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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阿宝这一日黄昏将近时照常去泡温泉。今日她兴致极高,摘了好些梅花瓣撒到水里,仔细地洗好头发,将一块手巾拧干叠好,顶在头上,眯了眼趴在池子边看夕阳。
不知不觉已暮色四合,阿宝泡出一身的汗,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往常这个时候,桑果早已送酒送菜来了,不知今日为何迟迟不来。阿宝耐不得饿,刚要爬起来去找桑果时,却听见外头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忙又缩回水中。却不知是谁如此胆大,这醉泉为锦延专用,除却洒扫的仆妇外,等闲人根本不得进来。
说话声渐近,却似乎是别庄里一个年老仆从的声音,只听他问道:“可要叫人送些烫壶温酒及下酒菜来?”
答话的却是锦延略低沉的声音,他道:“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莫家阿宝(三十四)
阿宝叫苦连天,此时再出去穿衣已然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得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往水中一钻。奈何温泉水太烫,闷在里头实在难过,阿宝耳朵嗡嗡作响,不过片刻,便烫得耐不住,只得从水中冒出头来。
阿宝吐了一口水,环顾四周,仆从不在。锦延外裳已然除去,身上仅着里衣,此刻手上正抓着一堆粉色衣裳在蹙眉细看。那堆粉色衣裳可不正是自己的?
阿宝慌忙叫道:“快放下!那是我的。”说完一句话,忙又钻入水中,仅露了鼻子及眼睛在水面上。
锦延抓着手中粉色衣裳不放,蹲下身子,望着阿宝嘿嘿笑道:“你明知道我来,却又故意跑到这里来招惹我。你的手段委实不得了……敢问这一招,可是欲擒故纵?”
阿宝驳道:“我才不知道你要来!我不与你多说!你且出去,让我穿好衣裳再说!”
锦延摇头笑道:“这却由不得你,你既有意,我自当奉陪,却不好叫你希望落空。”
阿宝着慌,欲哭无泪,扯着嗓子嚷嚷道:“鬼才对你有意!你不要太自作多情!莫非今后路上有女子在路上遇着了你;又无意中看你一眼,便都成了对你有意不成?”
锦延睥睨她一眼,自顾自地将上裳除去,仅着一条绸裤,一步跨入池中。阿宝“啊”地叫了一声,忙捂了眼,弓着身子缩到池子一角。
外头又有脚步声传来,阿宝不知是趁机叫喊的好,还是重新躲入水中,以免让人瞧见自己这副丢脸样子的好,正张着嘴呆愣之时,锦延已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一堆衣裳取过塞入水中,又顺势挡在她的身子前。池水氤氲着淡淡白雾似的热气,从外头便看不清他身后还有一个人。
刚刚说话的那个年老仆从领着两个仆妇拎着灯笼,端着酒菜进来。见锦延已经到了池子中,两个仆妇忙将酒菜放下,拎起灯笼便转身离去,偏那个仆从眼尖,瞥见一池子的梅花瓣,微微吃了一惊,忙也躬身退下去了。
阿宝长呼一口气。
锦延却噗嗤一乐,伸手去扯她的腮帮子,嘲笑道:“你小小年纪,大可不必去学这一套。”
阿宝抹了脸上的汗水,正色道:“你错了。我原说过,我不会抢阿娇姐的男人!倾慕我莫阿宝的人多得是,也自然不屑于在你面前耍这些手段。只是我倒要问问你,你三番两次如此对我,却将我阿娇姐置于何地?”
锦延眼底迅速浮上阴霾,随即冷冷一笑:“阿娇于我,自然是不同的。”忽然又一哂,“你当真不知道你阿娇姐的心思么?”
阿宝惊住了,心底处那些似有若无的疑问刹那间有了答案,心底却渐渐迷茫起来,喃喃道:“我阿娇姐到底是什么心思?你知道么?”
锦延却又不说话了,只伸手将她脸庞上的一缕乱发轻柔地拨到耳后。
阿宝忽然道:“姐夫。”
一声“姐夫”出口,两个人俱是吃了一惊。她还是第一次称他为“姐夫”,谁知却又是在这么个情形下。
阿宝微微笑道:“姐夫,我阿娇姐心里也甚是喜欢你。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却知道……她看你的眼神,她与你说话的声调,我都看得出来。我猜想,她大约是因为过于喜欢你,便想着法子讨你欢心,只是我莫阿宝若是喜欢一个人,我自会想着法子让他喜欢上我,而不是由人摆布,所以这一次她错啦。”
锦延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凝视她许久,阿宝以为自己快要晕倒在水中时,他却又慢慢转身上了池子,胡乱穿了衣裳,大步走了。
两个仆妇远远地候着,见锦延不过片刻工夫便一脸怒气地出来,不禁惶惶然,才要说话,他一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锦延闷闷地站了会,正要离去时,却见桑果手拎一个食盒,从旁边小径上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因跑得快,加之天色昏暗,桑果竟没发现立在树旁的锦延,径直跑到里面去了。
锦延便顿住脚步。
听桑果在里头惊叫:“咦?好好的怎么哭了?我不过晚来了一会儿,就把你气成这样了?”
阿宝的抽泣声愈发的响。
桑果于是哄劝道:“莫哭莫哭。我不是故意晚来,而是事出有因,等下我慢慢说与你听。你先看看今日的菜与酒可喜欢?”
便听得阿宝擤了一把鼻涕,声音里又带了欢喜,道:“好桑果,还是你会办事。”
桑果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那人今儿来别庄了……我去灶房要酒菜时,厨子们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我。我原想着先过来知会你一声,却又被厨子拉着烧了半天的锅,帮了半天的忙,他才抽空给我炒了几个菜。我装好便急急赶过来,万幸万幸,还没有遇着他。”又语重心长道,“你吃好喝好还是趁早离了这里,这几日咱们小心些总没错——怎么,你一点也不吃惊么?”
阿宝道:“他已经来过啦,不过我又把他气跑啦。”
桑果便慌张道:“好小姐,你还不赶紧出来?适才你可教他占了便宜去?”
阿宝嘴里一边囫囵吃着东西,一边大言不惭:“你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谁?从小到大,你看我吃过几次亏?斗勇我是打不过他,但是斗智,他还差了那么一些。”
桑果便又道:“听闻那人是犯了腿疾才过来的,随行来的还有个大夫。你贪食的症候已好了许多,只是这两个月的月事都没有来……不知道能不能请大夫来看看……”
随即是阿宝恼怒的声音:“我好好的,无需你操心!”又哼笑两声道,“我看他的腿也好好的。比起腿疾,他应当去看看男科的不孕不育才是。”
桑果便奇道:“这话怎么说?”
“我猜他大约是不能人道。”阿宝得意,笑个不住。
偏桑果还傻乎乎地问:“什么是人道?人道是个什么东西?”
阿宝嘴里又塞了一口东西,含糊道:“他成亲数年,小娃娃一个也没生出来——阿娇跟了他也有好几个月了,却也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所以我就猜他大约是不能人道……只是苦了阿娇,她最是个心思多爱发愁的性子,若是这一辈子连娃娃也没有一个,你说她整日东想西想,可怜不可怜?唉——”又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桑果跟着阿宝,也颇知道了几个古今往来有名的才子佳人的名字,却对“人道”这一略略高深的词儿似懂非懂,但心中却也晓得必不是好话,不好意思再问,啐了一口,笑道:“你却知道得多,不知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话。”又问,“咦?你的衣裳呢?”
阿宝道:“正要跟你说你,适才被一个哈巴狗儿给我叼走了,你快回屋去给我另找一身来。”
桑果听她又胡言乱语,不由得心内疑惑,但怕再遇着锦延,还是转身一溜烟地又跑回去给她取衣裳去了。
阿宝正在埋头专心吃喝,忽见一片阴影罩在头顶上,抬头一看,却又是锦延回来了。
阿宝心道不好,悄悄地往水里缩了一缩,问:“你今晚就如此这般想泡这醉泉?请再等一等——”
锦延三两下将身上衣裳扯下,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淌水几步便将阿宝圈入双臂之中,咬牙低声喝问:
“我不能人道?!我不能人道?!好大胆子!我今儿在这里便要叫你这个长舌妖女晓得我到底能还是不能!”
于是,他猛然揽住她水中光溜溜的柳腰,垂首狠狠地朝她呆傻之下半张着的嘴吻去。阿宝只来得及吐出一句“别这样——”便已全身僵直,只觉得天旋地转,万物混沌,脑子一团浆糊。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他却又忽然松开她,转过脸去,以手掩口,咳嗽个不住。须臾,回过身来瞪她一眼:“你吃了什么?”
阿宝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