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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流行”什么理论。根据科学引文索引(SCI)的创办者加菲尔德(Eugene Garfield)言,1997年全世界主要刊物共发表科学论文九十二万五千篇,其中百分之九十五是用英语撰写的,而其中讲英语国家的科学家仅占一半。其他国家即使得到了这些论文(当然很多人,比如很多中国学者是根本无法看到的),首先碰到的问题就是翻译。另一方面,为了取得国际声望(譬如获得诺贝尔奖),非英语国家的社会科学家和自然科学家便会千方百计寻求在国际刊物上发表研究成果,而《科学》杂志的主编Floyd E。Bloom却说,看到作者的文章里有语言错误,他便会怀疑该作者在做研究时是否也同样心不在焉〔11〕。第四,英语在世界上的地位也使它成为一名国际门卫,决定着国与国之间的人口流动,特别是人才流动方向,致使很多国家高层次人才外流。我国有人认为,“托福”等考试现在已经成为美国等国家“收割”中国人才的“收割机”〔12〕。第五,英语的传播和使用加剧了农村和城市、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以及社会精英阶层和普通大众之间的不平等,并且,由于Internet的出现和使用,创造了新的信息贫困阶层(the information poor)。第六,英语作为一种“强势语言”,逼迫世界上的其他语言不断地边缘化,直至消亡。世界上的语言正在以二倍于濒危哺乳类动物、四倍于濒危鸟类的速度灭绝。目前世界上的约六千种语言,到2050年将有一半会灭亡或濒于灭亡,到2100年百分之九十将会消失。地球上一种语言的消失,就意味着人类精神领域一座大型图书馆付之一炬,因为人类的物质生存依靠的是生物的多样性,而人类的精神生存必须依赖语言的多样性。在这场人类语言的浩劫中,英语无疑扮演着“语言杀手”的角色。欧洲在逐渐走向统一,货币统一之后,欧洲人开始探讨制定“欧洲宪法”的可能性,但欧洲各国宁愿在欧盟会议上付出高额翻译费用,进行十多种语言间的相互沟通,谁也不敢提及统一语言的可怕事情。相反,欧盟将2001年定为“欧洲语言年” (the European Year of Languages),以提倡语言和文化的多样性。
在英语的“进口国”,英语成了一块烫红薯,扔掉不可,但拿在手里难免烫手。然而,英语的“出口国”也并没有因此而幸灾乐祸,他们同样忧心忡忡:英语还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吗?谁来制定英语的“规范”?如果像语言学家Braj B。Kachru所说的那样,英语的本族使用者“看上去已经失去了完全控制英语标准化的特权”〔13〕,那么他们失去的将不仅仅是语言上的东西,随之丢失的将包括他们的文化和传统,因为谁都知道:语言是文化的载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正如世界上的少数民族担心自己的语言的死亡将带走他们的文化,从而让他们永远失去“根基”而四下漂泊一样,英国人、加拿大人、澳大利亚人也同样害怕被他们视为“语言垃圾”的印度英语等的广泛传播会“污染”他们语言的纯正。当然他们更担心美国英语(Americanism)成为谋杀他们“英语”和文化的“刽子手”。
1996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博士生洛克德(Joe Lockard)发表了一篇名为《拒绝网络英语》(Resisting CyberEnglish)的文章,在网上竞相传播,广为引用。该文将英语分为高附加值英语(highvalueadded English)和低附加值英语(lowvalueadded English),因为作者认为“英语是区域性的,网络英语才是全球性的”,而网络英语是“公开支持美国世界权力”(project American world power overtly)的美国货,其他英语(包括英国英语、加拿大英语和澳大利亚英语)在网上是没有创造性的,只有被动接受的权利。
“英语教学工业”(English teaching industry)在每年给英国带去七十亿英镑的有形和无形收入的同时,也解决了成千上万的英国人的就业问题,这一点对经济不景气的英国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英国国内的语言学校(language school)便有几百家,英国文化委员会和海外自愿者服务社(VSO)每年向世界各地派出成千上万的“专家”和“学者”。如果英国英语失去了其“权威性”(其实正在失去),那这种“无烟工业”的损失和影响将远远超过关闭几个煤矿所造成的后果。因此,1995年在English 2000的揭幕仪式上,查尔斯王子也站出来强调:英国英语就是比美国英语好!
美国英语的传播势头自然锐不可当,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后盾,以及由此而赋予强劲冲击力的美国文化(如好莱坞电影和流行歌曲),已经远远将一度至高无上的“皇家英语”或“牛津英语”抛在身后。更让英国人担心的是,其他讲英语国家如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也跟他们在争吃这块肥肉。甚至连所谓的“新英语国家”(countries of new Englishes)如印度、尼日利亚和新加坡也已经蠢蠢欲动。最近,印度认为自己“出口”英语的时机已经成熟,打算向越南等国家派出“语言专家和教师”〔14〕。
美国人是不是就高枕无忧呢?事实远远不是这样,英语同样让不少美国人头疼不已。我们知道英语不是美国法定的“官方语言”(official language)。事情便由此而起。1981年,加州已故参议员哈亚卡瓦(S。I。Hayakawa)向美国国会提出了一份宪法修正案。这份修正案的具体内容从未向外界公布,但其中心思想是把英语法定为美国的官方语言,并禁止联邦和各州法令使用其他任何语言。1983年,哈亚卡瓦和密歇根州眼科医生唐顿(John Tanton)成立了一个名为“美国英语”(US English)的组织,该组织的宗旨便是力争使英语成为美国的官方语言。这一做法的影响非同小可,将直接牵涉到美国成千上万移民的生活。目前为止,美国至少已有二十五个州通过了该法令。令很多人不解的是,该法令支持者的中心理由,一是认为英语历来就是他们的“社会黏合剂”(social glue)和“共同纽带”(mon bond);二是相信语言多样化会“导致语言冲突、种族对抗和政治分裂”〔15〕。美国人的担心自然是有理由的,不然,美国英语组织也不会有大把大把的美元四处游说。这样的话,我们就不难理解其他国家的担心了。
对全世界任何国家一样,英语是福,也同样是祸。英语的国际化是全球化进程的一个重要方面,谁也无法阻止它。《今日英语》(English Today)主编麦克阿瑟(Tom McArthur)今年5月在为庆祝“欧洲语言年”而举行的一次研讨会上作了一篇名为《世界英语:是福?是祸?》(World English: a Blessing or a Curse?)的演讲。在该文结尾,麦克阿瑟告诫大家,“应尽可能避其弊以用其利”(seek to benefit as fully as possible from the blessing and as far as possible avoid invoking the curse)〔16〕。
英语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已经把英语变成一把双刃剑,在披荆斩棘奋力向前的同时,最好不要弄得自己也遍体鳞伤,甚至连自己的双脚都砍掉。“英语热”在我国持续高温,一浪高过一浪,这无疑是件好事,但我们的头脑却不能发“热”,相反更要保持冷静:英语带来的并非都是福祉,不该让英语带走的还是要想想怎样才能留下,更重要的是,在全球化的浪潮里,有些应该留下的或需要建设的只有凭借英语去实现,譬如说“失语症”的治疗。
注释:
〔1〕这些数字来源于英国文化委员会1995年在世界范围内进行的一次名为English 2000的调查,见English Today杂志1997年第1期,第23页。
〔2〕David Crystal; The Cambridge Encyclopedia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7; p。358。
〔3〕Robert Burchfield; The English Language,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5; p。160。
〔4〕Robert Phillipson; Linguistic Imperialis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0; p。1。
〔5〕 斯塔罗杜勃采夫著、刘文飞译:“文字是文化的衣裳。”《环球时报》2001年6月22日。
〔6〕 联合早报编:《第四座桥——跨世纪的文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