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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半敞的窗户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夜色中闪着灼人的恨火!
第四卷 第十八章 临别春宵
“卓文……”程玄璇喏喏地唤了一声,慢慢走近窗口。卓文还难解恨意吗?他是不是还不知道傅凝霜会醒?
“干娘,我娘和你有仇吗?”清脆的童声带着几分冷厉,卓文俊秀的稚气小脸上严肃得没有一丝表情。
“没有。”程玄璇摇头,柔声解释,“对不起,卓文,干娘不小心推了你娘一下。不过你娘已经服过药,很快会醒了,你别太担心。”
但卓文却完全听不进去,眼神异常的固执锐利:“既然我娘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你要下此毒手?是不是你怕我娘回来会抢走爹?”
程玄璇微怔,但还未接话,卓文已继续说下去。
“干娘,以前我听下人们说,我娘抛夫弃子,她不要爹,也不要我。可是现在她回来了,不管她以前做错什么事,她都是我的亲娘。”卓文一字一句地说着,清晰而有条理,“我只是想要和别的小孩一样,有爹还娘疼爱,为什么这个愿望这么难实现?”
“卓文,你放心,你爹说过,只要服药七天,你娘就会清醒。等她醒来,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程玄璇温言安慰,“你娘以前不要你,也许是有苦衷的,如果她知道你不怪她,她一定会很高兴。”
卓文却仍如未闻,径自道:“干娘,如果我娘醒不过来,我可能无法不恨你。”他的语气平稳,之前他躲在厅堂的角落,看得很清楚,干娘却是不是故意伤害娘亲,但那一下推得极重,不然娘也不会凌空撞上门板。他盼了这么久,终于确认了娘亲尚在人间,可还来不及欣喜,就被干娘一手打破希望。如果娘亲醒不过来……他是不是救成为孤儿了?
程玄璇不禁愣住。此时的卓文,一点也不像是童稚的孩子,倒像是个硬铮铮的男子汉。他眼中忍耐的情绪,明明是恨,但他并没有人有情绪爆发,他懂得内敛控制,这说明他长大成熟了。可她心里为什么却觉得不安?傅凝霜不是即将会醒来吗,为何卓文并不感到宽心?是因为他太紧张他的娘亲吗?
“干娘,你歇息吧,卓文不打扰你。”紧绷着小脸,抿着嘴,他消失于窗口。
程玄璇发呆了会儿,关上窗户,一转过神,却见司徒拓就站在她身后,不知是何时回房的。
“璇,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司徒拓关切地询问,黑眸却不找痕迹地闪了闪。方才卓文和玄璇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卓文极为懂事,出乎意料的懂事。但孩子太早熟,恐怕也未必是好事。万一凝霜真的醒不过来,只怕卓文会永远把玄璇当成杀母仇人,而且会伺机报仇。
“刚刚卓文来过。”程玄璇凝眸望着他,疑问道:“傅凝霜真的无恙吗?为什么卓文的态度这样奇怪?你没有和卓文说清楚吗?”
“卓文只是太担心了,小孩子是这样的,等凝霜清醒,便就没事了。”司徒拓轻轻地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温声道,“陆大夫送安胎药过来了,你趁热喝。”
“陆大夫人呢?”程玄璇看向房外,并没有人,只有桌上放着一碗汤药。
“见你出神着,我就让陆大夫回去休息了。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我就再去把陆大夫招来。”司徒拓走到桌边,端起药碗,递给她,“先喝药,乖。”
程玄璇依言把汤药喝完,想了想,问:“拓,你说我是不是该找卓文再谈谈?他心里不舒服,我也无法安心。”明日她就要走了,可这里的事情她放不下。
“你就让卓文自己静一静吧。”司徒拓抬袖替她擦拭唇角的药汁,俯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明天一早,你就要启程了,该早点就寝。”
他牵着她的手,坐到床沿,举目凝视着她,黑眸中隐含一丝不舍和眷恋。他从不知,原来分别的感觉是这般的令人难受。即使仅是短暂的时日,但他还是感到恋恋不舍。这一次的分离之后,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他寸步。
“拓,你能不能告诉我,等我从邬国返来,你和皇上到底打算如何?”程玄璇回望着他,心中犹有几许惶然。
“璇,并不是我不肯坦白告诉你,而是皇上威胁我,不允许我说。”司徒拓无奈。
“皇上威胁你?”程玄璇蹙起秀气的眉,微有疑惑。皇上为什么要威胁他,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来龙去脉?
“皇上说,如果我保守不住秘密,就再赐一群侍妾给我。”想起此事,司徒拓不由地暗暗咬牙。各国皆说皇朝的皇帝心思深沉,满腹计谋,实在不假。年轻的帝王能够稳坐江山,可见确有本事。皇上看转了他的弱点,知道他为了玄璇不可能再接受别的女人,故而以此为条件要挟他。而目的,除了应付方儒寒之外,也不无存心看好戏的成分。
“一群侍妾?”程玄璇瞠圆眼眸。司徒拓的风流债已经够多了,如果府中再来几个女人,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倘若你能接受我左拥右抱,那我现在就把全部缘由都告诉你。”司徒拓摊了摊手,无所谓的样子。
“你想得倒美!”程玄璇生气地瞪他一眼,“你已经有很多女人了,还敢起色心?”
“别生气,从今往后,我只对你一个人色。”司徒拓戏虐地勾起唇角,轻薄地摸了她的脸颊一把。
程玄璇恼怒地拍开他不规矩的手,嗤道:“登徒浪子!”
“既不让我碰别的女人,又不让我碰你,难不成你要我当和尚?”司徒拓悻悻然地上收回手。她肯真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打他打得很是狠心。
“当和尚好,清心寡欲,就不会招惹那么多桃花劫回来了。”程玄璇不满地看着他。想起他的那些旧爱,她心里就直冒酸气。言洛儿,顾嫣然,宓儿,现在还加上一个傅凝霜,他可算是享尽艳福了。
“我当了和尚,那你怎么办?难道你要陪着我出家当尼姑?”见她嘟囔着嘴,司徒拓故意刺激她,“这样也好,我们就一起敲钟念佛,茹素吃斋。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长相厮守了。”
“你当和尚关我什么事?别拉我下水!”谁要陪他当尼姑了?他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怎么不关你事?我是为了你才出家的,你多少也该为我付出一点吧?”
“等你剃度了再说。”
“我若真剃度了,你却反悔不肯落发出家,那该怎么办?”
“司徒拓,你真无聊!”程玄璇恼火,忿忿斥道:“原来说着正经话题,你又找碴了!”
“是谁先开始出家这个话题的?”司徒拓长叹一口气,道,“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程玄璇轻哼一声,驳道:“我是女人,那你就是小人,半斤八两。”
司徒拓扬唇一笑,回道:“你是牙尖嘴利无理取闹的女人,我是光明磊落宽大为怀的小人。”
“好处都让你占尽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程玄璇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最近吵架她都占下风,是他的辩才越来越好,还是她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别人都说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之中,就会变笨,莫非此话不虚?
“我都占了什么好处了?”司徒拓笑望着她。她气鼓鼓的模样,很可爱。
“有权有势,有房有子,还有一堆女人,你还不满足?”
“我的不就是你的,你气什么?”
“你这是要我把你的女人也当成自己人?”
“说来说去,你就是吃醋。”
“我就是吃醋!我决定了,你有几个女人,我也要找几个男人。”
“程玄璇!你再说一次!”司徒拓的眸光顿时阴冷,磨着牙警告道,“你要是敢这么做,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等着看我敢不敢。”程玄璇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他,“如果扒了我的皮,你觉得还不够,你可以吃我的肉,喝了我的血。”
“看来你是皮痒了。”司徒拓眯起黑眸,眸中泛着危险的光芒,倾身慢慢地俯近她。
“你想揍我?”程玄璇绽唇而笑,有恃无恐地道:“如果伤了宝宝,你后果自负。”
“揍你?我怎么舍得。”司徒拓的眸子眯细一分,薄唇勾起诡异的弧度,俊脸再逼近她半寸。
“那你想怎么样?”程玄璇挪了挪身子,避开他越凑越近的脸。
“临行临别,你说我想怎样?”司徒拓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似不怀好意,又似邪肆魅惑。
“你又发情了?”程玄璇急忙站起来,躲到床柱后面去。
“程玄璇,你的用词很有问题。你当我是野兽还是禽兽?什么叫发情?”司徒拓也站起,步步紧逼。
“你不是禽兽。”程玄璇摇头,却又道,“就是野兽。”一说完,赶紧再退后一步。
“很好,你的胆子很大,既然这么有胆,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