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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卓浦,对吗?”
“是的。”
“事情怎么发生的?”
原来是罗武从值夜班的警察那儿得来的消息。当卓浦抵达伊蒂那间房屋时,纳粹的秘密警察已先他而到。卓浦按铃,门开了,秘密警察假装是屋主,邀他进去。
罗武说:“柯丽,让我们面对现实。秘密警察会从卓浦口中套出一切的情报。如今他们已把他解到阿姆斯特丹去。他能有多久闭口不说出来的呢?”
于是我们再次考虑停止地下工作。可是我们又再一次发现没有这种可能。
那夜,当屋子里其他的人都上床以后,父亲、碧茜和我一起祷告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晓得尽管危险一天天的增加,然而我们除了继续干下去外,没有别的办法。这是个恶势力掌权的时候,我们不能逃避。也许当人作了最大的努力而失败后,神的权能才能自由地开始工作。
第九章 突袭
听见有人在我房间里,我吃力地睁开眼睛,是游西,他正要把自己的被褥和睡衣拿进来放进密室里。跟着他的是玛莉和蒂雅,手里也各拿着一捆东西。
我再闭上眼睛,那是一九四四年二月二十八日的清晨,我患重感冒已经卧床两天来。头痛得厉害,骨节之间有如火烧。每个微小的声音、玛莉的喘息声、密室门板的摩擦声,都令我想要尖声大叫。接着我听见韩克和美达进来,又听见游西的笑声,他正在密室里忙着把各人的用具传出来。
我真想开口大叫:你们都给我出去!让我静一下!但我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免得自己发出声来。
终于他们都把自己的衣服和用品拿齐了,鱼贯地出去,把门关上。凌德呢?为什么他没上来?我这才想起凌德出去几天,在几家收容难民的家庭中,装置像我们这里一样的警报设备。于是我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我看见碧茜站在床脚那边,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药茶。“柯丽,对不起叫醒了你。不过楼下铺子里有一个人坚持有话只能对你说。”
“他是谁?”
“他说他是从欧米罗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我颤巍巍地坐起来。“没关系,横竖我必须起来了。明天粮食配给证要送来了。”
我啜着那杯滚烫的茶,然后挣扎地站了起来。床边正放着准备入狱用的手提包。自从上次奉命到警察局报到以后,这个手提包就一直留在我的身旁。事实上,我又加了一些东西进去。除了圣经、衣服和洗手间的用品之外,现在又另外添了维他命、阿司匹林与碧茜的补血铁丸,以及其他好些东西。如今这个手提包已成了我的护身符,帮助我应付监狱的恐怖。
我慢慢地穿上衣服,走向楼梯口。整座房子似乎都在绕着我旋转。我抓紧楼梯的扶手,徐徐地向楼下走去。在贞苏姨妈的房门口,我希奇地听见好些人的声音。我朝里面望望。对了!我忘记了,这是星期三的早上,好些人聚在这里来参加伟廉主领的祈祷会。我看见娜莉正在给每个人派发我们所谓“占领期的咖啡”,那是用一种植物根和晒干了的无花果泡制成的。彼得已经坐上钢琴的椅子上,像这样的聚会多数时间都由他负责音乐节目。我继续往楼下走去。有许多前来参加聚会的人从我身旁经过。
当我摇摇摆摆地来到铺面时,一个身材细小、有一头黄发的人跳起来迎着我:“彭小姐!”
“是的?”有一句荷兰的老话:察言观色,知人三分。这个人的眼睛不肯向我正视。他的视线仿佛只集中在我的鼻子和下巴之间。我问:“是有关钟表的事吗?”
“不,彭小姐,事情比这严重得多!”说话时,他的眼睛似乎沿着我的面部转了一圈。“我的妻子刚刚被捕。你晓得我们收藏犹太人。如果她被质询,我们大家的性命都有危险。”
我说:“但我不知道怎样能帮助你。”
“我需要六百元荷兰银币。在欧米罗的警署里有一个警察,是可以用钱贿赂的。我是个穷人——有人告诉我你有某方面的线路。”
“线路?”
“彭小姐!这是件生死交关的大事!如果我不能及时凑出这笔钱来,她就会被解到阿姆斯特丹去,那样事情就太迟了。”
这个人的举止有点令我迟疑。但是万一我判断错误呢?于是我说:“你半个钟点之后回来,我会想办法给你筹出那笔钱来。”
这时他的眼睛第一次向我正视。他说:“我永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贝雅古屋没有这笔现款,于是我差杜丝到银行去,并教她如何把钱交给这个人,只是不要透露任何情报。
然后我挣扎着回到楼山去。十分钟前,我全身发热有如火烧,如今则又冷得发抖。我在贞苏姨妈的房中稍微停留了一下,从桌上取得一个装满文件的公事包。然后向伟廉和其他的人道歉一声,出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回到房里,我卸下衣服,又把那只丝丝发声的喷雾器加满了水,才再爬回床上。有片刻的时间我试着集中精神,检查公事包里的名单和通讯处。这个月詹傅特城需要五张配给证。欧华稳镇无需配给证。有十八张配给证要送到……忽然感冒又冲了上来,我顿时头昏眼花,那些公文开始在我面前漂浮不定。公事包从我手中滑了出去,我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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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中,我梦见警报器一直响个不停。嗡嗡之声十分刺耳,它为什么不停下来呢?我听见匆匆的脚步声,又有人低声说:“快点!快点!”
我坐了起来。人群从我床边跑过。我回过头来,恰好看见蒂雅的脚跟从那扇秘密的门中消失。美达在她后面,接着是韩克。
但是——我今天并没有安排演习!他们究竟在弄什么把戏——除非——除非这不是演习。游西从我身边飞步而过,脸色苍白,烟斗在他手中的烟灰碟中格格作响。原来他的双手在发抖!
终于我那麻木的头脑醒觉过来,紧急的一刻如今果真到了。有三个人已经进入密室,第四个是游西。一下子他的黑鞋与红短袜也不见了。然而玛莉——玛莉在哪里,终于那位老妇人在卧室门口出现了,张大着嘴,大声地喘气。我从床上跳了起来,半推半拖地把她拉过房间。
当我终于准备把密室的门板放下来时,忽然一个身材削瘦、头发灰白的男人冲了进来。他是从毕伟那里来的,在荷兰反抗军中有很高的职位。但我一点也不晓得他在这屋子里。他紧随着玛莉冲了进去。五个、六个,是的,这数目正对,因为凌德到别处去了。
那人的脚跟不见了,我把门板放了下来,回到床上。楼下传来摔门的声音,楼梯上也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可是更令我紧张的是玛莉那粗哑、刺耳的喘息声。
我祷告说:“主耶稣!你有医治的权能!求你现在就医治玛莉!”
忽然我的眼睛落在那只装满了人名和通讯处的公事包上。我一把抓了起来,再向上推开那扇密门,把公事包丢了进去,随即又把门落下,然后把那装满入狱用品的手提包丢到密室的入口。当我再回到床上时,卧房的门给推开了。
“你叫什么?”
我慢慢坐起来,装作初醒的样子。
“什么?”
“你的名字!”
“彭柯丽。”问话的人身材高大,面色出奇的苍白,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蓝色西装。他转身向楼下大声喊叫:“魏灵士,我们这上面还有一个。”
他转过身来对我说:“起来!穿上衣服。”
当我从床单底下爬出来的时候,那人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片纸头来,正忙着仔细审察。
“原来你就是首脑人物!”他带着一种新的兴趣望着我。“告诉我,你把犹太人藏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人大笑。“那么你一定也对地下工作组织一点都不知道喽?且等着瞧吧!”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只好开始把衣服穿在睡衣上。一面侧耳倾听,看看密室里有没有声音传过来。
“给我看你的证件。”
我将挂在脖子上的小袋子拿下来。当我从中取出身份证时,一束钞票也同时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