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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我又插手干预了朝政。外头未必没人瞧着眼红心热,正寻思抓咱们的把柄呢。皇上虽有意立我腹内孩儿为储,却也难保不变了主意。还是等我肚子里这孩子平安降世,太太平平的做了太子,再说别的罢。”皇宸妃听她此言有理,点头应道:“你虑的也是,只是还要未雨绸缪的好。”萧清婉浅笑道:“姐姐放心,我自有处的。”皇宸妃见她如此说,便也不再多言。姐妹两个看了一回秀女名册,萧清婉又招了选秀那日在御花园里伺候的人来问话,便勾出五个皇帝未必十分中意的,叫送牌子到二皇子府邸上去。旁余的人,都按着家世品貌,给了位份。就是到唐玉莲时,略顿了顿。
要说此女出身,那也贵胄世家,当朝大将军的女儿。然而其并非嫡出,乃是姨娘养下的。这高了也不是,低了也不好。又加上此女心思沉重,萧清婉与皇宸妃皆不大想抬举,商议了几番,便定了个正五品的才人,赐居延春阁。延春阁那地儿,算得上华丽幽静,离皇上却远了些。且前番是梁氏与邱氏的居所,萧清婉将她安于此处,自是别有用心。
姐妹两个商议妥当,萧清婉亲自执笔,书写了名册,只待呈递御前。两人就坐着说些闲话。
便在此时,院里忽然刮起大风,天地变色,铅云密布,飞沙走石,少顷只听几声霹雳雷响,顿时就倒下倾盆的大雨。雨水顺着屋檐下流,便如一条条的水帘一般。因闷热了好些天,忽然来了这场透雨,萧清婉便命把窗屉子推开,透些水汽进来,又叫人重新炖了茶上来。与皇宸妃两个,喝茶赏雨。
正瞧在有趣之时,突地便见一人自外头跑进院里来,浑身上下淋得水人儿一般。萧清婉定睛细看,竟是张鹭生的徒弟小许,连忙命人请进屋来。
小许在廊上拧干了衣裳,才走进房来与皇后打千请安。
萧清婉便说道:“你这孩子,什么要紧的事儿,雨里头跑过来!瞧这淋得,通身上下再没一处干的地儿了。一会儿得了风寒,可怎么好?”一面就呼人倒滚茶来与他暖身,一面就问道:“你这样急着跑来,可是有紧要的事儿?”小许擦了把脸,气喘吁吁的道:“是奴才的师傅打发奴才来与娘娘递句话,奴才还在御前当差,就是赶着这阵雨才敢过来,雨里没人瞧见。”便将张鹭生所捎之事,叙了个原委始末。
原来,今日下了朝,赢烈在书房办理政务,有谏议大夫秦镛请求面圣进言。这等言官,自来是议论朝政、劝谏过失。果然秦镛一经面君,三句话过,便谈起此次平乱,言说皇后私调兵马,违背祖制,又称前番文人上书,乃是萧府在背后谋划,虽是非常之策,但难免有收买人心、操纵言论之嫌。
赢烈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口中说道:“你的意思,皇后越俎代庖,干涉朝政?然而朕既离京,京中自然要有一个妥帖的人,与朕看家。皇后自入宫来,甚合朕意,朕故此放心。”秦镛垂首奏道:“皇后娘娘秀外慧中,母仪天下。皇上钟爱娘娘,既是情理之中,也是造化之福。然而皇上若为此故,便默许萧氏一族任意行事,致使外戚势大,只怕昔日吕氏之祸又在眼前。”赢烈面沉如水,久不开口。秦镛垂首噤声,心中也颇为不安。好半晌,赢烈方才道:“你说的,朕记在心里。你去罢。”秦镛这才拱手告退,出了门,还擦了擦额头。
赢烈在书房静坐,自忖道:萧鼎仁是当年辅佐朕登基的功臣。这十七年来也一直忠心耿耿,未见异端。这次平乱,她虽身携兵符一月之久,却也并未私自调遣挪为己用。便是回了京,她交还的也痛快。京中一月,据安亲王的密奏,也并未有逾越之处。她父女二人并他们手下的那起人,该当是可以放心的。然而秦镛所言,却也不得不虑。好在乃父为一文臣,手中无有兵马大权,往后只需牵制妥当即可。赢烈虽是个多疑多思之人,究竟与萧清婉情分不浅,萧鼎仁又是他股肱之臣。若非万不得已,他是决计割舍不下的。
再者,东海劳军之前,他曾暗下一道密旨与恒亲、永定两王,令其率军暗中监视京都,倘或安亲王与萧家等人有逆反之嫌,便立时诛杀。而安亲王那里,也有一道同样的旨意。皇后手中又握有兵符,此三者成犄角之势,他故此才放心离京远去。萧清婉虽隐隐觉到皇帝该留有后手,但毕竟眼前之计重在擒贼,并且自己并无染指神器之意,便也没再多想。
想通此节,赢烈心中松快,连呼要茶。张鹭生在门口窥听多时,只觉这话对皇后不利,便打发了徒弟前去报信儿,自己赶忙进去伺候。
萧清婉听到这样消息,登时如坠冰窟,周身冰冷不已,粉面也为之一白。皇宸妃于朝政不通,见她面色有异,只开口宽慰道:“皇上看你甚重,父亲又效力朝廷多年,位高权重。皇上不会听这等闲言碎语,就要怎样的。你快休往心里去。”萧清婉缓缓摇头,沉声道:“姐姐你不明白,武吕二后为千古帝王所忌,这秦镛竟将咱家比作吕氏,真是其心可诛!御史言官,自来是靠嘴皮子功夫吃饭的,这也还罢了。我心里忧虑,只怕他戳了皇上多疑的心思。”此事,皇宸妃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缄口不言。萧清婉心中有事,也无心再留她坐,只待雨停,便着人送她回宫不提。
至晚间,赢烈又过来。萧清婉接着,虽是心事重重,面上也毫不带出,仍是照旧与他说笑戏谑。又将白日与皇宸妃所议好的名册,交予他看。
赢烈看了一回,便将册子合了,随手递与宫人,说道:“这后宫里的事儿,你瞧着办就是了。你觉着好,那就这样办罢。朕今儿乏得很,叫人收拾了,咱们睡了罢。”萧清婉听说,连忙命宫人去打铺收拾,又看着人服侍赢烈梳洗了,亲手替他脱了衣裳袍靴,同他睡下。
赢烈果然是累了,沾上枕头便已入梦。萧清婉却在旁辗转反侧,穷思苦想,直挨到后夜方才浅浅睡去。
翌日,赢烈上朝而去。萧清婉吩咐厨房新造了两碟点心,拿食盒盛了,将前番出宫送信儿的太监小华传到,令他将此物送到府上去。又交代道:“可记好了,上头的是椒盐果馅儿蒸酥,是带给夫人的。下头的是茯苓糕,是带给老爷的。再对老爷说,这是本宫特地为他做的,里头放了些药料,旁人吃了反倒不好。”小华应诺,接盒而去。
萧鼎仁收到赏赐,拿到房中,揭开盒盖,将上头的蒸酥打发人给萧夫人送去,他自家便把下头的茯苓糕取了出来。
这茯苓糕一共七块,拿上用的描金白瓷碟子盛了,只是精致难得,却也不见什么异处。萧鼎仁心中默忖,便取来筷子将七块糕一一夹开,果然其中一块里头夹着一张字条。他拈起那字条,展开一看,只见上头写着四个娟秀的小楷:鸟尽弓藏。
作者有话要说:秦镛其实只是个小卒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萧鼎仁收着这样的密信;立时便知皇后言下之意;心中却也不慌;只默默思量道:皇帝多疑;并非一日两日的事儿了。我伴驾多年,主上的性情,自也知道。荣亲王谋逆一案,我萧家所涉颇深;婉儿又有调兵遣将之举;难免为皇上猜忌。然而我手中并无兵权,皇上所忌只怕是萧家日渐盛起的声名与势力。看主上这些年来行事,总以制衡为上。虽然未必立时就会对我族中有什么作为;但婉儿既送了这样的消息出来;想必是有人在御前生事了;这倒不可不防。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足足一个下午,未出房门一步,直到晚间饭时方才到堂上去用饭。
两日之后,萧府将设在京城各处的粥厂尽数撤去,置在京郊的农舍房屋也都折价卖了。幸得此时京中的流民,或已返乡,或已寻得了生计,再不成的,也有到萧家庄子上做长工的,故而抱怨的也并没几人。至于那起好吃懒做,一事无成的,自然也顾不得了。
又过两日,萧鼎仁便向吏部告了病假,闲居在家,并闭门谢客。有那前来探望的官员族亲,也都以身子不适,难以见客为由,挡了出去。若实在是至交的,也只由萧夫人在花厅里请一杯茶,主客各自聊表其情也就罢了。
赢烈闻知此事,使人赏了许多补品药材,又命王旭昌上门诊治,他自家也亲自过来问询。
到得萧府,一众人在正门前跪迎了圣驾。赢烈进入内宅,萧夫人亲手撩起帷帐,只见萧鼎仁僵卧榻上,气色不佳,两手干枯。萧鼎仁看皇帝亲至,慌忙扎挣着起身。赢烈连忙止了,和颜悦色道:“你身染急症,就不必起身了。咱们既是君臣,亦有翁婿之谊,不必如此拘泥死礼。”萧鼎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