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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留了什么疤痕,可怎样好呢?”一言未了,便即哀哭连连,伤痛之态,宛若亲历。
萧清婉听了她的言语,心中狐疑,然因未有实在的证据,亦不好说什么,只吩咐宫人道:“去扶了武美人到后头换件衣裳,等着太医来了医治。”春雨赶忙上前,搀了武蕴蓉起来,往后面的养性斋里去了。
赢烈眼见一个绝色佳人花容残损,又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心中焉得不痛?再听唐玉莲如此一说,一个看惯后宫争斗的人,如何听不明白?当即向周美人大怒道:“你这贱妇,竟然如此恶毒!武美人日常待你如何,你竟这般害她!”周美人本不善言辞,又是个直性子,适才确是她自行跌跤,撞倒了武蕴蓉,无可辩解之下,只是连连磕头哀告道:“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是无心之失,还望皇上宽恕。臣妾……”
赢烈越听越怒,大袖一甩,当即喝道:“周氏阴毒善妒,德行不修,贬做宝林,迁出永和宫。”随即,又满脸嫌恶道:“把她给朕撵到看不见的地方去,别再让她出来污了朕的眼睛!”周絮儿耳听此言,软到在地,抽抽噎噎,面无人色。她本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在家中又是被捧作掌上明珠也似的娇宠长大的,碰上这样的事情,心中半点主意也无。
萧清婉在旁看着,眼见唐玉莲跪在一旁,垂头抹泪,虽则周絮儿已然应下了,她却总觉此事并非如此简单,恐是唐玉莲的一石二鸟之计,便试着向赢烈劝道:“皇上,臣妾以为,这事还当再仔细查查。周氏秉性纯良,当是无心之失,皇上……”一语未完,赢烈便斥道:“她自家都认了,还有什么可查的!后宫争风吃醋之风如此阴毒,委实要好生整治整治!今朕重惩周氏,便为警示六宫,以刹此恶毒风气!”萧清婉还从未被赢烈这样当面斥责,登时羞红了两颊,当即闭口不言。那唐玉莲又在一旁,粉泪盈盈,娇|躯颤颤,抽噎不止,哭的令人心烦。
园中群妃眼看皇帝动怒,皆缄口噤声,皇宸妃待说劝解,却因是皇后的亲姊,不好张口,旁人就更够不上了,四下顿时一片静谧,唯有唐才人的哭声,呜呜咽咽,萦绕园内。少顷,惠妃开口道:“皇后娘娘这话就不在理了,周氏陷害武美人,受罚乃是罪有应得。莫非娘娘竟以为,依皇上的圣明,竟会误判么?”唐才人又在一旁插口泣道:“可怜武姐姐,那样的花容月貌,只怕是要毁损了。”萧清婉见这二人一唱一和,皇帝又冷着一张脸,心中冷笑了一声,懒怠再看她们演戏,便扶着腰身慢慢起来,向赢烈道:“皇上英明,怎会冤枉好人?是臣妾糊涂,说错了话。臣妾身子不适,敢请告退,皇上英明,自能谅解。”说毕,向着赢烈微微一福,便吩咐绛紫扶着去了。
众人眼看皇后竟当众与皇帝使脸色,不觉均是一阵愕然。
萧清婉行至唐才人身畔时,略顿了顿,低头扫了她一眼。唐才人身子一阵哆嗦,又忙垂首抽泣。萧清婉轻笑了一声,迈步离去。
才踏出园门,萧清婉便见周絮儿哭哭啼啼的自里面出来,身子软瘫着,被两个御前的宫人架着,正往外拖。本想过去安慰几句,但看御前的宫人跟着,此时多说反而于她无益,只得暂且作罢,登车而去。
回至坤宁宫,众宫人上来,服侍着脱衣摘冠,因时辰已晚,萧清婉便吩咐洗漱。待栉沐已毕,她只着了中衣,走到西窗之下,眼看那红烛蜡花结的甚长,便拿了剪刀亲手剪了几下,那烛火便猛地蹿了一下。慌得穆秋兰连忙走来,嘴里说道:“娘娘离远些,仔细火苗燎了头发!”萧清婉摇了摇头,将剪子撂下,意兴阑珊的在桌边坐了,喃喃说道:“他还从没这样同我说过话。”穆秋兰听她此语说的幽怨,便劝道:“皇上冲的也不是娘娘,是周氏这事儿。经了前头赵氏之后,皇上是再见不得这样的事情了。皇上正在气头上,娘娘硬要去说和,可不是火上添油么?娘娘委实不必如此。”萧清婉浅浅一笑,说道:“本宫也知是如此,只是眼看唐才人计谋得逞,心里燥了些。”
穆秋兰问道:“娘娘以为,是唐才人暗害了周美人?而并非周氏么?”萧清婉道:“以周氏那直来直去的性子,惹急了打人本宫倒信的,这等弯弯绕绕的法子,却未必是她想得出的。本宫虽不知唐才人用了什么法子,此事必定同她脱不了干系。”说着,又冷笑道:“后宫女子,自来是以姿色见幸于帝王。没了这皮相,可不就失了倚仗?唐才人这一计,可是伤了武蕴蓉的根本,兼且打压了周氏,真可谓一石二鸟,歹毒至极。武蕴蓉那张脸,看着实在骇人的紧,还不知会不会落疤呢。”穆秋兰听着,心念微转,说道:“如今武蕴蓉伤了脸面,周氏为皇帝厌憎,受宠的新贵,可不就剩她自个儿了么?她这是要独占春恩呢。娘娘预备如何?”萧清婉笑了笑,说道:“预备如何?皇上都当面斥责本宫了,本宫还能如何?本宫虽是皇后,这六宫的正主,其实还是皇上啊。罢了,本宫身子日渐沉重,委实没有这许多精力。明儿你去打听打听周氏迁到了何处,再打发几个人去宽慰宽慰她,别叫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就说皇上一时气恼,不好硬劝,让她忍耐些时日。本宫记着她呢,不会白白冤了她。”穆秋兰点头应下了,又问道:“那武美人呢?”萧清婉沉吟道:“暂且不要理她,只问明白她的脸伤的如何就好。”言毕,又笑道:“她受了伤,必然不能再侍寝。又是伤在脸上,皇上怕是不大愿见她了。她这段时日沐浴皇恩,已是六宫侧目,如今一头栽下来,只怕要尝尝这里头的好滋味了。不要管她,就让她好生静静,想想在这后宫里头,好人做得做不得!”
两人说了些话,转眼已到四更天上,穆秋兰便赶忙服侍萧清婉睡下来了,一夜无话。
翌日起来,不待坤宁宫打发人去问信儿,太医院便打发了人来,报与皇后道:“武美人脸上、身上划伤多达二三十处,好在伤的不深,皆在皮肉之表,并无妨碍。只需抹些棒疮药膏,佐以时日,必能大好的。”萧清婉听过,并无别话,只吩咐道:“定要好好医治,别落了疤痕才好。”太医院侍奉皇宫,焉能不知这其中紧要,自然应下。
这人前脚才走,内侍省便有人来奏报,称周氏已迁至皇城紧南边的一间房里住去了。因皇帝有旨,她身边只剩下随她进宫的丫鬟跟随服侍,余者皆由悉官局重新调派。之前的赏赐尽数抄没,只让她带了几身衣裳,卷了一个极小的包裹,就去了。萧清婉得讯,便知周氏景况必然困苦不堪,遂令穆秋兰自坤宁宫拿了些东西,给她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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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武蕴蓉回至永和宫;太医令王旭昌带了一个女医;奉旨前来伺候。
王旭昌先与她看了面上伤痕;又把了脉;斟酌道:“主子身上的那些皮肉伤,皆不算重,涂些药膏,几日便可平复。只是主子受了些惊吓;须得静养,臣待会儿开上几副安神药,主子先吃着。如今天候不好;寒热不定,主子还要仔细调养;莫再落了旁的症候才好。”武蕴蓉心里惶急,语带哽塞的问道:“王大人老实告我,我脸上这伤可会落疤么?”王旭昌微一踌躇,便说道:“伤虽不深,却在脸上,不及身上别处的皮肤,易于愈合。还要调养看看再说。臣眼下也不敢定论。”武蕴蓉听他这话的意思,竟是全无把握,心里更是焦急不已,连忙使宫女自内室包了一锭银子出来塞与他,告求道:“还望大人多多费心,定要使我脸上不落痕迹才好。不然……不然蕴蓉在这宫中,恐难容身。”王旭昌连忙推却,又道:“主子不说,臣心里自也明白事情轻重。然而这事,是不好说的。臣也不敢收主子的赏赐,主子厚爱,臣心领了。”
说毕,便退了出去,令那女医进来,与她看了身上的伤处,也是如前一般说法。王旭昌便留了两盒药膏,开了一剂方子,去了。
待送走了王旭昌,武蕴蓉满心焦急,连忙使宫女拿镜子与她瞧。她那陪嫁丫头金环走来,满面难色的道:“主子还是别看了,待会儿奴婢给主子上点药。一点小伤,隔上几天就能好了的。”武蕴蓉不依,说道:“我不看心里实在不安。你给我拿来,不然我自己过去。”金环无奈,只得走去拿了菱花铜镜过来,捧了照与她看。
武蕴蓉只见那一泓秋水之中,映出自己的容貌,原本娇嫩的脸上,尽是横三竖四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