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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走进去,看到坐在那里的王孟英,只觉怒气从头直直灌到脚,炸裂开来。
她一甩手,那粉色小荷包被用力掷到饭桌上,把筷子都稀里哗啦碰下了地。所有人心脏一跳,目瞪口呆,不明白怎么回事,愣愣看着她。
无双眼睛发红,剜着他咬牙切齿道:“王、孟、英!你做的好事!”
“无双,你……”
无双根本不听他说话。
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声色俱厉:“今天你到我家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这就是来回复你的!你去告诉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比我大一轮的老头!四十多岁了,还要纳我做妾!叫他打哪儿来就死哪儿去!我宁愿一辈子做牛做马,哪怕沦为乞丐呢!那样大的高官是吧,家里有金山银山是吧,那样高贵得不得了的人家是吧,对不起,我不敢沾染,高攀不上!留给你吧!这么好的事情,这么有权有钱的老头,你怎么就不让你妹妹嫁呢!啊?倒把我推进火坑?你真叫我恶心!如果你和我爹娘真的要把我逼过去,我只有死路一条!到黄泉路上,也恨死你!!!”
王孟英被骂得狗血淋头,几次想插嘴,都插不上。
无双一鼓作气把狠话撂完,看也不看那呆若木鸡的一家老小,转身就走,出门时用力把门带上,震得窗格都格格作响。
她走了好久,王家人都还惊愕得回不过神。他们面面相觑。小七摸摸心口,心有余悸:“……那是无双姐吗?”
王孟英一脸不安和焦急,猛地站起来:“糟了!天都黑了,她会跑到哪里去?”
*
无双气到了极点,也恨到了极点。她在已经没有行人的街上里漫无目的地乱转。无处可去,最后游荡到了西湖边。想起那年元宵,他们还坐在这个坡上,说过话。
她怒极生悲,蹲在湖岸边呜呜哭起来。越哭越恨,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怕。
她在这里举目无亲,孑然一身,吴老爹夫妇不是她的真正爹娘。连王孟英也如此叫人失望。
她忽然很绝望,这里没有人真正是她的亲人。如果真的出事,她连一个依靠、一个投奔都没有。
天越来越黑了。今天又不是集日。湖岸边看不见半个人影。凄凄惨惨哭了半日,寒风愈发入骨地寒冷。她缩在柳树下,哆哆嗦嗦,好不凄凉。
忽然,远处出现隐隐约约的火光。一伙人打着灯笼,不断地喊:“无双,无双!你在哪里!”
是吴老爹夫妇和王孟英他们找来了。
他们看到无双在岸边,又惊又喜。吴家母叫道:“小双!你叫我们找得好苦!”
无双看着那一群人,很害怕。她后退一步,发抖着说:“你们别过来!谁也别逼我嫁!”
她说着,又后退了一步。结果她忘了后头是水,脚下一滑,扑通就掉进了湖里。
刺骨的寒冷瞬间包围了全身,又淹没了头顶。事出突然,她没反应过来,呛了好几口水,胡乱扑腾着,听到众人在上头惊叫和吴家母嘶声裂肺的哀嚎。
无双扑腾了几下,慢慢地不慌了,因为她会游泳,正划动四肢想浮起来,忽然身旁又扑通一声,水花四溅,竟然又有一个人跳进水里来。
那人一把抓住无双胳膊,往岸上拖。
无双挣扎着想要甩掉他的手。但她很快发现了那个人竟然是王孟英。她停止了挣扎,任由他把自己拖到岸边。
岸上惊慌失措的众人齐齐把他们拉上来。
吴家母不顾她浑身的湿冷,一把抱住女儿,哭得死去活来,“死丫头,你不想嫁就不嫁了,寻死觅活做什么?娘好不容易养大一个人,活生生的女儿,就这么没有了,你叫我怎么活?我也死了算了!”
吴老爹早吓得半条命都没了,紧紧攥着无双的手。王母也面无人色,直念阿弥陀佛。
王孟英一身湿漉漉,累得精疲力尽,被惠娘扶着坐在旁边。寒风吹过,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一大群人围着他们俩,闹哄哄乱成一团。
无双觉得丢脸极了。而且心烦意乱,谁也不想看见。干脆闭起眼睛装死。不知谁拿来两条毯子,裹住了浑身湿透的两人。
吴老爹又雇来马车,扶了家里两个女人上去。
大家千般叮嘱万般安慰。吴老爹一一应了,又怕再晚城门就关了,于是匆匆谢过,赶着马车回去了。
24
24、劝说 。。。
回家路上,无双开始觉得浑身冷得像掉进冰窟一样,牙齿不断打战。深秋的夜风一吹,更是头也痛起来,喷嚏连天。
紧赶慢赶回到家,吴家母赶紧熬姜汤。可是来不及了,无双发起烧来。
到第二天,她头痛鼻塞,肌肉酸软,昏沉沉下不了床。
吴家母恐生意外,一直守着不敢离开半步。精心料理了几天,无双的烧总算退了,但身体没有恢复,仍旧躺着养病,且精神颓唐,不肯跟人说话。
一日下午,忽听外头有人呼唤,一看,竟是小七来了。焦头烂额的吴家母如获至宝,急着把她拉进来:“小七,我的祖宗,你可算来了!你赶紧劝劝无双吧。她就像个死人似的,谁跟她说话都不搭理。”
小七拍拍她的手,笑道:“大娘别急,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无双正闭目养神,听到珠帘作响,睁开眼睛看到是小七,微有些惊讶,随即又闭上眼睛。
小七来到床前,叫道:“无双姐!”
她不理。
小七坐下来,推她肩膀:“无双姐!是我!你怎么连我也不理了?”
“好啦,我知道你醒着,别装了!我有话跟你说呢!”
无双冷冷道:“若是来劝我嫁人,就别说了。”
小七见她总算开口了,便咧嘴一笑,俯身在她耳边说:“无双姐,那天你可真厉害,雷霆霹雳地把四哥轰得体无完肤,他脸都绿了!别说他,我在旁边心肝也颤巍巍啊!从来没见你这么生气过。”
无双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呢。”
小七嘻嘻哈哈地戳她:“没想到你也能这么凶哦。看来你真的不想嫁。其实也是,换我也不愿意嫁给那么老的人。”
无双冷哼。
“唉,我要是有你的胆色,闹一场,也把人家骂个狗血淋头就好了。”
无双听出话中有话,猛地望向她。
小七忽然有些忸怩,揪着辫子道:“恩……那个,我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原来,早些年的时候,王母便已经为小七定下婚约。如今她已经年满十四,两家一商量,约定明年开春就把喜事办了。
无双愣怔了一会儿,问:“是哪户人家?”
“上海姓林的。”
“那么远?!”无双吃了一惊,才发现问题不只是她要嫁人,而且还要远离家乡千山万水。
小七收住了笑,低低道:“没法子。父母之命,不可违抗。听说他家当过一任小官吏,还算殷实。至于男人,我从来没见过,一点儿都不晓得什么模样。只求他身体康健,我就阿弥陀佛了。”
无双无从安慰。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包办婚姻。
她不可能撺掇小七不嫁,王家更不可能留她一辈子。只能默默祝福她遇到好人了。
不是没个人都有幸得吴老爹这样的好父亲庇护啊。
想到这里,无双异常烦闷。
她生于未来,生于婚姻自由的年代,所以她讨厌封建包办婚姻。可是,凭她一人之力,绝无可能改变整个制度。
一个人的思想超前是痛苦的。如果超越了这时代,那他就是最痛苦的。
无双觉得有点讽刺,屈原的“众人皆醉我独醒”,她终于尝到了,竟是这么一种滋味。
*
小七走后,吴家母见她精神好了一点,高兴极了,一连几天煲了许多滋补的汤水给她喝。
无双知道,虽然闹了一场,但吴夫妇还是没有回绝周光远的。他们想采取“拖”这个计策。
一想到这事,她就什么都喝不下,干脆趁着身上有了力气,把那些汤水装好,一个人独自下山,来到张养之家。
一进门,看到他家摆设陈旧,院子破得坑坑洼洼。产后才一个多月的红莲正蹲在地上,吃力地洗一大盆衣服。
无双大惊,冲上前去拉起她说:“红莲,你才出了月子,怎么就动冷水了?”
红莲见是她来了,苦笑:“多了一张嘴要吃饭,家计艰难啊!养之出去写字摆摊,还领了抄书的活,每日赶到深夜。婆婆也到别人家帮伙房去了。我在家怎能不多干点呢?”
无双斥道:“这可不行,会落下病根的。你歇着,把我带来的乌鸡人参汤喝了!我来帮你干。”
不等红莲回答,无双强摁她坐下,把带来的汤塞进她怀里,然后挽起自己袖子就开始洗衣服。洗完那一大盆,又开始洗尿布。然后看到家里水缸空了,她又拿起桶到河边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