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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自己,不需害怕,不需畏惧。敌国进犯,我身为我国子民,有义务保家卫国。”
“一将功成万骨枯。”程玄璇轻轻一叹。在战场上,人命,是卑微渺小的。
“我并非滥杀无辜。”司徒拓硬着嗓子解释道。
“我明白。”抬起眼眸,看着他,程玄璇很轻地问道,“那傅凝霜呢?”
司徒拓的脸色顿时一僵,愠怒道:“我已经说过,不准再提起这个女人的名字!”
“当真这样恨她?”
“抛夫弃子,水性杨花,不知廉耻,难道还值得原谅?”司徒拓的黑眸中泛着冷光,语气变得森凛,“在我发现她与人私通之前,她故意试探我,问我,如果卓文并非我亲生,我会怎么做。得到我的回答之后,她就私奔得心安理得,更是留下一纸书函,将我说过的话字字记录下来,其意昭然若揭。就是威胁我,说话要算话!”
“你当时如何回答她?”程玄璇不禁有些好奇。
“与你何干!我警告你,你少管闲事,以后再提起那个女人,就别怪我不客气!”司徒拓冷冷道。
“就算她确实对不起你,伤害了你,可已经事隔多年,时过境迁,有必要杀她泄愤吗?”程玄璇犹不放弃,打破砂锅问到底。
司徒拓眯起眸子,冷声回道:“如果你敢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会亲手杀了你!”
程玄璇一愣,感觉阵阵寒气自心底升腾而起。如此说来,他的确已杀了傅凝霜!他竟这样残忍冷酷,嗜血成性!
司徒拓眼眯盯着她,她脸上震惊嫌恶的表情,真是无比碍眼!
倏地,他扬起手,半举在空中。
程玄璇愣愣地看着他的手掌,他恼羞成怒了?所以他又要打她了?
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心灰意冷地等着他一掌落下。
……………………
第二卷 第四十章:如若初见
司徒拓半举在空中的手还未落下,外堂便传来一道大声的禀告——
“将军,属下有要事禀告!”
司徒拓收回手,淡淡地瞥了程玄璇的脸一眼,就转身离开房间。
走到外堂,一个年轻将士立刻上前:“将军,已有消息。”
“去我书房再说。”司徒拓的脸色一沉,大步先行。
入了轩辕居,关上书房的门,司徒拓才开口问道:“陈副将,你查到什么?”
“回将军,属下已翻查过士兵编策,言姑娘的亡夫丁朗,祖籍沪县信村。但是,据属下询问军中其他信村的同僚,信村是徐姓村,不应有丁姓人士。”
“哦?”司徒拓半眯起黑眸,沉吟片刻,才道,“陈副将,立刻暗中派一个探子前去信村,查实此事。”
“是,将军!”陈副将拱手领命,然后便退出书房。
司徒拓坐在桌案后,面色异常沉凝,良久未动。
浮萍苑中。
程玄璇待司徒拓走后,才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手脚冰凉。如果刚才不是恰巧有人打断,司徒拓的那一掌已经落下了吧?
“夫人,您怎么了?”小秀进房来,见程玄璇愣愣出神,担心地唤了一声。
“没事。”程玄璇轻轻摇头。倘若不是知晓了傅凝霜之死,也许她会觉得司徒拓有一些细微的转变,但是,现在她只觉更加心寒。
“夫人,您的脸脏了,奴婢去拿巾布来替您擦擦。”小秀边道,边走去梳洗架旁。
“脸脏了?”程玄璇一怔,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忙道,“小秀,替我拿镜子过来。”
“是,夫人。”小秀取了小铜镜递给她,笑道,“定是夫人之前喝药时,不小心留渍了。”
接过铜镜,揽镜照去,她的唇角边确实残留着些微污渍。难道,刚才司徒拓抬手是要替她擦拭污迹?并非要打她?
程玄璇不禁轻声叹息,司徒拓的心思,太难揣测了。
“玄璇,你可在内屋?”突然,外面传来白黎的声音。
“咦?王爷来了!”小秀分辨出嗓音,看向程玄璇,问道,“夫人,您要出去见见王爷吗?”
“小秀,你代我去和王爷说一声,我正在小憩。”程玄璇的语气轻淡,无意起身。
“是,奴婢这就去。”小秀应道。
但是,还不等小秀出房,白黎的嗓音又响起,慵懒优雅的口吻中似带着几分戏谑。
“玄璇,如果你再不愿意见我,我可就要硬闯了。”
程玄璇微微愣,和小秀面面相觑。
“夫人,怎么办?”小秀为难地问。
“罢了。”程玄璇无奈。
………………
外堂中间,一袭白衣的白黎负手而立,俊美的脸上噙着自信的淡笑,见程玄璇掀开竹帘走出,便揶揄道:“玄璇,你的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王爷。”程玄璇颔首致意,没有解释什么。
“玄璇,身子可有好些?”敛去促狭之色,白黎认真问道。
“不碍事的,多谢王爷关心。”程玄璇客气地回道。
白黎的狭眸中闪过一抹微光,她疏离的态度,他自然察觉得出来。
“玄璇,我怕你整日待在苑内会闷,所以带了一把琴来,留给你解乏。”掩下心底的一丝失望,白黎若无其事地道。
“琴?”程玄璇的目光看向桌上,一方精致古琴摆放其上,收回视线,她只淡淡道,“王爷有心了,只是我并不会抚琴。”她不愿他太用心,更不愿将来有一日,他会伤心。
“无妨,我可以请我王府中的琴师过府教你。”白黎不介意地耸了耸肩。
“可是……”程玄璇正要婉拒,却被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
“玄璇。”东方柔站在门槛外,轻唤道,继而对白黎欠身道,“王爷。”
“这位是东方柔。”程玄璇简单地介绍。
东方柔浅浅一笑,踏入厅堂,走至桌旁,抬手抚摸上琴声,轻声赞道:“好琴,这是上等楠木所造的古琴。”
“姑娘好眼光。”白黎微笑道。
听到赞许,东方柔的眸光却不着痕迹的黯了黯。“姑娘”?他果然丝毫都不记得她。
指随心动,轻轻地拨动琴弦,清雅的弦音流泻指尖。琴音由缓到急,由轻自重,前一刻仍悠然如清莲花开,小舟轻荡,后一刻便似金蛇狂舞,风骤雨狂,疾电雷鸣!
只见琴上纤指飞扬,素手冷弦相互应和。她站立着的身形纤细优美,乌黑的秀发微微飘扬,有一种说不出的幽远美丽。
琴声渐消,尾音却依然悠扬,如泣似诉,令人听完不自禁地感叹意犹未尽。
“啪!啪!”白黎扬手拍掌,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绕梁之音,宛如天籁!”
程玄璇亦露出笑容,道:“柔儿,原来你弹得一手好琴。这把楠木古琴,应当送给知音人,而不是我这个音盲。”
“王爷谬赞了。”东方柔淡淡笑道,“玄璇,这把古琴是王爷送你的礼物,又怎好转送他人呢?”
“下次我再送一把琴来不就好了?”白黎四两拨千斤地道。
“不妨碍王爷和玄璇谈论琴艺音律了,柔儿告辞。玄璇,我迟点儿再来看你。”东方柔识趣地盈身一礼,便径自离开。王爷的话虽委婉,但也就是等于拒绝了让玄璇把古琴转送给她。她又怎会不明白呢?对于高不可攀的东西,她从来不会自不量力地强求。
东方柔离去后,程玄璇轻声道:“王爷,我觉得有些疲累,想歇息会儿。多谢王爷赠琴。”
“好,我改日再来看你。”白黎干脆地回道,旋身举步而行。直到出了浮萍苑,他的脸上才流露出几许落寞。上次他不应该说那些话,唐突了她。
程玄璇站立原地,看着苑门口的方向,良久,才抽回视线。走到琴边,抬手轻抚,撩动琴弦。
伴着幽雅琴音,她开口轻吟:“鳥穴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小秀端着热茶而来时,不由地怔住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专注倾听。
幽幽的琴声,伴随着轻浅的歌声,无限清幽美妙,而同时又好似有一抹惆怅轻愁在慢慢地漫溢开来。
一曲歌毕,程玄璇转过身,见小秀愣站着,便疑唤道:“小秀?”
“啊?”小秀这才回过神,呼出一口气,道,“夫人,您唱得实在太好听了!奴婢都听痴了。”
“小秀,你今日的嘴巴真甜。”程玄璇笑道。
“奴婢说的都是真心话!咦?王爷已经走了吗?”小秀看了看四周,确已无人,惋惜地道,“王爷真没有耳福。”
程玄璇不语,往内堂走去。最初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想,只一心感激白黎的相助。但自从那日他说了那一番话,她就不知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了。她早已不是自由身,不该误人误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