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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好好地看着你,阻止一切意外发生。”他只能这么说。
“那些斗转星移的变化……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就像天鹫大师的虹化、风鹤的死那样,雷霆霹雳一般在电光石火间发生,毫无办法,毫无办法……”宝铃抑制不住哽噎。
门外的影子停步,随即有人叩响门扇:“两位没事吧?”
那是顾倾城的声音,饱含着扯不断理还乱的酸楚与忧虑。
关文清了清嗓子回答:“没事,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顾倾城靠在门上,发出一声悠悠长叹:“好吧,今天我们有的是时间,两位可以……可以慢慢叙谈。”
宝铃从关文怀中挣脱,取出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关文说。
“不用了,顾小姐一开口,你的心就乱了。”宝铃用手指戳着关文的左胸,“我听得出来,感觉得到。”
关文苦笑:“抱歉,现在大家面临的事情太多,我不能不分心。”
宝铃摇头:“分心与分心是不一样的,我能感觉到,顾小姐已经驻留在你的心里,挥之不去,恋恋不舍。”
关文无法解释,因为顾倾城的确已经在他心里,这是不争的事实。眼前的宝铃与门外的顾倾城,仿佛爱花的人左手玫瑰、右手百合,无法权衡取舍。
宝铃开门,迎着顾倾城的目光直直地走出去。
“我是不是打扰了两位的清谈?”顾倾城踌躇地问。
不知何时,外面的天空变得阴沉昏暗,远处的尼色日山已经被灰色的烟雾笼罩着。
“没有,我们已经谈完了。顾小姐,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羡慕你。这一回,你彻底赢了。”宝铃擦着顾倾城的肩走过,一直向院外去。
高翔摸了摸脑袋,满头雾水地跟上宝铃,忠实地履行着朋友之责。
“她说什么?什么意思?”顾倾城问。
在院子另一侧站着的小霍与卡勒识趣地转身进了北屋,随即关闭房门,把所有空间都留给关、顾两人。
关文望着宝铃的背影,下意识地举起手,抚摸着自己的左肩。其实刚刚宝铃咬的是他的右肩,伤口处已经完全麻木了。
“怎么了?你们两个都怪怪的?”顾倾城满脸疑惑。
宝铃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口的拐弯处,关文的目光却收不回来,眼神怔忡,若有所失。
“喂,你到底怎么了?丢魂了吗?”顾倾城举起右手,在关文脸前晃动了两下。
关文喃喃自语:“牙印?转生前留下的记号?难道我……”
他倏地拉住了顾倾城的手,向后一退,把她拽进屋来,随即大力关门。
“干什么?”顾倾城吓了一跳,以为关文着了魔。
“帮我个忙,看看我的肩膀上有什么?”关文手忙脚乱地脱掉外套和毛衣,连贴身的内衣也一把拽下来,*着上身站在顾倾城面前。
顾倾城“啊”了一声,指着关文右肩的伤口:“这里有一个伤口,是……牙印?我明白了,是刚刚宝铃给你咬的!”
她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眼神也急骤地黯淡下来。
关文急急地低叫:“不是,不是这里,我要你看我的左肩,上面是不是有一个不很明显的伤口,很像是牙印?对不对?对不对?”
他是那样惶急,仿佛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只剩躯壳强自在这里支撑着。
顾倾城转到关文左侧,踮着脚尖看,随即点头:“没错,是一个牙印,而且按照牙齿的排列模样,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牙印,但痕迹却非常模糊,至少有十几年以上的样子。”
关文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狂跳,如同一万只马蹄踏在战鼓上。
“关文,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顾倾城扶着关文的胳膊,强迫他在椅子上坐下,然后轻轻按摩着他脖颈后面的大椎穴,帮他镇定情绪。
“她说……朝歌公主在一个人肩上留下牙印,而我肩上的伤痕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一直都有。这不是巧合,这不是巧合,这不是……倾城,你帮我分析分析,我的肩上带着牙印,我又被师父选中,长时间画那些藏传佛教坛城,然后来到日喀则尼色日山扎什伦布寺,被数位高僧赋予了除魔的重任——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一切会是巧合吗?还是说,我的前生跟宝铃的前生有着某种交集……告诉我,我为什么来这里?宝铃为什么要在我肩上咬这样一个伤口……”
关文的思想已经极度混乱,千头万绪在脑子里左盘右旋,令他头痛欲裂。左右两肩上的伤痕必定是有着某种联系的,但怎么才能解释得通?
“不要急,慢慢来。”顾倾城双掌发力,按住关文的身子。
关文额头上的青筋全都暴跳起来,两颊通红,浑身上下仿佛被置于熊熊火炉之内,酷热难当,目眦欲裂。
“难道我也在朝歌公主的前生故事中?难道彼时朝歌公主咬过的是我?还是宝铃刚刚做的这件事经过了时空逆转,出现在朝歌公主的年代?可我又是谁?我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朝歌公主和宝铃这两个相隔数百年的世界里?不行,不行,我要去找宝铃问清楚……我的脑子就快爆炸了,放开我,放开我……”关文挣扎,但却挣不脱顾倾城的掌控。
“关文,赶紧停下来,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顾倾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银制小圆盒,按动机关,盒子侧面的小口里弹出一枚绿色的橄榄球形药片。
她捏住关文的下巴,把药片弹进关文嘴里,然后推他下巴、揉他喉结,让那药片自动落肚。
药片上带着沁人心脾的雪莲清香,只过了十几秒钟,关文就感到浑身轻松,脑子里的混乱思想全都一扫而空,而且浑身都充满了积极向上的力量。
“怎么样?”顾倾城凝视着关文的脸。
“我好多了,谢谢你。”关文吐出一口气,从身到心,全都恢复了正常。
顾倾城松开手,抹去脸上的冷汗,苦笑着说:“好险,好险,刚才你差一点就走火入魔了。”
关文弯腰捡拾自己的衣服,牵动了右肩的伤口,痛得“咝咝”倒吸凉气。那地方一定会留下疤痕,再怎么抹药处理,这一辈子都是消除不掉了。
第六十四章 夏日之宫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是无法解释的,譬如关文左肩的印痕。他从记事起,就无数次对着镜子看过那里。很明显,那就是一个被女人的牙齿咬过后留下的疤痕,任何人看了都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就算去问宝铃,她也给不了你答案,对吧?”顾倾城摊开手,耸耸肩。
关文长叹:“没错。”
“那么就别问了,去了尼泊尔再说。刚才我听高翔冲着小霍发牢骚,他绝对不去尼泊尔,就留在这里等我们。那样的话,你、我、宝铃、小霍、卡勒五个人过境,一天内到达坎那家族的夏宫,最多停留一周,然后原路返回。”顾倾城简明扼要地说。
关文穿好了衣服,点头表示同意。
顾倾城沉吟了一下,再次补充:“尼泊尔的情况很复杂,据卡勒说,青龙会的党徒在加德满都外围活动频繁,所作所为也相当嚣张。我先提醒你,我跟青龙会的矛盾是另外一件事,跟你和宝铃无关。一旦情况恶化,卡勒会带你和宝铃先走,我跟小霍断后。”
关文毫不犹豫地说:“一起去,一起回,不要分得那么清。过境之后,给我一把枪,我是男人,不能老是靠别人保护自己。”
下断头崖之前,顾倾城曾把自己的枪借给他暂用。一出了国境,就没有枪支管制的顾虑了。
顾倾城微笑着点头:“好吧,不过你又不是左撇子,做事全靠右手,等会儿赶紧在伤口上敷药,争取早一天康复。”
她的笑意蕴丰富,关文禁不住有些心虚起来。
当晚,六个人便达成了协议,高翔留守,其余五人凌晨出发,务必在天亮前赶到樟木口岸。
五人的签证、护照、身份证等等各项资料都很齐全,过关不是问题。通常情况下,从西藏过去的车只能到樟木口岸中国这边,过关之后,还需要租用尼泊尔国内的车才能到加德满都。
卡勒说:“我的旅行车就停在关卡那边的村子里,司机、补给、药物样样俱全。顺利的话,明日下午就能到达夏宫。”
他的办事效率很高,每一步都有提前规划,赢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好感。
七个小时后,小霍开车,五人赶奔樟木口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