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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名士录曰:术常於众坐数颙三罪,曰:“王德弥先觉隽老,名德高亮,而伯求疏之,是一罪也。许子远凶淫之人,性行不纯,而伯求亲之,是二罪也。郭、贾寒窭,无他资业,而伯求肥马轻裘,光耀道路,是三罪也。”陶丘洪曰:“王德弥大贤而短於济时,许子远虽不纯而赴难不惮濡足。伯求举善则以德弥为首,济难则以子远为宗。且伯求尝为虞伟高手刃复仇,义名奋发。其怨家积财巨万,文马百驷,而欲使伯求羸牛疲马,顿伏道路,此为披其胸而假仇敌之刃也。”术意犹不平。后与南阳宗承会於阙下,术发怒曰:“何伯求,凶德也,吾当杀之。”承曰:“何生英俊之士,足下善遇之,使延令名於天下。”术乃止。后党禁除解,辟司空府。每三府掾属会议,颙策谋有余,议者皆自以为不及。迁北军中候,董卓以为长史。后荀彧为尚书令,遣人迎叔父司空爽丧,使并置颙尸,而葬之於爽冢傍。
㈣魏书云攸使人说卓得免,与此不同。
太祖迎天子都许,遗攸书曰:“方今天下大乱,智士劳心之时也,而顾观变蜀汉,不已久乎!”於是徵攸为汝南太守,入为尚书。太祖素闻攸名,与语大悦,谓荀彧,锺繇曰:“公达,非常人也,吾得与之计事,天下当何忧哉!”以为军师。建安三年,从征张绣。攸言於太祖曰:“绣与刘表相恃为强,然绣以游军仰食於表,表不能供也,势必离。不如缓军以待之,可诱而致也;若急之,其势必相救。”太祖不从,遂进军之穰,与战。绣急,表果救之。军不利。太祖谓攸曰:“不用君言至是。”乃设奇兵复战,大破之。
是岁,太祖自宛征吕布,㈠至下邳,布败退固守,攻之不拔,连战,士卒疲,太祖欲还。攸与郭嘉说曰:“吕布勇而无谋,今三战皆北,其锐气衰矣。三军以将为主,主衰则军无奋意。夫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进急攻之,布可拔也。”乃引沂、泗灌城,城溃,生禽布。
㈠魏书曰:议者云表、绣在后而还袭吕布,其危必也。攸以为表、绣新破,势不敢动。布骁猛,又恃袁术,若纵横淮、泗间,豪杰必应之。今乘其初叛,众心未一,往可破也。太祖曰:“善。”比行,布以败刘备,而臧霸等应之。
后从救刘延於白马,攸画策斩颜良。语在武纪。太祖拔白马还,遣辎重循河而西。袁绍渡河追,卒与太祖遇。诸将皆恐,说太祖还保营,攸曰:“此所以禽敌,奈何去之!”太祖目攸而笑。遂以辎重饵贼,贼竞奔之,陈乱。乃纵步骑击,大破之,斩其骑将文丑,太祖遂与绍相拒於官渡。军食方尽,攸言於太祖曰:“绍运车旦暮至,其将韩□锐而轻敌,击可破也。”㈠太祖曰:“谁可使?”攸曰:“徐晃可。”乃遣晃及史涣邀击破走之,烧其辎重。会许攸来降,言绍遣淳于琼等将万余兵迎运粮,将骄卒惰,可要击也。众皆疑。唯攸与贾诩劝太祖。太祖乃留攸及曹洪守。太祖自将攻破之,尽斩琼等。绍将张郃、高览烧攻橹降,绍遂弃军走。郃之来,洪疑不敢受,攸谓洪曰:“郃计不用,怒而来,君何疑?”乃受之。
㈠臣松之案诸书,韩□或作韩猛,或云韩若,未详孰是。
七年,从讨袁谭、尚於黎阳。明年,太祖方征刘表,谭、尚争冀州。谭遣辛毗乞降请救,太祖将许之,以问群下。群下多以为表强,宜先平之,谭、尚不足忧也。攸曰:“天下方有事,而刘表坐保江、汉之间,其无四方志可知矣。袁氏据四州之地,带甲十万,绍以宽厚得众,借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业,则天下之难未息也。今兄弟遘恶,此势不两全。若有所并则力专,力专则难图也。及其乱而取之,天下定矣,此时不可失也。”太祖曰:“善。”乃许谭和亲,遂还击破尚。其后谭叛,从斩谭於南皮。冀州平,太祖表封攸曰:“军师荀攸,自初佐臣,无征不从,前后克敌,皆攸之谋也。”於是封陵树亭侯。十二年,下令大论功行封,太祖曰:“忠正密谋,抚宁内外,文若是也。公达其次也。”增邑四百,并前七百户,㈠转为中军师。魏国初建,为尚书令。
㈠魏书曰:太祖自柳城还,过攸舍,称述攸前后谋谟劳勋,曰:“今天下事略已定矣,孤原与贤士大夫共飨其劳。昔高祖使张子房自择邑三万户,今孤亦欲君自择所封焉。”
攸深密有智防,自从太祖征伐,常谋谟帷幄,时人及子弟莫知其所言。㈠太祖每称曰:“公达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智可及,愚不可及,虽颜子、甯武不能过也。”文帝在东宫,太祖谓曰:“荀公达,人之师表也,汝当尽礼敬之。”攸曾病,世子问病,独拜床下,其见尊异如此。攸与锺繇善,繇言:“我每有所行,反覆思惟,自谓无以易;以咨公达,辄复过人意。”公达前后凡画奇策十二,唯繇知之。繇撰集未就,会薨,故世不得尽闻也。㈡攸从征孙权,道薨。太祖言则流涕。㈢
㈠魏书曰:攸姑子辛韬曾问攸说太祖取冀州时事。攸曰:“佐治为袁谭乞降,王师自往平之,吾何知焉?”自是韬及内外莫敢复问军国事也。
㈡臣松之案:攸亡后十六年,锺繇乃卒,撰攸奇策,亦有何难?而年造八十,犹云未就,遂使攸从征机策之谋不传於世,惜哉!
㈢魏书曰:时建安十九年,攸年五十八。计其年大彧六岁。
魏书载太祖令曰:“孤与荀公达周游二十余年,无毫毛可非者。”又曰:“荀公达真贤人也,所谓‘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孔子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公达即其人也。”傅子曰:或问近世大贤君子,答曰:“荀令君之仁,荀军师之智,斯可谓近世大贤君子矣。荀令君仁以立德,明以举贤,行无谄赎,谋能应机。孟轲称‘五百年而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命世者’,其荀令君乎!太祖称‘荀令君之进善,不进不休,荀军师之去恶,不去不止’也。”
长子缉,有攸风,早没。次子适嗣,无子,绝。黄初中,绍封攸孙彪为陵树亭侯,邑三百户,后转封丘阳亭侯。正始中,追谥攸曰敬侯。
贾诩字文和,武威姑臧人也。少时人莫知,唯汉阳阎忠异之,谓诩有良、平之奇。㈠察孝廉为郎,疾病去官,西还至汧,道遇叛氐,同行数十人皆为所执。诩曰:“我段公外孙也,汝别埋我,我家必厚赎之。”时太尉段颎,昔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故诩假以惧氐。氐果不敢害,与盟而送之,其余悉死。诩实非段甥,权以济事,咸此类也。
㈠九州春秋曰:中平元年,车骑将军皇甫嵩既破黄巾,威震天下。阎忠时罢信都令,说嵩曰:“夫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而不旋踵者机也,故圣人常顺时而动,智者必因机以发。今将军遭难得之运,蹈易解之机,而践运不抚,临机不发,将何以享大名乎?”嵩曰:“何谓也?”忠曰:“天道无亲,百姓与能,故有高人之功者,不受庸主之赏。今将军授钺於初春,收功於末冬,兵动若神,谋不再计,旬月之间,神兵电扫,攻坚易於折枯,摧敌甚於汤雪,七州席卷,屠三十六(万)方,夷黄巾之师,除邪害之患,或封户刻石,南向以报德,威震本朝,风驰海外。是以群雄回首,百姓企踵,虽汤武之举,未有高於将军者。身建高人之功,北面以事庸主,将何以图安?”嵩曰:“心不忘忠,何为不安?”忠曰:“不然。昔韩信不忍一餐之遇,而弃三分之利,拒蒯通之忠,忽鼎跱之势,利剑已揣其喉,乃叹息而悔,所以见烹於儿女也。今主势弱於刘、项,将军权重於淮阴,指麾可以振风云,叱咤足以兴雷电;赫然奋发,因危抵颓,崇恩以绥前附,振武以临后服;徵冀方之士,动七州之众,羽檄先驰於前,大军震响於后,蹈迹漳河,饮马孟津,举天网以网罗京都,诛阉宦之罪,除群怨之积忿,解久危之倒悬。如此则攻守无坚城,不招必影从,虽儿童可使奋空拳以致力,女子可使其褰裳以用命,况厉智能之士,因迅风之势,则大功不足合,八方不足同也。功业已就,天下已顺,乃燎于上帝,告以天命,混齐六合,南面以制,移神器於己家,推亡汉以定祚,实神机之至决,风发之良时也。夫木朽不彫,世衰难佐,将军虽欲委忠难佐之朝,彫画朽败之木,犹逆坂而走丸,必不可也。方今权宦群居,同恶如市,主上不自由,诏命出左右。如有至聪不察,机事不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