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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而言之,每一个中国的“人”正是被其文化设计成这样的 一副样子———每一个中国人的“身”上都被堆积着如此的一组 文化密码,使他无法成为一个全面盛开的“人”!
中国人“成长”的内容,只是“一人”之“身”的“快高长大”, 以及在“二人”关系中如何懂得去“做人”。虽然,一个人生理上 的茁长势必带动他向成年迈进,但是,因为文化设计之拖后腿, 在中国人“身”上,“固置”在人格发展初期的“口腔阶段”上的情 形特别严重。在“肛门阶段”上应该受到的对身体排泄物与身 体动作的控制,基本上也未获解决。至于成年人“身”上应该装
载有“性”之内容,则处于窒息或半窒息状态,或无形状、无焦点 的泛滥状态。 中国人只能安于身体局部部位的满足,莫如表现在对“食” 的过分强调之上。
中国人的烹调术是世界上最精致也是最讲究味道的。侨居 世界各国的中国移民多半以经营餐馆业为主———可以说:它成 为了华侨的特色,从旧金山到横滨,唐人街的所在地就是“食” 的集中地。至于中国人的整个生存意向,也往往说成是为了“揾 食”。
中国食物太过可口,因此满足口欲的功能远远地超出了充 饥的功能,往往使人在填饱了肚以后还禁不住继续吃。这一个 倾向,笔者只有在到了美国和日本以后才发现。美国人的食物 热量很高,容易令人发胖,但每一餐的量并不多,吃饱了就算,而 且绝不可口,也不会引诱人饱了以后继续吃下去,因此,吃食似 乎只是为了替自己这部机器加燃料,以便继续开动去干别的事 情。在他们清教文化的心理深层处,好像过分讲究口欲的满足 是不会“得救”似的。日本人在饭店中侍奉的一餐量更少,因此 总是吃不饱,而且,虽然比美国的食物可口,但是与中国食物比 起来,不是过淡就是倾向于提供一种对感官的特殊刺激,因此也 不是为了令人多吃。于是,笔者就禁不住反省:自己感到吃不 饱,是量不够,还是因为一直吃中国餐,有为了口欲而吃过了头 的倾向?
世界上有像中国人那样吃法的,可能只有拉丁民族的法、意 人士,而他们的烹调术也是驰誉于世的。不知是否偶然抑或有 关联:美国与日本在经济发展方面都列于世界之冠,个人在自我 纪律方面也是十分成功的,至于法、意等国,除了在经济发展方 面相对落后之外,还存在着强烈的无政府主义倾向。中国的经 济发展也是相对落后的,而且,虽然不具有拉丁民族那种攻击性 而倾向于逆来顺受,但是,在外力制约不到的地方———例如公共 秩序———就呈现出更乱的状态。
然而,即使在这里,两者也有不同的地方。对拉丁民族来 说,“食”只是他们促进生命欢愉感的主要项目之一,然而,在这 方面,性爱与肉欲满足的追求似乎更为重要。事实上,他们以 “醇酒、美人、欢歌”为内容的对生命的欢愉感,是与中国人自我 压缩的生命观刚好相反的。因此,中国人的“食”几乎可以说是 唯一合法的对官能的满足。而且,这种十分局部化的官能满足, 又是整个“个体”缺乏全面盛开的完整形态的一个外在征候。 换而言之,它显示出:中国人并未能够将“人”的潜在的内容充 分展现,就如同一个国家富于天然矿藏,却只懂得利用表土种 植,对潜在资源完全浑然不觉一般。
事实上,对一个达到“自我组织”阶段的人格来说,过分地 强调“吃”,正是自我组织崩溃的迹象。
在上面我们曾经指出:在美国人的文化潜意识中,对过分强 调“吃”存在着一种恐惧感。在清教徒文化的深层,恍惚隐约地 会意识到:贪饕是一个人不会“得救”的外在行为密码。至于清 教徒文化,却正好是建筑在这样的一个加尔文教义的前提上:每 一个人都必须自寻其“得救”之道,既不能依赖外力,也不能替 别人代劳,因为“私人得救”之法各自不同,每一个人唯一能行 的就是用自己的意志组织自己的一生。因此,并非偶然地,加尔 文教的一个派生流派叫做“方法教派”(Methodist,中译“循道 会”),在欧洲的加尔文教的历史上,也曾出现过一种叫“精确教 派”(the precisians,因此,并非意外,加尔文教的发源地的瑞士 恰是最好的钟表产地)。
宗教的符号只是文化表层的现象,因此,在宗教气氛已经淡 薄的今日,“自我组织”则表现为:“个体”按自己不同的形态各 自组织自己这个动态的开展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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