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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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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个个握别六连的官兵,跃出战壕,摸黑走下阵地。身后传来连长低沉沙哑的命令:
    “通知各排——阵地加强警戒!”
    我跟着小分队的战友,跌跌撞撞下了山,心中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和悄然而来的无名的恐惧,永远告别了这批六连官兵……
    以后我长久引为憾事的,就是这次上阵地后,没能坚持给六连的指导员剪头。我想,如果我硬坚持,指导员肯定会让我给他剪头;而如果经我的手把他的头发修剪得美观一些,那夜告别时,也许就不会有那种不祥的预感?
    但一切有如金城川的江水,一泻而去再不复返。

第十章

    面对几个梳小辫子的中国女兵,那些美军俘虏也许会离开那个藏身之洞?
    那天夜里,我们摸黑下山,涉过冰凉的金城川,赶回一团前指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
    大约就在这个时间,二营地处金城川以南的阵地,遭受到美军猛烈的进攻。那炮弹爆炸时如沉雷般的震动,使我们在金城川以北都可以听到。
    后来我们知道,那天夜里,蔺副团长派人强行把我们带回团里,算是救了我们小分队一行七人的性命。因为第二天凌晨,六连的阵地便在美军铺天盖地的炮火中陷落——六连官兵和相邻阵地的四连官兵从此再无音信。
    六连只有一位被派回来报告情况的人侥幸生还——就是那位迎接我们上阵地演出的姓裴的文化教员。那天上午,这位从死亡线上逃出,涉河奔回一身泥水惊魂未定的裴教员,在前指的掩蔽部外,向迎出来询问情况的蔺副团长诉说的情景,令我
一生难忘:
    “全完啦!连长、副连长、三个排长……工事全被轰平啦!指导员让我跑回来报告……”裴教员双手抓着胸膛嘶喊着,“一连人没几个喘气的啦!这是干什么呀?我们都跟骡子一样驮着背包弹药,走了那么长时间,走烂了双脚,磨破了裆,就为
了到那山头上让一阵炮给拍死吗?这是哪一级的命令?你们当官的一道令下得容易,可我们连搭上一百多人的命呀……娘儿们为啥硬叫撤回来?她们的命更值钱吗?你们说,为什么扔下那么多弟兄……”
    ——那时,裴教员悲恸的哭喊声像尖刀刺入我的心腹,他那通红的流泪如血的双眸,蔑视如刀地投向我们小分队,令我无地自容。遥想昨日一起度过短暂欢乐时光的六连官兵,今已悉数蒙难,我的心像撕裂一道口子,又像从悬崖上失足跌落、跌落……
    中午以前,六连和四连的阵地上再无音讯。派出去侦察的人员回复说,金城川已被敌人完全封锁,南岸敌人正运来器材,做架桥准备。
    后来,李春红告诉我,她曾就裴教员不满的质问同样质问过蔺有亮:你作为一个负责前线指挥的副团长,是否知道六连所处的险境?为什么派来人把我们小分队接回,却让六连、四连官兵置于险地而不顾?
    蔺副团长的回答是:
    “你懂个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上面命令让守的阵地,谁敢做主撤下?有迹象说明敌人将可能进攻,可谁知道规模这么大?你别以为撤下来就安全了,看这架式,保不准我这一百多斤也得扔在这轿岩山上!”
    蔺副团长的预感没错——从第二天开始,在金城川以南至上甘岭以东二十多公
里的东线,美军开始了疯狂的突进。我军金城川以南的阵地相继失守。而在一团正
面,敌人已越过金城川,在轿岩山南侧与我军展开激烈争夺。那时,一团前指已后
撤到轿岩山以北,指挥一营逐个山头阻滞敌人。而我们小分队也随团前指后撤,并
在团宣传股张股长的带领下,担负了掩埋烈士遗体的任务。
    以后我们才知道,这就是敌人1951年秋季攻势的开始。
    从金城川以北撤回到轿岩山以北的第二天下午,我们小分队跟随团宣传股张股长前去执行掩埋烈士遗体的任务。
    背着背包、携带着挖掘工具和几天的干粮,我们跟着张股长上路。
    张股长腰里别着手枪和一把镰刀,遇到草棵荆棘,他挥动镰刀砍一阵,为我们开路。
    “团领导为了照顾你们,连我也一起照顾了。”张股长耸了耸鼻翼说,“我股里有两个干事都下阵地搜集材料了,让我带你们掩埋遗体,要保障你们的安全……唉,我还是1947年滦东战役那会儿,带一帮老乡搞过一次掩埋遗体,谁想到在朝鲜
这头一仗又干了这工作……”
    张股长随身带着一个通讯员,这个通讯员的背包上别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斧头。吴静走在张股长身后,笑问:
    “张股长,你拿镰刀,通讯员拿斧子,咱们是去前线打仗吗?
    像是去打工呵?“
    “你别看掩埋遗体,这也是重要任务,得事事想周到、细心计划……”
    正说着,空中响起“嘶嘶”的声音,这是炮弹划过空气的摩擦声。张股长大喊一声:
    “卧倒——”
    在我们就地卧倒的同时,附近林子响起一声沉闷的巨响。刺鼻的硝烟气味儿浪头似的扑来,紧跟着,土块、木屑、碎石如雨般落下。
    爆炸过后,我们爬起来上路。张股长却冲着草丛里喊:“怎么样?没事吧?”
    喊了几遍,草丛里的人才爬起——是赵玉林,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他脚下又爬起一个人,是面貌姣好的吴静。
    吴静帮赵玉林扑打着身上的灰土,问他:
    “没事吧?”
    “你呢?”赵玉林摇摇头问。
    “我差点让你压折了骨头!”
    走在路上,刘冬茹开玩笑说:
    “到底是两口子,互助互爱呀!”
    “你们不知道,她是我的保护对象——她离不开我……”赵玉林笑呵呵地说,“本来,天津音乐学院给了我们艺校一个名额,去学钢琴专业——就一个名额。可是,我被批准入朝,吴静说死说活也跟我上朝鲜来,放弃了天津音乐学院的机会…
…”
    “那你们是过战地蜜月嘛!”我说。
    “可不,这蜜月过得提心吊胆,我就得注意保护好她……”赵玉林说。
    “谁用你保护!”吴静打了赵玉林一下。

    “你们呀,都是人才,都是人尖子,”张股长说,“都该好好保护。”

    “错了吧?”吴静反驳说,“咱们是志愿军战士,是来朝鲜作战,为了保护祖
国人民的安全;咱们不是被保护者……”

    “保护好自己,才能消灭敌人嘛!”张股长说,又挥舞起了镰刀。

    穿过一片杂木林时我们走迷了路,东奔西走,好容易穿出林子,顺一道山梁向
南,却到了二团防区。又向东拐,走了半天,找到一个绑扎所,是一团的。从这里
经人指点,才找到一团前指;又问了两次路,才找到我们即将执行掩埋遗体的作业
面。一路上,敌人的炮弹不时尖啸着掠过,山坡沟梁和林地随处可见炸弹爆炸的痕
迹:房子大的弹坑,打断的树木裸露着断茬。有时看见骑马的通讯员挥鞭打马疾驰,
有时遇到几挂拉给养的大车颠簸着飞奔,驭手吆喝着牲口,和辕马一同从爆炸的硝
烟里冲出。来到我们掩埋烈士的地点后,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是一处断崖,很
好的避弹面。崖下一面缓坡,坡下一条雨水冲刷成的裂沟。我们的烈士在这里掩埋,
可以免遭敌人炮火的再次轰炸。

    张股长认定地址无误后,让我们放下背包休息片刻。敌人的炮弹依然不时从我
们头上飞过。天色快黑了,我们不敢耽搁,开始挖掘土坑。我们用的是军用十字镐
头和小铁锹,进展很慢。尤其是我们几个女的,力气小,遇到些灌木根系就挖不动
……我磨破了手掌,一个土坑才挖了半尺深,而夜幕已经降临,四野黑黝黝的,伸
手不见五指。

    “休息吧,明天再挖!”张股长下令。

    精疲力尽的我们扔下工具,坐下歇息。我们喝着水,一边嚼着干粮,一边不时
抬头望着从头顶掠过的曳光弹,神情紧张地捕捉空中响起的炮弹倏然划过的尖啸声。

    这时候,从东边赶来一队抬担架的人,暗影憧憧,跌跌撞撞地赶路。手电筒四
处乱晃。

    “这么快就来了!”张股长嘟囔了一声,爬起来迎上前去。

    “是担架连的吧?”张股长问。

    “是呀!哎呀张股长,这地方不好找,天又黑……”对方答道。

    “抬来了?”张股长问。

    “抬来了。”对方答。

    “几个?”

    “六个。”

    “还有吗?”

    “嫌少哇?等明天吧,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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