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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从来都只会威胁?千年万年都是如此!你们算什么神君!”男子身子颤抖了起来,手中的弓箭缓缓移动,落进火海却未见燃烧,眼中晶莹的液体流泄而下。
南天满脸是汗,挣扎中赫然睁开双眼,猛然坐起,一拳砸在床沿上,愤恨的喊道:“你们威胁朕!你们居然威胁朕!!!!你们只知道威胁朕!!!”
那样的梦那样真切,那个男子的争扎他似乎都能感觉得到。杀戮,他也是想的,他也想双手沾满鲜血来祭奠自己的不幸。为什么不能有杀戮,他过着如此行尸走肉的生活,为何还要管旁人幸或不幸?
他有孩子了,那一双未出生的孩儿爷爷会给他们取什么样的名字?会长得像他多一些还是凝霜多一些?为什么别人可以合家团圆,而他却要骨肉分离,至爱相隔天涯,真真是不公平。
“皇上,皇上。”德仁听到南天的喊声,赶紧推门进来,一看他浑身是汗,似乎气得全身颤抖,胸口起伏得厉害,赶紧命人去打水过来。又看见他握着拳头的手满是血,慌忙中又命人去传太医。
德仁回到正殿,躬着身小声道:“皇上,沐个浴吧,会神清气爽很多。”
南天坐了很久,才冷冷的起身,德仁随伺在侧,南天从浴桶里出来,穿戴整齐后,对德仁淡淡道:“回蓝离,将那两块玉玺带回去,接受西北两国的称臣。封他们的国君为王,至于怎么封,你随便想个名字扔过去。不要来烦朕。”
德仁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是个太监,什么时候可以参与这样的国事了?只敢连连说“遵旨。”再次体会了圣臆难测,因为来打苍南的时候,皇上还说不接受那两国称臣,打了他们才会更服气,当时他真是有点懵,人家都是能不打就不能,可他们的皇上能不打了偏要打。
这样的结果真是让德仁松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放下了,心里思忖着总算不负先皇重托,虽然今上改变主意不再肆意杀戮自己并未出过什么力,机缘也是自己没死的时候能看着天下统一并且没见着多少血光。
德仁选了个黄道吉日,起程回蓝离。
南天回到蓝离,颁旨大赦天下,穹然五国并为南国,帝都改为白鲤城,说是这一名字来自月湖看到的那条锦鲤,他很喜欢。
德仁及众文官都咋舌,却很是无赖,想想没关系,叫顺口了便好了。
玉皇山被奉为皇家御山,南天若是在傲霜宫也无法入睡,便会骑马上玉皇山,一坛桃花酿,浅酌然后进山洞入睡,他还是舍不得喝太多,以前是怀念母亲,如今便生怕这酒喝完了,那一个月圆之夜的记忆便会少些什么。
躺在水色的纱缦里,想着那时候他带着她来到这山上,躺在外面的大石上看月亮,跟她说着小时候的事,他吻她时她檀口里桃花酿的味道似乎还绵缠在舌尖,第二日他打了她,那是怎样的心情?慢慢的又往回想,想着怎么和她相识,怎么作对。
那时候第一次看到女儿身的她,其实是没有多少印象的,无非是长得很漂亮,一张牙尖嘴利得他根本不想理她,她一点也不温婉,他理想中的伴侣应该是温柔贤淑体贴懂事的。可是她一点也不,她以弄得他难堪为快乐,他只想最好少跟她见面。
后来他站在燕楼上听见她笑,不像在宫里的时候笑得那么虚伪,什么都是做出来的,要不然就是讥讽。四弟说,她若不嫁给你,得有多快乐。
所以后来,他觉得应该向四弟证明,她嫁给他,才是快乐的。但是再后来,他不想证明了,他只想让她快乐,不用给任何人看。
可是快乐总是短暂的,一桩桩的事,好象预先埋伏好的一般,次次让他措手不及,却次次让她来承受。
他才知道,四弟说得对,她若不嫁给他,得有多快乐,他反复思量着,她若没有嫁给他,若是没有被他纠缠,得有多快乐,凝霜,你后悔吗?
他答应她,让她做个奸商,让她欺行霸市,甚至可以鱼肉百姓,她一样都没有去做过,他便把她推得远远的了,是他言而无信了吗?
陈直又来信了,说是她快生了,就快生了,他明明应该守在门外,然后等着乳娘把孩子抱出来给他看看,然后让爷爷取名字,都说老人取的名字吉利。可是真的到她生产的时候,守在她门外的人是万瑾彥。
他跟纳兰昊宇说,他就这样放手了,可是他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怎么放得开,心上的那扇门,关得紧紧的,门里面满满的都是她。
四弟还专门找了长得和她容貌相似的女子,言谈举止都训练过,旁人都认不出来,可是当他的手抚进那女子的发丝的时候,他真是恨不得将那人捏死了去,她怎么可以假扮凝霜,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来骗他,他已经活得如此不堪,他们怎么忍心再这样联手起来骗他。
他紧紧的绻在他们曾经共眠过衾被里,哪怕洗晒过,似乎还有她的味道,他一遍遍的深嗅,只有那样的味道能让他安眠,嘴里还有桃花酿的味道,浅浅抿了唇渐渐入睡。
殇与痛的磨砺19
乾离殿里,南天座下的飞雪噘着的嘴就没有放平过,一直一副很是气愤不平的模样,时不时瞥一眼南天。
南天再一抬头,冷眼相向,“你那嘴巴要是真这么喜欢噘着的话,朕便把德仁的拂尘挂你嘴上可好?也别浪费了这么好一资源。”
飞雪迈出几步,站到南天的龙案前,撒着娇:“皇兄,赐婚的事,能不能缓缓?”
“缓什么缓,朕不养你。”
飞雪偏了头,白了南天一眼,“哼,我有俸禄的。”
“那朕停掉。”
“你!!!你简直小气,我一个月才领多少俸禄,我又不干收受贿赂的事,那点俸禄算什么?”飞雪丢了装了好久的淑女风范,单手叉腰,理直气壮起来,若按了以前,她做这个动作,势必从身后抽出一条鞭子。这时候她可不敢,弑君可是大罪。
南天靠坐在龙椅上,指节在扶手上轻敲,偏头看着飞雪,“你什么你,没大没小的,你知不知道当米虫很可耻,女人到了你这个年纪,嫁人才是正事,赶快嫁掉,谁爱每个月给你发俸禄让人发去,朕不想白养着你,上次说过的,你不想嫁便去和亲,和亲的话,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一般来说彩礼很丰厚。”
飞雪心想着她身边的人怎么个个嘴巴都这么毒,这人以群分,分也分得太精细了些吧?嘴角抽搐,再不敢造次,讨好道:“皇兄,在飞雪的眼中,你哪是这么势力贪财的人呢?你不知道多清高呢,是吧?”
南天半握着拳置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你皇嫂说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人都应该爱钱。所以朕一点也不清高。”
飞雪咽了咽唾沫,脑子一转,又道:“皇兄,现在天下才刚刚统一,在这当口上,飞雪真的不适合招附马,皇兄暂时不要替飞雪操心,不如等天下大局安定之后,再说飞雪的事可好?”觉得自己脾气真是收得太好了,如果是当爹的还在,她才不会下这种软话,自知皇兄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飞雪说得有理,正好趁着这个档口办点喜事,举国庆贺一番。就这么定了。”南天很是满意的笑了笑。
“皇兄,你明知我不想成亲。”飞雪暗忖一句——腹黑,故意委屈着想要让眼睛里逼出几滴泪来,好半天都没个结果,她很失望。
“殷千尘心里没有你,莫说他心里没有你,就算有你,醒不醒得来都是未知,朕不允许你陷在里面。”
这才是正当理由吧,哼,“皇兄,他醒都没醒,你怎知他接不接受我?”飞雪又“哼”了一声:“再说了,这始作俑者的人是皇兄,殷千尘像如今这模样,是皇兄那柄毒箭造成的。”
“毒箭?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长点见识好不好?跟你说过多次,那是千年前的玄铁所造,没有毒,不会武功的人,被箭矢伤过必死无疑,这种能量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那就是罗,明明是作戏,皇兄居然用这玩意来做戏,分明是想弄死他。”飞雪气鼓鼓的白着南天。
南天对飞雪的抗议爱理不理,“那又怎样?他轻薄过你皇嫂,这一箭本是他该受的,朕念他救过你皇嫂,才没有放第二箭,不然你以为以朕的性子,会留他一具全尸?他现在还能有呼吸?天还没黑呢你做什么梦呢?”说完冷冷的“嗤”了一声。
“白日梦罗。”
南天不再理她。
飞雪穷追不舍,“皇兄,你就念在当初皇嫂的事我也参与帮忙过的份上,你就不要赐我的婚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