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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变了初志,将哈喇哈孙外调,令为和林行省左丞相,仍兼太
傅衔,阳似重他,阴实疏他。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一面立弟
爱育黎拔力八达为皇太子,授以金宝,以弟作子,煞是奇闻。
在武宗的意思,还道是酬庸大典,格外厚施。既欲酬庸,不妨
正名皇太弟,何必拘拘太子二字耶!又令廷臣议定祔庙位次,
以顺宗为成宗兄,应列成宗右,乃将成宗神主,移置顺宗下。
成宗虽为顺宗弟,然成宗为君时,顺宗实为之臣,兄弟不应易
次,岂君臣独可倒置耶?胡氏粹中谓如睿宗,裕宗,顺宗,皆
未尝居天子位,但当祔食于所出之帝,其说最为精当。配以故
太子德寿母弘吉剌后,因后亦早逝,所以升祔,这且不必细表。
单说武宗初,颇欲创制显庸,重儒尊道,所以即位未几,
即遣使阙里,祀孔子以太牢,且加号“大成至圣文宣王,”赦
全国遵行孔教。中书右丞孛罗铁木儿,用蒙古文译《孝经》,
进呈上览,得旨嘉奖,并云《孝经》一书,系《孔圣》微言,
自王公至庶人,都应遵循,命中书省刻版模印,遍赐诸王大臣。
宫廷内外,统因武宗尊崇圣教,有口皆碑。既而武宗坐享承平,
渐眈荒逸,每日除听朝外,好在宫中宴饮,招集一班妃嫔,恒
歌酣舞,彻夜图欢。酒色二字,最足盅人。有时与左右近臣,
蹴踘击球,作为娱乐,于是媚子谐臣,陆续登进,都指挥使马
诸沙一作茂穆苏。善角牴,伶官沙的一作锡迪。善吹笙,都令
他平章政事。角牴吹笙的伎俩,岂关系国政乎?乐工犯法,刑
部不得逮问;宦寺干禁,诏旨辄加赦宥,而且封爵太盛,赏赍
过隆,转令朝廷名器,看得没甚郑重。
当时赤胆忠心的大臣,要算阿沙不花,见武宗举动越制,
容色日悴,即乘间进言道 :“陛下身居九重,所关甚大,乃惟
流连曲蘖,昵近妃嫔,譬犹两斧伐孤树,必致颠仆。近见陛下
颜色,大不如前,陛下即不自爱,独不思祖宗付托,人民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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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重要!难道可长此沉湎么?”武宗闻言,倒也不甚介意,
反和颜悦色道 :“非卿不能为此言,朕已知道了!卿且少坐,
与朕同饮数杯 。”大臣谏他饮酒,他恰邀与同饮,可谓欢伯。
阿沙不花顿言谢道 :“臣方欲陛下节饮,陛下乃命臣饮酒,是
陛下不信臣言,乃有此谕,臣不敢奉诏 !”武宗至此,方沈吟
起来。左右见帝有不悦意,遂齐声道 :“古人说的主圣臣直,
今陛下圣明,所以得此直臣,应为陛下庆贺 !”言未毕,都已
黑压压的跪伏地上,接连是蓬蓬勃勃的磕头声。绘尽媚子谐臣
的形状。武宗不禁大喜,立命阿沙不花为右丞相,行御史大夫
事。阿沙不花道 :“陛下纳臣愚谏,臣方受职。”武宗道:“这
个自然,卿可放心 !”
阿沙不花叩谢而出,左右又奉爵劝酒。武宗道 :“你等不
闻直言么?”左右道:“今日贺得直臣,应该欢饮,明日节饮
未迟!”明日后;又有明日,世人因循贻误,都以此言为厉阶。
武宗道 :“也好!”遂畅怀饮酒,直至酩酊大醉,方才归寝。
越日,又将阿沙不花的言语,都撇在脑后了。可谓贵人善忘。
太子右谕德萧,前曾征为陕西儒学提举,固辞不至。武
宗慕他盛名,召侍东宫,乃扶病至京师。入觐时,奉一奏折,
内录尚书酒诰一篇;余无他语。别开生面。嗣因武宗未严酒禁;
谢病乞归。或问故,萧道 :“朝廷尊孔,徒有虚名,以古礼
论,东宫东面,师傅西面,此礼可行于今日么?”遂还山。
奉元人,操行纯笃,教人必以小学为基,所著有《三礼说》诸
书。嗣病殁家中,赐谥贞献。元代儒臣,多不足取,如萧者
亦不数觏,故特书之。过了数月,上都留守李璧,驰至燕都,
入朝哭诉。由武宗问明原委,乃是西番僧强市民薪,民至李璧
处诉状,璧方坐堂审讯,那西僧率着徒党,持梃入署,不分皂
白,竟揪住璧发,按倒地上,捶扑交下。打到头开目肿,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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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拽回去,闭入空室,甚至禁锢数日,方得脱归。李璧气愤
填胸,遂入朝奏报武宗。武宗见他面有血痕,倒也勃然震怒,
立命卫士偕璧北返,逮问西僧,械系下狱。孰意隔了两日,竟
有赦旨到上都,令将西僧释出。李璧不敢违命,只好遵行。
未几僧徒龚柯等,与诸正合儿八剌妃争道,亦将妃拉堕车
下,拳足交加。侍从连忙救护,且与他说明擅殴王妃,应得重
罪等语。龚柯毫不畏惧,反说是皇帝老子,也要受我等戒敕,
区区王妃,殴她何妨!这王妃既遭殴辱,复闻讥詈,自然不肯
干休,遣使奏闻。待了数日,并不见有影响。嗣至宣政院详查,
据院吏言,日前奉有诏敕,大略谓殴打西僧,罪应断手,詈骂
西僧,罪应断舌,亏得皇太子入宫奏阻,始将诏敕收回等语。
看官阅此,总道武宗酒醉糊涂,所以有此乱命,其实宫禁
里面,还有一桩隐情,小子于二十六回中,曾叙及西僧势焰,
炙手可热,为元朝第一大弊。然在世祖成宗时代,西僧骚扰,
只及民间,尚未敢侵入宫壷。至武宗嗣位,母后弘吉剌氏,建
筑一座兴圣宫,规模宏敞得很,常延西僧入内,讽经建醮,祷
佛祈福,不但日间在宫承值,连夜间也住宿宫中。那时妃嫔公
主,及大臣妻女,统至兴圣宫拜佛,与西僧混杂不清。这西僧
多半淫狡,见了这般美妇,能不动心?渐渐的眉来眼去,同入
密室,做那无耻勾当。渐被太后得知,也不去过问,自是色胆
如天的西僧,越发肆无忌惮,公然与妃嫔公主等,裸体交欢,
反造了一个美名,叫作“舍身大布施 。”元宫妇女最喜入寺烧
香,大约是羡慕此名。自从这美名流传,宫中旷女甚多,哪一
个不愿结欢喜缘 ?只瞒着武宗一双眼睛。武宗所嗜的是杯中
物,所爱的是床头人,灯红酒绿之辰,纸醉金迷之夕,反听得
满座赞美西僧,誉不绝口,都受和尚布施的好处。未免信以为
真。谁知已作元绪公。所以李璧被殴,及王妃被拉事,统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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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不愿追究。就是太后弘吉剌氏,孀居寂寞,也被他惹起
情肠,后来忍耐不住,也做出不尴不尬的事情来。为下文伏脉。
武宗忽明忽暗,宽大为心,今日敕造寺,明日敕施僧,后
日敕开水陆大会,西僧教瓦班,善于献谀,令他为翰林学士承
旨。并儒佛为一涂,也是创闻。还有宦官李邦宁,年已衰迈,
巧伺意旨,亦蒙宠眷。他的出身,是南宋宫内的小黄门,从瀛
国公赵顯北行,得入元宫。世祖留他给事内廷,至此已历事三
朝,凡宫廷中之大小政事,他俱耳熟能详。武宗嘉他练达,命
为江浙平章。邦宁辞道 :“臣本阉腐余生,蒙先朝赦宥,令承
乏中涓,充役有年,愧未胜任。今陛下复欲置臣宰辅,臣闻宰
辅的责任,是佐天子治天下,奈何以刑余寺人,充任此职,天
下后世,岂不要议及圣躬么!臣不敢闻命 !”武宗大悦,擢他
为大司徒,兼左丞相衔,仍领太医院事。邦宁竟顿首拜谢,受
职而退。江浙平章,与大司徒同为重任,辞彼受此,何异以羊
易牛,此皆小人取悦惯技,武宗适堕其术耳。
越王秃剌自恃功高,尝出入禁中,无所顾忌,就是对着武
宗,亦惟以尔我相称。武宗格外优容,不与计较,后来益加放
肆,尝语武宗道 :“你的大位,亏我一人助成;倘若无我,今
日阿难答早已正位,阿忽台仍然柄政,哪个来奉承你呢?”武
宗不禁色变,徐答道 :“你也太啰唣了,下次不要再说!”秃
剌尚欲有言,武宗已转身入内,那时秃剌恨恨而去。
后来武宗驾幸凉亭,秃剌随着,将乘舟,被秃剌阻住,语
复不逊,自此武宗更滋猜忌。及宴万岁山,秃剌侍饮。酒半酣,
座中俱有醉意,秃剌复喧嚷道 :“今日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