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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丸子拿黄酒化了,服侍皇上吃了。隔了半个时辰,那头疼就好了大半。皇上喜欢的很,偏药丸不剩了几颗,倒叫皇上念叨了几日。幸得你这次回来,又带了几盒子来。这个药,本宫孤陋寡闻不曾见过,问了几个太医,也都没见过方子,可是藏药么?”
赢绵答道:“那却不是,也是咱们汉家方子。是以往儿臣在西北结识的一位老大夫,人虽没什么名声,倒是精擅岐黄之道,又有祖传的方子。因儿臣与他有些交情,他便合了这些丸药与儿臣。儿臣也是自家亲身试过,效验很好,就拿来孝敬父皇母后。原本儿臣是想问他讨要方子,但他说祖上传下的规矩,方子不可外传,儿臣也不好相强,只得罢了。”萧清婉点头笑道:“你做的很对,咱们皇家富有四海,再不可为些许小物便以势压人。只是恐一时药没了,这大夫又不在了,却往何处寻去?”赢绵微笑道:“这也不难,这位大夫尚有一个儿子承继衣钵。”
两人相谈片时,赢缊由宫人带了进来寻萧清婉。原本萧清婉见客之时,是不让孩子到前头来搅扰的。但奈何这孩子性情顽劣,极是任性,谁也收服不住,只好送到前头来。
这赢缊一走到座下,便一头滚进萧清婉怀里撒起娇来。萧清婉无奈,一边抚弄他,一边说道:“你哥哥见在这里,你也不说上去见见,生出这幅模样不惹人笑?”那赢缊也将满四岁,略微知些世事,听了母亲的言语,抬头向赢绵望了一眼,却见他正目光炯炯盯着自己,身上倒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便拱在萧清婉怀里,连头也不肯抬。
萧清婉无法可施,又不忍苛责爱子,只得向赢绵说道:“这孩子一向被娇宠坏了,你不要见怪。”赢绵面色如常,仍是笑道:“五弟年小,又是正宫所出,原该多受些宠爱。儿臣自来不在意这些小节,母后不必挂怀。”萧清婉恐他不自在,赢缊又黏在身上不肯走,只得说道:“天色不早了,怕宫门下钥,你先回去罢。这眨眼就是年里,多的是见面的时候。”赢绵见她送客,也不强留,便起身告去了。
打发了赢绵离去,赢缊才自她怀里起来,又勾着她的脖颈吵着要吃饭。里头赢琳琅也哭闹起来,被奶母抱出来寻她。萧清婉见这一对宝贝一起发作起来,天大的事也只得暂且放在一边。先哄了琳琅,又忙忙吩咐下头传膳上来,亲手喂赢缊吃饭。一面喂,一面就轻责道:“过了年就要四岁了,还要娘喂你吃饭呢,叫你三哥四哥瞧见,看怎样笑你呢。”赢缊却不理不睬,洋洋得意。萧清婉眼见此状,当即叹道:“这两个孩子一起吵起来,真闹得本宫头昏。就这样,皇上还叫生呢,再弄出个老三来,这坤宁宫不被他们捅塌了天呢。”其时,正逢春雨在旁服侍,就笑道:“这也是娘娘的福气,旁人想要这样热闹还没有呢。”
萧清婉听这话很是顺耳,也就不再多言。一时吃过了饭,赢缊又玩了一阵子,犯起瞌困,被宫人抱了去睡觉,东阳也早早就睡下了。萧清婉这才得了几分清闲,就在灯下做起针线来。
穆秋兰过来,剪了剪蜡花,便说道:“娘娘,今儿奴婢在一旁看着,襄亲王瞧小殿下的眼神,着实有些不大对呢。”萧清婉闻言,登时停了针,问道:“怎么说?”穆秋兰说道:“奴婢也说不好,只是觉得襄亲王看小殿下的样子,很有些爱也不是,恨也不好的意思。让奴婢一瞧,他就收了眼神回去。恕奴婢直言,娘娘还是防备着些好。”萧清婉忖度了片时,方才说道:“他是皇上身前最年长的皇子,又很有几分才干,若是旁人本宫自然要多加思量了。只是他,
有前头那桩故事,出身又搁在那里,想要图谋什么,只怕也难。他父子两个又很有些居于,虽则现下误会消解,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这爷俩也只是面上客套罢了。何况,过了年他就要回西北任上去了。本宫听着他那话里的意思,并没有回来的打算。再则,他若真有此意,也该早早娶亲才是,朝里也好多些人脉。”
穆秋兰听了这话,想了一回,试着问道:“娘娘只怕是下不了手罢?”萧清婉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不错,虽说事到如今,本宫于他也没什么情意可言,可这心里总还记着往日那些故事。且前头他也助我良多,要我对他下手,我当真狠不下心。”
穆秋兰闻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罢了。
又过十几日,便到了年根,宫里忙乱不堪,偏这时候又出了场事端。有人告发孙才人因晋位延期,心生怨怼,迁怒于公主,屡屡打骂,竟将个襁褓里的孩子生生折磨的奄奄一息。皇帝闻得消息,震怒无比,责令萧清婉处置此事。
萧清婉揣度着皇帝的意思,先将公主送到了周淑容处,要她代为看管。又下了懿旨,将孙才人贬为御女,禁于住处思过,只留一个宫人服侍。那孙才人生了孩子,不止没能步步高升,反倒遭了一场罪责,气生气死,却也是无可奈何。
眨眼到了年里,宫里花团锦簇,锦绣繁华,一场热闹自不消说,从三十到十五,莺歌燕舞、酒池肉林通没一日停歇。好容易过了年,又是祭天、恩科等事。到了二月份,便是皇后同太子的生辰。赢烈因两年不曾与她庆过生辰,有意弥补,便着意大操大办。萧清婉极力劝阻,以年节才过不易铺张为由,劝着赢烈打消了这念头。只在这天摆了几桌家宴,请六宫嫔妃坐了坐就罢了。
这般忙里易过,早又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人间春回。
这日正是晴好天气,赢烈下了朝便到坤宁宫来闲坐。才踏进殿门,便见赢缊坐在萧清婉怀里吃八宝甜羹。那赢缊一见父亲到来,也不吃甜汤了,闹着下了地,跑上前去合身扑在他腿上,把脸上的汤渍也蹭在了赢烈衣摆上。
萧清婉上前见礼过,便埋怨道:“都是皇上宠的,这孩子如今哪还有半点规矩?见了人也不知道叫,就这样撞上去,看蹭了皇上这一身!”说着,就拿了帕子与赢缊擦脸。赢烈将孩子抱起,向萧清婉笑道:“孩子活泼,也是好事。不过脏了衣裳,那又怕什么。朕心里喜欢,你不要骂他。”
萧清婉见状,便说道:“缊儿现下太也顽皮了,昨儿跟老四在园子里玩,不知为了些什么忽然把老四推在地下,让四皇子滚了一身的泥。德妃没言语,倒叫臣妾心里过意不去的。”赢烈听了,竟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磨弄赢缊的头顶,一面说道:“虎父无犬子,自然是这样。”那赢缊知母亲数落,但有父亲撑腰,倒也不怕,仍嘻嘻笑着。
赢烈坐下,与萧清婉说了几句闲话。一时,三皇子过来请安,赢烈点头受礼,问了些近况,便要查问他功课。
萧清婉见此情形,便叫赢缊过去。谁知赢缊不肯,只立在桌边仰头看。赢烈也说道:“让他看着罢,也不碍什么事。”萧清婉见叫不回来,只得罢了。
只听赢烈问道:“近日听闻你在读《论语》,朕且问你,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那赢绵自来葳蕤,在皇帝跟前更加战栗,战战兢兢,冷汗直滴,倒把先生平日里的教诲尽数送至爪哇。赢烈又问了几声,见他总不答话,不觉怒气渐起。正要开口驳斥,忽听旁边赢缊奶声奶气道:“监守者不得典其责。”
作者有话要说:1节华:菊花的别名。
第二百七十章
赢缊一声落地,赢烈顿时一怔。萧清婉瞧了赢纪一眼;连忙斥道:“你父皇问你哥哥功课;你乱插什么话;还不快过来。”
赢烈却将赢缊抱起放在膝上,摩挲着他的头顶;莞尔道:“你可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赢缊回道:“这句话是说,看守的人不能推卸他的责任。往大里说,一个国家若是施政不当,致使民生不稳,上至君王;下至辅政的臣子都有责任。”他这一番话说的不甚顺溜;倒也将意思讲了个明白。
赢烈听的满心欢喜,又问道:“都是谁教给你的?”赢缊答道:“是母后教的。”赢烈便抬眼望向萧清婉;问道:“缊儿才这么点儿大,你就教他念这个了?”
萧清婉只得说道:“这孩子虽是顽皮任性,所幸悟性还好,《百家姓》《三字经》这些书,已念过了。闲着无事,臣妾就再教他些,省得他只是淘气。”
赢烈点了点头,又问了赢缊些《论语》上的句子。赢缊虽然年小,记性却是极佳,十句里也能答出个五六句来。
赢烈更加欢喜,大笑道:“此子类我!”又搂着他说说笑笑,倒把赢纪冷丢一旁。
萧清婉见赢纪立在一边,垂首不言,冷冷落落,颇有些可怜,便将他拉到一边,吩咐宫女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