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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只顾眼前恩爱缠绵,那我将永远无法出离苦海。所以我要先出家修成正果,并愿代父母受因我出家而感受的痛苦,特别是祈请三宝加持我父母,千万别让他们因阻挠我出家而造下弥天大罪。
人在困顿的时候祈求诸佛菩萨加持,由于他把全部的心念都专注在诸佛菩萨身上,故而也就很容易感应道交。我一面奋力祈请三宝加持,一面又千方百计做好父母的思想工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父亲来信同意我出家了。接到信函,简直让我百感交集,一方面感恩于诸佛菩萨的恩泽,一方面更发愿以后不管顺境、逆境均誓死不离三宝!否则别说突出重围,就连一个小关卡恐怕都难以突破。
在解除了自身的障碍、来自家庭的障碍后,现在我终于得以在学院享受佛法的安乐。回顾这一段历程,我总觉得要想战胜自己的无明与贪执,战胜来自各方面的违缘,那就必须抱定杀出一条血路的决心。否则就只能半途而废,重回原来的生存状态。
江水不可倒流,人岂能安于退败?这样节节败退,最后你会连立锥之地都丧失殆尽。到那时,你也就只能乖乖做俘虏了。
只要以佛法之光,照亮了前进的方向,那就抛却身家性命做它一回拼命三郎吧!
决战岂止在战场?在生命的每一个瞬间,我们都在与无常搏斗,都在与自心较量,都在与外境抗衡。重重叠叠的困难、迷惑、贪执、无明、业力、因果、习气等等交织成一张张束缚之网。是作茧自缚、画地为牢,还是冲破障碍、迎接光明,持幢的努力给我们提供了一面最好的借鉴之镜。
在人间
色达的夏天是非常迷人的,尤其是展现在我院子里的夏日风光。好像所有的颜色都聚在花丛中,让你以为姹紫嫣红的春天还在继续。花丛中还杂有一些小松树、小柏树,青青的、嫩嫩的,在夏日的晚风中轻轻摇曳。偶尔从地洞中、树背后还能发现几只探头探脑的小兔子,悄悄向四周张望。在黄昏灿烂而透明的光线中,蝴蝶飞舞的翅膀划过美丽的弧线。
经常有人说我这个院子像个植物园,还有人说像印度的红花花园。我却觉得这个院子叫书院最合适。许多经论不是在书桌上翻译的,而是在这个园子里写就的,我自己的闻思也常常在园中进行。这样的一个小天地,与鲁迅先生、苏东坡居士的书院该没有太大的差别吧。
正在青草地上看书的时候,圆良拿着一尊文殊菩萨像来到我面前。
“又要让我开光哪?”我合上书卷。
“麻烦上师了。”他有点不好意思,“上师,您什么时候也给我的脑子开开光。”他摸摸自己的脑袋。
“可以呀,”我冲他笑笑,“到这已有七八年了吧?智慧还没打开呀?”我接过文殊菩萨像。
他又是那么憨憨地一笑。
“上师,您要是不提,我还真没意识到自己到这儿已有八个年头了。怎么就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一眨眼,八年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听母亲讲,我出生的时候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等父亲浑身湿透地领着接生的医生赶到时,我已经急不可耐地呱呱坠地了。兴奋得不知说什么好的父亲,便脱口而出给我起了个名字——雨来。
在雨中,我降生到人世间,从此大千世界中又多了一个叫“雨来”的小不点儿留下的足迹。不记得儿时享受过什么珍馐美味,但在非常贫寒的家境中,那种暖暖融融的和睦气氛却长久地留在了记忆中。父亲每月工资只有三十六元,却要养活一家七口人。我深知父母捉襟见肘的窘境,便经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减轻一下他们的负担。于是我便常常和哥哥爬上高高的榆树去摘“榆钱儿”以充全家之饥。每当黄昏掌灯的时候,全家老少围坐在一起,听着窗处淅沥的雨声,品着满屋子氤氲着的榆花的略带苦味的香气,那个时候,我也大约能体味得出“合家欢”的美好含义了。
昏黄的灯光中,每一张泛着温情、开心的笑脸,还有那一大盘冒着热气的“榆钱儿”,便形成了我对童年最温馨的记忆。
在艰辛中长大,清贫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成为记忆中的风景。哥哥姐姐都相继大学毕业并找到了理想的工作,我也考上了财贸管理学院学习经济管理。
大学的时光给了我充分的自由去发展自己的阅读兴趣。平日就很喜欢读历史、名人传记的我,更是乘机广泛浏览了东周列国、先秦两汉的史料。每每读到诸侯争霸、忠孝节义之臣慷慨赴死的情节时,便忍不住遐想连篇、魂魄飞荡,总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才能报吾土吾民,以济苍生呢?看到奸人佞臣,便往往拍案而起,恨不能手到擒来、诛而杀之。就这样在踌躇满志、幻想与失望交替袭来中,度过了少不更事的大学时代。
在人间的生活好像就是这个样子,每个人都沿着命定的轨迹奔赴各自的命运之旅。前人如此、今人如是,后人还将重演相同的故事,只不过换个躯壳、换种方式而已。生活的实质其实一模一样,无外乎生老病死。我也同样,毕业后被分配至广播电视局工作,担任会计并负责广告的宣传策划。日复一日的工作,日复一日的生活,我也没觉得一生就这样过下去有什么不好,反正大家都这么过。只是偶尔会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伤感涌上心头——我就这样活下去吗?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爱站在地图前,在想象似地跨越高山大川之间,让封闭于狭小空间的心暂得到释放。我的手指抚摸过云南的西双版纳,西安的兵马俑、成都的都江偃……每当目光凝视于四川版块的时候,心总是倍感亲切。我常常指着四川区域喃喃自语:以后一定要到这儿来!现在回想起来,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因缘啊?我最终踏上了这片土地,并且在这里一住就是八年。
在世间的生活如果没有那次拍摄广告的经历,恐怕就将这么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了。但命运往往就在那么一瞬间被彻底扭转了方向。
那天,我和同事到郊区集贸市场采访拍摄,收工后正准备回家,忽然看到一队人马吵吵嚷嚷往一个院落里涌去。我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兴趣,便鼓动同事一同过去瞧瞧热闹。刚到门口,“华严寺”三个大字便赫然入目。我不禁诧异万分,怎么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竟不知道我们眼皮底下还有这么一个寺院?赶忙拽上同事随着人流拥进去。里边的庭院不大,三间瓦房里供奉着几尊佛像,还有一个经书流通处。两边是简单而洁净的僧寮。一位师父见到我们后,就很热情地迎了出来。我们都是初次与出家人见面,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好。师父便送了我们几本《觉海慈航》、《因果轮回》之类的小册子,嘱咐我们回去后静心去看。
想来,这就是我与佛教的初次结缘吧。本来我的大脑中一点佛教的概念都没有,更甭提什么信仰了,还多多少少以为那是迷信,反正从来也没研究过。那次的不期而遇让我心中产生了一些涟漪,况且出家人对我们又那么热情,我们对寺庙的印象也不错。于是我便想,这佛教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呢?就这样,我首先打开了《觉海慈航》。
看过之后,我发现我对里面的有些观点并不能完全接受,但对善恶有报还是颇能认同。还有些问题不明白,便想去问那位师父。这样一来二去,我也就成了华严寺的常客。
往寺庙跑的次数越多,越羡慕出家人的那种超然物外、悠然自得的心态。同时也渐渐对世人不解生存之苦反而执著于声色犬马、勾心斗角感到乏味。联系自己以往读过的春秋史册,越发感觉今人之唯利是图、为钱丧命、损人利己、中饱私囊与古人所谓“丈夫宠辱不能惊,国士如何受胁凌。若是忠臣奉廉洁,外人未必敢相轻。”相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候,我的思想开始起了波澜。到底是别家辞亲走到青灯古佛黄卷中,还是继续做我的财会及广告呢?
九四年三月,四川成都昭觉寺的一位法师到我们那儿传法,对我教益良多。法师言谈举止间总是透着那么一股飘逸脱俗的风韵,而且佛法造诣颇深。记得他反复对我开示,讲明人身难得、佛法难闻的道理,有几句话留给我很深的印象:“你以为你能活多久呢?是不是可以万寿无疆?有限的人生除了用来上茅房、进厨房、躺床上,是不是还该干点儿别的?”又想起自己往昔的豪言壮语,细细斟酌,发现那毕竟不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