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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想要买药材吗?”小秀不解,“府中有很多补身的良药,足够夫人吃一年半载了。”
程玄璇没有回话,小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药铺柜台前站着两个女子,一个是身穿粉色罗裙的年轻姑娘,另一个是梳着圆髻的丫鬟。
“夫人,您认识她们?”小秀疑问。
“是宓儿。”程玄璇淡淡地回道,白皙的小脸上神色沉静。
“宓儿?”小秀侧着头想了会儿,诧异道:“就是那个在别院养胎的宓主子?”小秀本是王府中人,进将军府的时日不久,不曾见过宓儿,不由好奇地打量着药铺里的女子。
“嗯。”程玄璇轻轻颔首。
“她不是应该在城郊别宅里静养吗?怎么会自己来城中买药”小秀困惑。
程玄璇不吭声,朝药铺走去,踏进店铺的门槛,她轻唤道:“宓儿。”
听到唤声,宓儿转过头来,娇憨的圆脸上流露一丝惊慌,忙应道:“夫人姐姐。”
“来买药吗?这些事应该让下人做就好,你现在怀着身孕,不该这么奔波。”程玄璇的语气温和,面带微笑。
“我闷得慌,就出来透透气,顺便买些安胎的药。”宓儿解释道,神情似有几分不安。
“买好了吗?陪我去喝茶可好?”程玄璇温言问,眼角余光瞥向她手中的两包药材。
“好。”宓儿点了点头,转而对身旁的丫鬟道:“露露,你去和轿夫们说一声,我们吃点再回去。我和夫人姐姐去街角的如意茶楼聊一会儿。”
“是,宓主子。”那丫鬟十分懂事,静静地对程玄璇欠了欠身,然后走出药铺。
程玄璇的唇角始终上扬着一个亲切的弧度。
主仆一行四人走去茶楼,上了二楼的厢房,程玄璇让小秀在门外候着,宓儿也退下了丫鬟。
“姐姐,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街上遇到你。”宓儿一边勘茶递给程玄璇,一边道。
“确实很巧。”程玄璇淡笑者接话。她想,宓儿应该有话和她说,她的神情不太对劲。
“姐姐,可不可以请你帮宓儿一个忙?”宓儿抿了抿唇,表情带着些许忐忑,轻轻地道:“可以不要告诉将军今日碰见我的事吗?”
“为什么?你只是出来走动走动,将军不会责怪你的。”程玄璇凝视着她,她似乎有难言之隐?
“不是的。”宓儿摇了摇头,咬着下唇,道:“我不想将军担心。”
“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程玄璇微微蹙起秀气的眉。
“姐姐,其实……”宓儿低下头去,双手抚上自己的腹部,低声道:“胎儿不太稳,我一直不让崔管家告诉将军,就是不希望将军担心。”
程玄璇的眉心皱紧,道:“为什么要隐瞒?你应该让将军知道的,这件事可大可小,他身为孩子的爹,必须好好照顾你。”
宓儿低垂的头没有抬起来,嗓音里带着隐约的哽咽:“大夫说,我的身子并不适宜有身孕,我怕将军知道了以后会要我把孩子打掉。”
“这么严重?”程玄璇微怔。
“大夫说,如果我勉强要这个孩子,等生产时恐怕有性命之虞……”宓儿轻轻抬眼,眸中带着泪光,恳求道:“姐姐,我爱这个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求求姐姐帮我隐瞒这件事好吗?”
“可是……”程玄璇迟疑。难道她就不顾自己的命吗?万一难产,就非同小可了!
“姐姐,等你有了宝宝,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宓儿举帕轻拭眼角,略微平缓了心情,细声道:“姐姐有一天也会怀有身孕,姐姐想象一下,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又怎能轻易舍弃呢?”
程玄璇不禁叹息,虽然她没有经验,但是她也能理解什么叫母子连心。
宓儿没有再赘言,红着眼眶看着程玄璇,眼里充满祈求。她不敢让大夫频繁上门,所以才亲自来城里找熟识的大夫就诊,怎么也想不到竟会遇上程玄璇。
“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吧?”程玄璇心中不忍,终究是一条生命,再过几个月,就会降临到这世上了,这个时候怎能狠心扼杀他呢?可是,宓儿的安危又不能不顾,实在为难。
“嗯。”宓儿轻应,温柔地摸着微凸的腹部,年轻圆润的脸上浮现一抹爱怜之色。
“这样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将军迟早会知道的。”程玄璇看着她的动作,不知为何,竟心生一丝羡慕。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是什么感觉?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宓儿微微一笑,虽略带怯弱,但却蕴含着勇敢的毅然,“我一定会尽我所有去保护这个孩子。”
程玄璇感觉无言以对,心尖隐隐发痛。宓儿如此爱她的孩子,是否也很爱孩子的父亲?
静默良久,程玄璇才开口道:“宓儿,为了孩子好,你还是搬回将军府吧。有什么问题,你和将军好好商量,总有能够解决的办法。”
宓儿犹豫地看着她,喏喏地道:“能商量吗?将军会愿意听我的话吗?”
“这是你们共同的孩子,不管怎样,你们都应该一起面对。”程玄璇平静地道,只是放在桌下的左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借此压制内心的复杂滋味。
宓儿垂着眼,没有应声,脸上神情踌躇不安。
程玄璇也没有再开口,默默地抿着茶。其实她并不想管这件事,可却偏偏让她知晓,老天似乎是有意捉弄她。
……
回到府中已是午时,一进到浮萍苑,就看见司徒拓站在外堂,似乎在等她。
“将军。”小秀恭敬地唤道,而后就先行退下。
司徒拓半眯着黑眸,望着程玄璇,沉声道:“下次你要出府,知会我一声。”
“你说过,不会限制我的行动。”程玄璇的语气淡淡。刚见过宓儿,再看到他,心里无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我没有说要限制你的行动。”司徒拓皱起浓眉,他只是关心她。
“知道了。”程玄璇应诺,“以后我会先告诉你。”以后,应该没有很长的以后了……
“用过午膳没有?”他问。
“用过了。”她答。
两人沉默了下来,气氛显得有些怪异,似乎无话可谈。
安静了会儿,程玄璇出声问道:“案子有进展吗?”
“洛儿什么都不肯说,方儒寒了无音讯。”司徒拓回道。他并没有说谎,只是有些是他没有说而已。其实皇上派去邬国的密使已经返回,查到蚩龙军半年前已换了原本的帅印,也就是说之前栽赃他叛国的军函里,有几封是不符合实情的。
“完全没有头绪吗?”程玄璇有些忧心,他的罪名没有洗脱,她就算走也会走得不安心。
“不急,清者自清。”司徒拓应得四两拨千斤。他不是看不出来,她有离开之心。就算他卑鄙吧,他不想让她知道案情已有进展。
“司徒拓。”她突然叫他的名字,口气郑重地道:“有件事,我想和你谈一谈。”
“有人会连名带姓叫自己的夫君吗?”司徒拓的眉宇间显露皱褶。她就不能唤他一声夫君?
“这不重要,我有正经事和你谈。”程玄璇也皱眉。
“这很重要。”司徒拓坚持,定定地看着她。
“你不也是连名带姓地叫我吗?”她就是不想叫他夫君,不想让自己更难受。
“我已经改口了。”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那不代表我也要改口。”
“你准备一辈子叫我‘司徒拓’?”
“那叫‘司徒’如何?”程玄璇举眸看着他,眸光幽暗。他们之间会有“一辈子”吗?
“不行,那是白黎的叫法。”司徒拓不满,他要一个专属的称呼。
“不然,‘拓’?不行不行,这是言洛儿的叫法。”程玄璇故意摇头晃脑道,“‘夫君’?这也不行,你的侍妾们也可以这样叫。既然别人唤过的称谓都不能用,那以后我就叫你‘喂’好了。”
“程玄璇!你存心和我对着干是不是?”司徒拓恼火,她那语气摆明着就是要激怒他!
“你看,你是连名带姓叫我到”他知不知道什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快点!叫声夫君,不然什么都没得谈!”
“司徒拓,你怎么这么野蛮?”
“我如何野蛮了?这是你作为妻子应该做的!”
“司徒拓,司徒拓,司徒拓!”程玄璇干脆连声叫他,气死他好了,反正他又不缺女人,想听一声夫君,还怕没人叫?
“程玄璇!”
“干嘛?”她扬起下巴,不妥协地看着他。
司徒拓忽然扬唇而笑,笑得有几分诡异:“如果你再不肯乖乖听话,我就让你在另一种情况下叫。”
“你——”程玄璇瞪着他,已听出端倪。
“由你自己选。”司徒拓唇边噙着邪笑,刻意压低身子,逼视着她。
“司徒拓!司徒拓!司徒拓!”她大喊,迅速地弯腰闪开他,一溜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