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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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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沙开玩笑,赵玉林便还击道:

    “廖沙你背着个家,就差个媳妇儿,还不赶紧从咱们文工队寻摸一个?”

    “我可不想找那个累赘!”廖沙笑道。

    “你说谁累赘?”吴静一边不依不饶了,“我让赵玉林背着了还是抱着了?”

    “你让他背着抱着我咋知道呢?”廖沙瞪眼道,“这得问赵玉林呀!”

    众人笑起来。吴静拎着刚发的新胶鞋追打廖沙,一边骂着:

    “我让你嘴坏!让你找不着媳妇!你看看苦夏,跟了翟团长吧?就冲你这张破
嘴,谁敢跟你好!”

    “哎,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呀!”廖沙叹了口气,还偷偷瞟了我一眼。

    “盯紧刘冬茹吧廖沙!”赵玉林说,“主动进攻,小心再让哪个首长娶了去!”

    “别拿我开心呀!”刘冬茹整理着粮食袋,还了一句嘴。她看了廖沙一眼,忽
然脸飞红了。

    “谁看得上我呀!”廖沙叹道,“我只等打败美国鬼子,从朝鲜回国,那时候,
咱胸脯上挂着功勋章,叮哨乱响,就不愁没人嫁咱啦!”

    “就冲你这想法你也立不了功!”春红插了一句,“立功动机不纯!”

    “到时候,咱是抗美援朝的功臣,”廖沙不理春红的奚落,继续眉飞色舞地说,
“咱是最可爱的人——最可爱,还不可着劲儿挑!”

    ——50年前在安东的那个晚上,我们文工队这些年轻男女队员们,心情上还是
轻松的。虽说明天就要进入朝鲜,但是并没有感到多少面临战争的紧张与恐惧。几
个月来,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有关志愿军打胜仗的报道,让我们觉得胜利将很快来到。
有的人带了两管牙膏还觉得多,认为“也许一管牙膏没用完咱们就得胜回国啦!”

    以后我们才知道,在我们入朝的日子,正是朝鲜战争五次战役刚结束之际。那
时候,我志愿军攻击到“三七线”附近,但战线太长,供给困难,被敌人反攻,节
节退守,并且出现我60军180 师全师被敌阻断包围而溃散的状况。后经顽强死守,
将战线在“三八线”一带稳定下来。实际上,朝鲜战局我方已无速胜可能。遗憾的
是,在我们后续入朝参战部队中,对面临的困难,估计和准备得远远不够。

    我记得,在安东那个6 月中旬的夜晚,不少队员兴奋得聊到深夜还没入睡,而
廖沙和几个会游泳的男队员还在夜里跑到鸭绿江边去洗个澡,回来痛快地叫喊:

    “我们先下了鸭绿江喽!”

    第二天夜里,我们全师跨过了鸭绿江。

    文工团是下午提前过江,到鸭绿江对岸朝鲜一方搭鼓动棚,迎接各团部队过江。

    入夜,鸭绿江渡口人喊马嘶。据说,当夜在鸭绿江东西几十公里江面上,有十
几处渡口在通过志愿军部队。我们师是走的一条水下桥,距鸭绿江大铁桥以东几里
远。所谓水下桥,就是桥面低于江水水面几十公分,这样,敌机不易发现。依稀的
星光下,江水泛着幽光。部队集结在北岸,依次过江。步兵、驮马、小推车、大车
纷纷滑人江水,向对岸滑动,像是江水中的浮游物。连载货卡车也开上了浮桥,江
水淹没大半个汽车轮。汽车马达轰鸣着缓缓在江中移动,好像是一艘货船。夜暗中,
一匹驮马受惊,嘶叫着,跌进江水。马褡子在江涛中上下翻滚,马儿在水中挣扎着
昂起头向岸边泅渡,驭手跳进江中游向马褡子……

    最先过江的营连开始集结队伍了。乱糟糟的南岸渡口已有连队开始向南进发。
这时,鼓动棚外,我们文工队的铜管乐队吹奏起了振奋人心的《解放军进行曲》,
嘹亮雄壮的号音掩盖了汽车轰鸣和人喊马嘶,战士们在进行曲中迈开出征的脚步。
你可以感觉到,激昂的军乐中跃动着号手的兴奋脉搏。,我们的旋律像风扫过黑黢
黢的江面,掀动汹涌的波涛。那时,我为我们的军乐队自豪,胸中涨满了将士出征
的悲壮豪情。夜风吹拂着我们的军装,传送着我们的旋律。我们跟着军乐的旋律放
声高歌起来:“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雄赳赳,气昂昂,
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我们唱哑了嗓子,号手们吹肿了嘴唇,到半夜时分,才送走最后一批过江队伍。
紧接着,我们文工队也开始向朝鲜腹地行地。

    经过朝鲜新义洲的时候,我们只看到一片片废墟,残垣断壁,连一棵整树都看
不到。面对不见一星灯火的黑黝黝的废墟,谁也难以相信这就是与安东隔江相望的
城市。从西北方向传来了爆炸声。

    有人说,这可能是敌机在轰炸鸭绿江桥的火车道——我们的兄弟师是乘火车过
鸭绿江进入朝鲜的。就在我暗自为我们师没遭到轰炸庆幸之时,已听得防空枪砰然
划破夜空。几颗红色信号弹从路边洼地像焰火般升蹿。事后分析,这可能是潜伏的
敌人特工在为敌机指示轰炸目标。而当时,我们还懵懵懂懂的,敌机便呼啸着飞临
头上。

    随着“隐蔽——卧倒——”的喊声,公路上拥挤的队伍和车辆奔跑、疏散。同
时,炸弹便爆响了,呛人的硝烟扑人鼻腔。敌机扫射下的子弹噗噗地一溜而过,像
一条鞭子在水面上狠抽一下,子弹激起的泥土就像溅起的水花。

    “敌机——敌机——”一个小个子女兵惊叫着,像狼群追赶下惊恐的小羊,一
路奔跑。我看出那是刘冬茹。我本来已经卧倒在路侧一个浅坑中,见惊跑着的刘冬
茹,忽然也爬起来奔跑,但是并不知要奔向哪里,哪处安全。

    “快卧倒——”一个黑影像豹子似的蹿上去,把刘冬茹推到路边一侧。那是分
队长廖沙。

    于是我又本能地扑到地上。那时,觉得一匹惊马驮着快掉下来的驮具从我身边
奔过去,蹄子踢起的泥土像子弹打在我脸上。紧接着,一声炸弹爆炸,一辆轻型运
输卡车像醉汉似的冲下公路,碾向卧倒的人们——汽车颠簸的响声中有人的惨叫和
歇斯底里的咒骂。

    像盛夏突然而至的一阵雷雨。敌机轰炸过后,各部队重新集合清点人员物资。
与自然界雷雨不同的是,敌机轰炸扫射的弹雨是要浇灭一个个活泼泼的生命。那时,
我惊魂未定从隐蔽处爬起去找队伍。旷野里,有人喊着:“我的水壶丢啦!”也有
人叫:“负伤的在哪儿?赶快包扎!”还有人骂着:“汽车轧死自己人啦!妈的,
这司机只顾自己逃!”

    一帮战士围着轧死人的那辆卡车,从驾驶室里拽出司机,吵嚷着,叫骂着:

    “没让美国飞机打死,让你轧死了!”

    “你是哪个单位的?什么名字?”

    “把他交军法处!”

    被轧死的战士可能是二团九连的——几个人正在往担架上抬这个人。我从担架
旁经过,向那里瞥了一眼,觉得星光下那躺在担架上的死者全身完整,脸上也不见
血污,估计是车辆轧在了腹部。到那时为止,我从出生起没见过死人,这是第一个。
而且,这位被自己人的汽车轧死的战士很可能是零七师入朝后牺牲的第一个人——
账当然要记在美国飞机头上。

    从入朝第一天起,伴随着飞机投弹爆炸的惨烈耀目的白光和呛人的硝烟,我脑
海的底片上印下了飞机的恐怖。说实话,当时我真的连飞机的影子都没看见,因为
我在奔跑、卧倒之际就没有来得及眺望空中,对敌机的具体印象还是以后的事。但
是,虽然我自小没见过飞机,却一直对飞机神往,觉得坐在飞机上翱翔于蓝天白云
间是非常浪漫的事情。我小时候不止一次做梦亲眼看到了真正的飞机——停机坪上
银白色的一架,而不是在画册上见到的或是商店见到的玩具模型。或许正是由于对
飞机的神往,才在入朝第一夜遭敌机轰炸时更觉恐怖异常。此后若干年来,只要一
提到飞机这个词儿,我脑海中首先跳出的便是炸弹爆炸的白光和气浪……

    在那天夜里随后的行军中,对敌机轰炸的恐惧在队伍中蔓延。

    也许是那个年代部队指战员文化素质普遍较低,因而防范敌机成了行军中第一
要紧的事,其紧张程度今天看来可以当笑话,但当时却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喂,戴眼镜的摘了,眼镜反光,敌机能发现——”

    “镶金牙的别张开嘴,大金牙反光,小心敌机发现——”

    “严禁使用电棒!谁也不许用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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