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在南极的生活就此开始。
此行之前的十年八年间,为了自以为了不起的事业,我基本上把二十郎当岁时喜欢的事都抛弃了,比如玩玩相机,写写字,集点儿邮,还有喝白酒跳快三步舞。年近四十,才知道为了那么丁点儿虚名牺牲得太多太不值了。生活这份有着无穷可能而且如今答案越来越丰富多彩的试卷,怎么能只用工作读书写作来填写呢?
〃2000'人文学者南极行〃队伍组成后,我请葛教授理一份物品清单供大家参考。半个月后教授发来了一份电子邮件,写出了数十项必须携带的物品名称。其中有:笔记本电脑及附件(电源,备用电源,插件、软驱、CD、MO、软盘、光盘等)/数码相机及备件(电池、电源、磁片、接线、插件)/普通相机(胶卷、电池)/数码摄像机(录像带、充电器、电池块、接插件)/数码录音机/备用转换插座/GPS全球定位仪/多功能电子手表(气温、气压、高度、方位)/望远镜/微型全波段收音机/摄影包/硬面笔记本/圆珠笔、铅笔、彩色油性笔/固体文具胶/瑞士军刀/小剪刀/小文具/小礼品/名片/通讯录/工具书与参考书/常用光盘/地图(沿途)/邮品(备盖戳用)/剃须刀及充电器/木梳或牛角梳/牙刷牙膏/夹子/绳子/保暖杯/茶叶、咖啡/小食品/自用药品/酱菜、榨菜/内衣裤/旅游鞋/拖鞋/袜子/备用眼镜/沿途服装与用品(此行经历四季)/箱子两只/明信片、信纸、信封/护照/照片(与护照上用者相同)/外币/人民币/其他一位奔六十去的学者开出的这份清单,着实吓了我一跳。尽管我请他开清单就是因为他的丰富经验,但是,我仍然感到吃惊。我发现,在生活的某个岔路口上,我丢失了一些原本不该丢失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但我隐约知道,在未来的岁月里,我应该从生活中找回点什么。
但想归想,具体准备时还是踌躇了一番。主要是,平时没时间摆弄的东西,这次要不要买。算下来,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电脑笔记本不算,还要六七万。后来太太说,还是买吧,南极是一个人一生中可能走的最远的地方了,你就利用各种设备,全面记录此行的见闻,给自己留一份记忆,这比什么都重要。何况,有了这些东西,南极的孤独时光就充实多了。再说,过去没时间摆弄,以后匀出些时间不就行了?你真要一直这么死忙下去呀!
待到去亚布力集训时,大家都带上自己的全部家伙。那阵势,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我一看,返京后便下决心补了一台可以与专业机相比的数码摄像机,加上最先进的带遥控的脚架,总算在这支队伍中跃居中游。唐老鸭的设备原本就挺先进,这回又装备了最新的用品:最新型的笔记本电脑,最新型的数码相机,等等。一家著名的掌上电脑商,请许多大牌明星作过广告,这回托人来,说除了给产品之外,还给十多万元钱,只要他说一句〃我在南极也离不开XXX〃。唐老鸭一口回绝,说我们此行有规定,不带任何广告——事前国家海洋局有口头通知,未经批准不得擅带商业广告。我嫌麻烦,干脆通知〃不得带任何广告〃——后来朋友笑话我,说这一做法与一些基层干部将上级政策层层加码后下达简直是〃异曲同工〃,说〃经组织上考核,阿正同志已经具备了当一个九品官的基本素质〃。我们这支队伍的另一项重要装备,就是眼镜。说出来你怎么也不会相信,六个人的眼镜总数超过二十副。如果只算他们五个人,那么平均一人超过四副。其中周教授一人就有六副:一副右1400度、左1200度的眼镜;一副同样度数的备用镜;一副打电脑用的,右1200度、左1000度;一副看书用的,右1100度、左900度;一副太阳镜,还有一副可以夹在近视镜上的夹式太阳镜。
六个人中,只有我最没学问,也只有我不近视。我就像一个外行领导内行的壮汉,戴着一副太阳镜,领导着一支地地道道的〃眼镜蛇〃部队——他们在没膝深的雪地里艰难行进,左扭右晃,从远处看去,岂不是〃眼镜蛇在行动〃!
电话抵万金
关于家书抵万金的故事,我们打小就从各种古代故事中听过。如今家书早成了稀罕之物,而且也跟不上现代人〃天马行空〃的步子,所以网络、电话、传真就成了〃现代家书〃。 12月8日到圣地亚哥之后,队员就三三两两地外出打电话。可是正好赶上一个宗教纪念日——据说叫〃圣母受孕日〃。在这个说西班牙语的国度里,信仰基督教人口比例极高——当地放假三天,除超市外,一切商业机构都关门大吉,邮局当然也是不开的。只能打投币电话,于是我们用美元换得了部分比索,然后再到超市买一些可用可不用的东西,换得一些硬币。10日晚饭后,已经给儿子打过电话的邵滨鸿,带着周教授、何教授和我一道去打电话。电话500比索起投。这两部电话大概已经老了,5个硬币投进去,总有一两个没显示的。偶尔投成了,一拨又不成。我们一遍又一遍地投币,一遍又一遍地拨。后来周教授终于打通了,他好像听到了小保姆的声音,还隐约听到女儿的叫声。但任周教授怎么喊,北京那边就是听不到。电话又断了。比索只退出三个。滨鸿安慰说,好歹听到女儿的声音了。周教授却脸色铁青,幽幽地说:这更糟糕!与此同时,何教授也放弃了。接下来是我打,同样是没反应。邵滨鸿看我着急,便帮我拨。半晌,只听得她〃喂喂〃了几声,又断了。她说:听到你太太的声音了,感觉她情绪尚好,你不必太担心。滨鸿与我太太很熟,她的儿子托尼每天都与我太太通电话。她这么一说,加上机器的确吞了我200比索,我便放心了许多。
圣地亚哥的〃电话行动〃,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
11日到了智利最南端的小城蓬塔阿雷纳斯,大家打电话的心情就更加迫切了。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飞赴南极,在离开人类大陆前夕,这个电话显然是少不了的。这一天智利已恢复上班,我们可以在电话局挂。算算时间,国内正是凌晨5点多,我顾不得这些了。电话很快拨通。太太果然病倒,心中很是不安。半年多来,为了推进这个项目,我们承受了太多有形无形的压力,真是心力交瘁。我几度想放弃,几次病倒,都因为事已开头,不敢误了这个备受关注的项目,硬撑了下来。
到了南极,打电话便成了大问题。站上只有海事卫星电话,每分钟8美元。发传真也一样。这成了我们的一块心病。电话可以少打些,但发稿却是不能耽误的,怎么办?几度商量,决定联合发传真。把文章打印在一起,同时往国内发。实践的结果,平均一页要50多秒。由于站上只有针点式打印机,最少要用小四号字,算下来,发1000字的稿大约8美元。
家中的电话少打但是不能不打的。离长城站大约40分钟路程的智利站有台每分钟1美元的投币电话,许多队员就不辞劳苦,顶风迎雪,往返步行一个半小时,到智利站去打电话。由于工作忙,加上到了那儿往往还要排队,这大体只能一周跑一趟。一些越冬队的队员,只安排一个月打一次,甚至一年只打几次。其实问他们想不想家时,他们大多泪光闪闪。中国首次派出的越冬女队员赵萍,离京前拍了一盒儿子的录像,不时地拿出来看。难以想像,在未来的400多天里,她将如何牵挂自己不到3周岁的孩子。
最让我不忍的还是周教授。平时,这位55岁的父亲用百般的爱陪伴着他不到3岁的孩子。如今,远隔重洋,电话费昂贵,怎生了得!昨天,他宣布,两个月内将用五千元人民币来听女儿的声音。
唐老鸭平素是好汉一条,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也从不给家中打电话。有一次新华社领导把他母亲接到新华社,要通了在伊拉克前线的唐老鸭的电话,哪料得唐老鸭只说了一句就挂断了,这句既让母亲伤心又令母亲欣慰的话是:我没有私人电话,这台电话是单位配给我传送新闻专用的,我不允许您往这上头打任何电话。这次出发前,他太太已经怀孕。这个马上就要过四十岁生日的大男孩,一夜之间长大了,他让太太到大姨子家中去住,以便有人照看;让太太用他最近写的《重返伊拉克》的预付稿费,给父母买了去新马泰旅游的旅游票。12月20日,他接到太太打来的电话,这是他行踪飘忽多年来少有的一次电话——他为了不让家人有过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