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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全笑道:“麦芽妹子,这你可说错了,当初说好的,我出的是干股,又没出钱,只分红,不拿工钱,这可是咱们四家商量好的,是一就是一,不能因为交情,把账弄模糊了。”
林德寿本来也想客气一番的,可听他都这样讲了,便也没吭声,一码归一码,这才是生意人的态度。
黄大全让他们都看看账,他把每一笔进项出项,都写的很清楚,一目了然。看的出,黄大全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料,加上他眼光独到,经常托船运,把庄县没有的东西,运到这里,扩大了四方货栈货物的品种。这做生意就是做个先机,特别是做杂货的,要的就是一个全,一个新鲜。
账本传到林德寿手里,他也跟冬生他们一样,随便翻了翻,并没有细看。他们对黄大全都很信任,黄大全也值得信任。
在他们看账本的时候,黄大全滔滔不绝的讲起他下半年的规划。从他嘴里,冬生他们才晓得,大河道子,很快就要改换码头了,这是上头下的命令,至于为啥要改道,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就不晓得了。只是这码头一旦改道,庄县就成了河运最主要的道路交通要道,以后的前景不可估量哪!
黄大全这番话,讲的大家心潮涌动,庄县要是成了交通要道,那他们这些做小生意的,铺面可就更广了,不再是区区一个小县城了。但是黄大全接下来的,却让众人心又凉了一大截。
他道:“要改修码头,就得抽调劳力去修建,到时候……”
林德寿也想到这一层,往年修河堤,就是这样,他接下黄大全的话,道:“到时候就得从各家抽调精壮劳力,去修河堤,只要有男丁的人家,有一出一,有二也出一,有三便出二,有四便出三,依此类推,无一例外,咱们的户籍都报在县衙,一家都少不了。”
麦芽听完也是心里一沉,她只在电视里看过,修河堤的场面,几千人,上万人的队伍,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就是苦劳力,也不晓得这里修码头,会不会有工头监工,干的不好,会不会拿着鞭子抽打,或是把人累的暴病而亡。
冬生跟元青都没经历过修河堤修码头这些事,那还是林德寿他们年轻那会,修过一次,这么些年过去了,想起修河堤那会,有苦有甜,也不尽然都是坏的。
黄大全看他们都不讲话了,笑呵呵的道:“这事怕是要到明年才有眉目,你们也别急,要是真修起来,顶多也就去上一两个月,那码头也不会建多大,好懒都是我们庄县附近几个村镇的男劳力去干,要真算起来,也有上千号人呢,人一多,干起来也就快,再说了,修码头是好事啊,以后咱们庄县成了南北行走的要道,生意也就更好做了。”
李元青也打起精神来,鼓励大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有啥可担心的,修就修呗,等咱这里富了起来,咱这日子也就能越过越好了,你们说是不?”
麦芽很高兴他能这样想,眼前将来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好是坏,如果非得发生不可,与其在这里郁郁寡欢,忧心忡忡的,还不如放开了心结,以最积极的心态去迎接。这就是强者与弱者的区别,在面对困难时,强者选择面对,而弱者总能找到各式各样的借口,以逃避即将而至的明天。可不管再怎么逃避,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麦芽笑道:“咱们还是先算账吧,既然咱庄县马上就能强大起来,那咱们可得抓住这个先机,比别人先走一步。”
黄大全赞赏的看看她,笑道:“这话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说别的了,既然账你们都看过了,那我把这半年的总盈利报给你们听一下……”
陈二顺挑着担子从外面回来了,一头挂着一大串黄鳝笼子,还没进院门就嚷嚷开了,“快来帮我开门,快快!”
田氏第一个跳起来,跑过去先给他把门打开,又帮他扶着扁担,一边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我说叫冬生跟你一块去,你偏不听,非得一个人去,你以为你有多年轻呢,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纪了!”
陈二顺听她骂,还直乐呵,进了院子,冬生跟李元青也上去帮他把担子卸下来。
林德寿调侃道:“他哪是不知道,他是明知故犯,生怕你嫌弃他呢!”
田氏手上正拿着抹布,准备递给陈二顺擦汗的,一听他这样讲,拿着抹布便赏了他一下,骂道:“就你话多,再敢胡说,小心我放我家大黑咬你!”
说起大黑,林德寿想到一事,笑的不行,“你家大黑确实厉害,福婶那天到底咋惹着你们了,大黑愣是把她撵到家门口,到了家门口,还不放过,对着她家门吼了老半天,孙良树拿扫把出来打也不管用,弄的后来,村里的狗都跟着它叫,整整叫小半个时辰呢!”他说的话,有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大黑咬福婶,这事田氏他们都知道,可并不知道大黑后来一直跟着福婶去了,还在人家门吼了那样长时间。这狗虽然是笨狗,却也这般懂得护主。
田氏不想让他知道福婶送册子来的事,忙笑道:“她那个人嘴碎,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哪都没好话。”
陈二顺就着她递过来的抹布到井边洗了脸,又坐到林德寿跟前,跟他们说起话来。冬生跟元青两人,拿了几个木盆,一边倒黄鳝笼,一边听他们讲话。
听说黄大全是来送钱的,陈掌柜直夸他会做生意,年轻人懂得经商之道,不容易啊!
黄大全惦记着店里的事情,今天还有人要来送货,也不再扯闲话,赶忙把账给他们算了,当初是四家人出的钱,每家出了二十五两,黄大全入的是干股,盈利之后,分红就是五份。
“这半年的盈利,总共是……八十两,”黄大全手指极快的在算盘上,把数字算了出来。这数字一报出来,把在场所的人都吓了一跳。半年就赚了八十两,照这样下去,只要一年,他们的本钱就回来了呢!
田氏不敢相信,道:“大全啊,该不是你算错了,这才半年,哪赚得了那么些银子?”
麦芽不吭声,只因这数字在她听来,不算太奇怪,做杂货的,就是要薄利多销,看着是不赚钱,可要是买的人多了,甚至到了批发的地步,这赚的可就不止一点点了。
陈掌柜笑道:“大全精明着呢,我看这账不会错,他那里生意好着呢,好些个大户从他那里拿货,一拿就是几十件,能不赚钱吗?”
黄大全心地坦诚,并不因他的话而感到不舒服,“陈叔说的对,咱做生意,零散的要做,这大头的更要做,千万不能自己把自己路子给堵死了,就像元青做家具一样,不能总局限于一种样式吧?是不是得不断尝试新的花样?”
元青手里还倒着黄鳝笼,见他提到自己,笑着道:“我可能不会做生意,也不懂你说的那些,可我就知道,得多动脑子,多想几个招,下回我准备把我会做的花样,都用纸笔画出来,客人想要什么样的,只要照着花样跟我说,就成了,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变,可也是进步嘛!”
冬生看他俩讲的头头是道,难免有些神色黯然,他们都有了自己的事业目标,就他还碌碌无为的,整日除了田间地头,也没别个长处。
麦芽将哥哥的黯然神色看在眼里,的确,哥哥是找到自己的位子了,看来她今晚要跟哥哥好好谈一谈了。
黄大全把银子拿出来,本想直接就给的,可麦芽提醒他,还是写个字据,然后他们再签上名字,以后也好查看,不是因为不相信谁,只因有个字据在,心里明朗些。
分完了钱,黄大全把东西一收,就准备回去了,现在店里事情一大堆,他一天也离不了。麦芽想着让他帮忙打听一下,看看县城哪里有合适的房子要卖的,大的小的都成,也不是现在就要买,就是先问问,探听一下路子。
黄大全答应下来,二妞店面,他也快找好了,如今修码头的事,还没定下来,店面还比较容易找。
冬生叫住他,他正好也要去县城,乘马车回去当然快些,黄大全乐的省力气了。
他这次回家,连自家门都没来得及进,便匆匆赶回县城了。
等他们走了,陈掌柜问起麦芽干啥要买房子。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首要的原因自然是为了生娃期间有房子住,往长远了看,将来他们在县城里,最好是有个窝,这样来回都更方便些。
陈二顺听了她前面的话,拢着眉道:“你要去县城生娃,还怕没房子住吗?我那屋子大着呢,平时也叫小二去住住,你们想去,随时带上衣服去就是了,干啥还要买宅子!”
麦芽哄他道:“叔,要是庄县附近要建码头,那县城里的房子肯定得涨价啊,再者说,说不定再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