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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亲祭其祠,致以太牢之礼,一如当年汉宣帝亲临吊唁霍光之丧之成例。同时,下诏给大长秋、谒者、河南尹三人,令他们主持丧事。为祭遵办丧事所需的费用,全部由大司农拨专款筹办。刘秀还决定为祭遵之后赐以“丹书铁券”,使之“传于无穷”。
下葬的那一天,刘秀亲临坟茔,对其亲属当面安慰、抚恤。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每次刘秀与大臣们上朝议事,刘秀总是叹息说:“从此而后,到何处去寻找像征虏将军这样忧国奉公的人呢!唉!”卫尉铫期见状,担心生变,直言劝谏:“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群臣各怀惭惧。”刘秀听了,再也不再说类似的话。
很显然,刘秀的这些举动是极不寻常,自然有其深意所在。刘秀的用意究竟何在呢?
刘秀对祭遵之死以及埋葬的态度,从某个层面上,折射出了洛阳朝廷君臣之间的微妙关系,也反映了他们之间当时的心态。自西汉建立以来,一直到刘秀登基为止,身为人臣,死后哀荣之盛,除了霍光、翟方进以及此后的胡广以外,很少有能够超过祭遵的。《礼记。奔丧》云:“齐衰望乡而哭,大功望门而哭,小功至门而哭,缌麻即位而哭。”刘秀为君父,祭遵为臣子,按照礼制,对照祭遵的功劳,刘秀为其素服望门而哭也不为过。但是,作为天子,亲临坟地为臣子送葬,亲自前去抚慰其家小亲属,这在两汉是很罕见的。这场葬礼是东汉开国以来臣子葬礼之中规模最大的一次,极尽哀荣。通算此前的西汉二百二十余年,祭遵葬礼规模仅次于霍光、翟方进的特殊葬礼。
这一切,难道不是很奇怪么?是由于祭遵是地位高的元老?还是因为祭遵的功劳太大,冠绝群臣?
很显然,都不是!我们先看前面讲过的一个例子:建武二年九月,地位远在祭遵之上的骠骑大将军景丹,当时是重病在身,却被刘秀硬从病床上拉起来送到弘农前线去了。景丹抱病到了前线,病势加剧,没几天就死了。然而,景丹死后,就没有得到过如此之高的丧葬待遇。史书上甚至对他死之后刘秀对其是什么态度都没提。由此,足见绝非是出于地位因素。地位尊卑之说,并不能成立。
那么,刘秀出人意料的举动,是否是出于“资格因素”?要是论起资格,虽然祭遵是南阳时期的元老,景丹是河北时期的投奔的新人。但是,仅靠此一点就造成如此大的差异,似乎难以让人信服。故而,论功劳、讲资历之说,也不能让人信服。
那么,刘秀为什么要如此厚待祭遵,其用意究竟何在呢?谜底其实很简单:刘秀此举,主要是对第二次西征陇右失败的反思。他是以褒扬祭遵为名,含蓄地批评诸将,尤其是批评以大司马吴汉为首的汉军将领!
建武八年秋冬之间,吴汉不听刘秀的告诫,指挥屡屡失误,致使汉军功亏一篑,丧失了一举歼灭隗嚣集团的大好时机。对于此役的失利,刘秀一直耿耿于怀,内心对吴汉等人非常不满。
在征西诸将之中,对于刘秀的命令,不折不扣地完成的,只有祭遵、冯异二人。而吴汉、岑彭、盖延、耿弇等人入陇以来,一心只想着为私人建功立业,有功必争,全无大局之念。处处要争功,时时想抢风头。甚至连他们根本没参加的栒邑战役,都要虚报战功,为自己谋私利。正是由于将领们的私心作祟,才造成了建武六年、建武八年两次西征隗嚣重大失利。
刘秀在祭遵死后公开在上朝时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针对吴汉、耿弇等人的。比如,他多次叹息:“从此而后,到何处去寻找像征虏将军这样忧国奉公的人呢!”这句话,充分表达了刘秀此刻无比惆怅、失望的心情。明里是怀念祭遵,实则是在暗中敲打吴汉等违抗军令、不听指挥的骄兵悍将!
刘秀褒扬祭遵“忧国奉公”,实际上是在批评吴汉等人不听指挥、抗旨拒令,“为己谋私”。按一般常理,祭遵死后,其部下应该交由作为全军统帅、坐镇长安的大司马吴汉统辖。可是,刘秀却把祭遵的部队交给了冯异而不是吴汉!由此一点,足以证明他对吴汉的恼火和不满。
那么,刘秀为什么不直接下诏批评指责诸将呢?刘秀也是有着他不得已的苦衷。吴汉在军中势力极大,不仅拥有盖延、臧宫这样的嫡系,而且耿弇、铫期、马武等人也与其私交极厚。吴汉手下的直属部队人数最多,几乎接近汉军总数的一半。要动他,谈何容易?更何况,隗嚣、公孙述、卢芳等人还没有被消灭,今后打仗还要靠他!但是,吴汉确实是越来越不象话。再不敲打、敲打他,怕是要惹出乱子了!
故而,刘秀借埋葬祭遵之机,含蓄地敲打、批评一下诸将,这正体现刘秀在特殊情状之下驭人统军的良苦用心。
此外,刘秀还想为诸将树立一个楷模,树立一个做臣子的样板。目的是让诸将学习祭遵奉公连节,执法如山的品格。此外,祭遵军纪严明,从不扰民,这是祭遵治军的最大优点。烧杀抢掠,祸害百姓,是刘秀深恶痛疾的恶习。这些恶习,恰恰是吴汉等人最大的毛病之一!褒扬祭遵,为的是含蓄地鞭策、警告诸将,要遵纪守法,不得胡作非为!否则,朕就要不客气了!
然而,事实证明,刘秀所作的这一切,终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吴汉、臧宫等这些在刀头上舔血多年的悍将,岂肯轻易俯首帖耳?他们依旧我行我素,让刘秀头疼不已。此后,吴汉、臧宫等人,再次给刘秀搞出了大乱子……
(二十四)披荆斩棘
建武九年(西元三十三年)初春,一度喧嚣的各处战场,似乎沉积了下来。刘秀令关中各地加强防范,自己则坐镇中原,抚慰各地,希望通过休养生息,准备再次向陇右发动新的进攻。这位生性倔强、从不服输的大汉天子刘秀,接连两次的征陇失败,一直令他耿耿于怀、气愤不已。自起兵以来,他还从未遭遇过如此重大的接连惨败!这口恶气,是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为了一雪前耻,他心中又开始酝酿着新的计划:第三次全面西征!
但是,眼下立即动手的时机显然很不成熟:一是关东疮痍未平,难以筹集到军需粮草以及其他物资;二是汉军接连战败,对于征陇作战心存畏惧,士气低迷;三是中原各地局势不稳,叛乱时起,无法集结更多的机动部队。正是由于这三个不利条件的制约,刘秀只能暂时按兵不动。此刻,他胸中纵然雄心万丈,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动了。
刘秀想要休养生息,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他的三个对手隗嚣、卢芳、公孙述岂肯坐以待毙?他们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虽然大限将至,为了争得一线希望,他们也都在进行着最后的努力。
先说陇右方面。在建武八年秋冬之战中,隗嚣被汉军在西城围困了好几个月,由于没有足够的粮食吃,加上隗恂被刘秀“撕票”杀死,隗嚣肝胆俱裂,因而忧愤成疾。西城围解之后,他回到冀县休养。到了建武九年春,不巧陇西一带又遇到饥荒,庄稼绝收,加上各地府库的存粮大都被汉军在撤退前焚毁,粮食供应极度紧缺。就连身为陇右最高长官的隗嚣,也只能以陈年黄豆制成的干饭充饥。经济条件的严重恶化,再加上对前途的绝望,隗嚣的病情日益加剧,最终恚愤呕血而死。可怜隗嚣,这位昔日声震陇西、威扬大漠的一代枭雄,他的生命就这样划上了句号。他虽抑郁病死,却是刘秀的无数个对手之中,唯一得到善终的一个。因病而死,也许是隗嚣最好的结果了。隗嚣死后,陇将王元、周宗拥立其幼子隗纯为朔宁王,继续率领陇西军残部困守冀县,准备做最后的抵抗。由于隗嚣新死,加之与刘秀接连血战两年,陇右集团这头野牛身受重伤,此时已经无力东进。
与陇右的疲敝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塞外胡狼卢芳、巴蜀巨象公孙述却实力犹存。他们看到汉军锋锐已疲,觉得这是难得的大好时机,相继向刘秀发动了猛烈进攻。
首先发力的是蛰伏许久的卢芳。就在隗嚣病死之后不久,卢芳在匈奴、乌桓、鲜卑势力的支持下,趁着汉军主力集结于关中、在北线防守薄弱之机,一直试图大举南下。当时,负责监视卢芳、镇守北边的汉军主将是骠骑大将军、苦陉侯杜茂。建武元年六月,刘秀登基后就破格拔擢其为大将军,加封乐乡侯,位次与景丹、耿弇、盖延、岑彭位阶一样,远在冯异等老将之上。此后,杜茂在围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