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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的意见也是主张应当向东,向陕甘边界发展,而不应向黄河以西,我军北出甘南后,应坚决沿洮河右岸东向,突破岷州王均部的防线,向东发展。万一不成,再从河左岸向东突击。”“看来,会上没有分歧的意见,大家都同意向东了。”周恩来喜悦地说着,欣然一笑。毛泽东强调说:“向东还是向西,是全局中的关键。向东是积极的方针,我们必须采取这一方针。否则,将被敌迫我向西,陷部队于不利境地。从洮河左岸或右岸前进,可视情况而定。如有可能,即采取包座至岷州的路线北出。如欲占领西宁,目前是不利的。沙窝会议前,决定由总司令部率领的左路军:五军、九军、三十一军、三十二军、三十三军,此时应向红军前敌指挥部率领的右路军:一军、三军、四军、三十军靠拢。阿坝可速打一下,后续部队应不经阿坝而向右路军靠拢。我们不应将左路军看成是战略预备队。总之,我们必须坚决向东打,以岷州、洮河地区为中心向东发展,决不因遇到一些困难,便转而向西。”
纵横捭阖,毛泽东对当前战略方针的阐释,周恩来一听,便心领神会。他虽然因病没有参加毛儿盖会议,但经毛泽东这么一介绍,他完全了解了会议精神,心想这是对沙窝政治局会议关于战略方针的补充决定。
周恩来欣然对毛泽东说:
“你的考虑是对的,应该这样,我们才有希望。昨天,徐向前来看我,还带来几斤牛肉,这算是头等补品啦。徐向前也谈到这次会议的一些情况,明白表示他的东进意见。还说你在毛儿盖会议上,特别表扬了陈昌浩的发言。”
毛泽东笑笑说:“陈昌浩与张国焘不同啊。他虽然跟张国焘紧,但毕竟年轻,容易接受正确的主张。国焘老兄不同啊。”周恩来问毛泽东:“听说张国焘没有参加毛儿盖会议,是吗?”毛泽东哈哈一笑:“他说肚子疼,躲在四方面军总部,不愿参加。”周恩来说:“怕是沙窝会议大家不同意他的意见,闹情绪呢?”毛泽东摇摇头说:“不好办啊,张国焘是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一会说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好,一会又说要开会研究那个问题,总是节外生枝,难以应对。”毛泽东在周恩来这里坐了一会,由于还要到前敌指挥部去开会,很快便离开了。
8月下旬,根据毛儿盖会议决定,右路军开始北过草地。一军团先行,正在病中的周恩来随彭德怀率领的三军团殿后。
右路军进入若尔盖大草原的边缘,开始了穿越草地的进军。
川西北草原,历史上一直为松潘所管辖,故又有松潘草地之称。它位于青藏高原同四川盆地的连接地段,范围包括热尔郎山以南,浪架岭以西,查针染子以北,面积约15,200平方公里,海拔在3500—4000米以上。其地势由东、南、西三面向北倾斜,起伏不大,一望无际,茫茫无垠,为典型的平坦高原。白河(即嘎曲)和黑河(即墨曲)由南而北纵贯其间,注入黄河。河道迂回摆荡,水流滞缓,汉河、曲流横生,将偌大的草原弄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由于排水不良,潴水而成的牛轭湖星罗棋布,形成大片的沼泽,污水横流。经年水草,盘根错节,结络而成片片草甸覆于沼泽上面。在河间地带,时有相对高度在百米以下的浅丘隆起,其形态多为缓坡平岗,极少棱角锋利的山岩或陡急的沟谷。草地的气候又甚为恶劣,年平均气温在摄氏零度以下,雨雪冰雹,来去无常。时而晴空万里,一碧如洗,烈日炎炎;时而阴霾蔽日,电闪雷鸣。每年的5至9月,是草地的雨季,年降水量的百分之九十,在此期间注入地衣,使本来就泥泞滞水的草原更显出“沧海横流”的景象。四野荒茫,渺无人烟。
中共历史上一场罕见的艰苦行军,就这样开始了。这是一场人同大自然的殊死搏斗,大自然在极其残酷无情地等待着忍饥挨饿的红军。草地边缘偶尔摇曳着一束束鲜花在向着缺衣少吃的红军微笑,其实那是死神在那儿狞笑。在这片神秘莫测的土地上,既显示着大自然的凶猛与冷酷无情,更表现着广大红军指战员的意志、毅力与顽强。
正在患阿米巴肝脓肿的周恩来,由于连续发了几天高烧,五、六日没有进食,身体十分赢弱,不要说过草地,就是在平地上行军也不行,听说要过草地北上,他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想在屋子里走走试试看,不料一投足便踉跄跌在地上。小魏赶快扶起来,说:
“周副主席,别急,我去报告彭军团长。”
彭德怀在三军团司令部听了小魏的报告,十分焦急,苦苦思索了一阵,然后断然决然地对小魏说一个字:
“抬!”
彭德怀把三军团参谋长肖劲光找来,向他吩咐道:
“恩来同志生病,不能行动,你具体负责,立即组织担架队抬。实在不行的话,宁可把装备丢掉一些,也要把他抬出草地!”
肖劲光接受任务后,回去考虑了一下,决定从迫击炮连抽人组成担架队,把带不走的迫击炮弹埋掉。担架队分成几个组,轮流抬着重病中的周恩来、王稼祥等领导同志过草地。
担架队还缺一个队长,由谁来当?
干部团团长陈赓跑去找杨尚昆和彭德怀,自告奋勇愿意担任担架队长。
杨尚昆说:
“干部团的担子重,还是带好你的部队吧。”
陈赓用恳求的目光凝视着杨尚昆说:
“政委,恩来同志病重,把他抬出草地比什么都重要。”
彭德怀打量着陈赓:
“可以考虑。”
陈赓乐了,进一步说:
“我当过医生,一路上可以照顾恩来同志。”
杨尚昆笑了,对彭德怀说:
“陈赓为了想当担架队长,还会找理由哩。”
陈赓认真地说:
“我真的当过医生。”
“在哪?”杨尚昆问道。
“在大上海,我陈赓挂过牌子开过医院,除了拔牙,接生,别的我都能治。”
彭德怀白了陈赓一眼:
“算了,别瞎吹了,你那是冒牌货。”
杨尚昆说:
“老陈,既然老彭同意,你就赶快去准备一下吧,部队马上要向草地进军。”
兵站部部长兼政委杨立三,也报名要参加给周恩来抬担架,自愿在陈赓的名下当一名担架队员。
部队进入草地后,几乎是无日不雨。雨水不仅淋透了战士们的衣服,也掩没了部队前进的路线。有些地段,连续几十里水深没膝,藏族的通司(向导)也难以寻找过去游牧留下的痕迹。时值8月,也正是草地冰雹肆虐的季节,鹅卵般大的冰雹,有时铺天盖地而来,红军在这茫茫草原上连个藏身之地也寻觅不着。这一片泽国水乡,除偶尔有堆堆笼笼的灌木丛出现于缓坡平岗之上外,其他什么树也没有。如果有谁偏离了部队路线,陷身淤泥,就难以自拔了。
陈赓领着担架队员,抬着周恩来、王稼祥等重病号,在草地上艰难地行进着。
陈赓、杨立三和担架队员也着实可怜。他们经过长途跋涉,又缺少粮食和盐巴,有时是野菜充饥,好的时候,一捧青稞面便可以果腹。但常常是饥肠辘辘,饿得头昏眼花。衣单乏食,冻馁交加,一个个体质相当虚弱,而脚下的路又是如此的难行。几次周恩来挣扎着要从担架上爬下来,不让同志们多受一份苦,可都被担架队劝阻了。大家总是坚持要抬,好像这是神圣的任务,什么天大的力量也不能动摇。
杨立三本来已经是相当一级的干部了,完全可以协助陈赓,照拂好担架队,作个管理人员就得了。可是,他坚持要为战士们分担一份劳累,把担架放在自己的双肩,尽一份责任。他之所以要这么做,是由于周恩来的人品、人格力量鼓舞着他,支撑着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示一份对周恩来的崇敬,对革命的忠心。杨立三和战土一起,孱弱的肩上放上沉沉的担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大雨倾盆而降,陈赓赶快举起一块油布,遮住担架上周恩来的上半截身子,而他们呢?则个个淋得落汤鸡似的。只要保住了周恩来,他们自己,则全然不顾了。
担架队员的脚,在潴淤的污水草地潦乱地跨着,步步吃力。如果被乱石砸破了,那饱含大量毒质的浊水浸进伤口,立刻便会红肿,继之而糜烂,疼痛难忍。钻心的痛楚,常常使肩上的担架颠簸震颤,牙齿都快咬碎了。杨立三始终是个干部,不像战士们经常扛枪抬炮,双肩时时锻炼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