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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h,Found。 of Physics Letters 13,2000,p22),但大家都同意,MWI肯定不是一个
定域实在的理论,而且超光速的信号传递在其内部也是不存在的。关键在于,根据MWI,
每次我们进行观测都在“现实”中产生了不止一个结果(事实上,是所有可能的结果)!这
和爱因斯坦所默认的那个传统的“现实”是很不一样的。
这样一来,那个在心理上让人觉得牢固可靠的世界就崩塌了(或者,“坍缩”了?)。
不管上帝掷不掷骰子,他给我们建造的都不是一幢在一个绝对的外部世界严格独立的大厦
。它的每一面墙壁,每一块地板,每一道楼梯……都和在其内部进行的种种活动密切相关
,不管这种活动是不是包含了有智能(意识)的观测者。这幢大楼非但不是铁板一块,相反
,它的每一层楼都以某种特定的奇妙方式纠缠在一起,以致于分居在顶楼和底楼的住客仍
然保持着一种心有灵犀的感应。
但是,如果你忍受不了这一切,我们也可以走另一条路,那就是说,不惜任何代价,
先保住世界的实在性再说。当然,这样一来就必须放弃定域性。我们仍然有可能建立一个
隐变量理论,如果容忍某种超光速的信号在其体系中来回,则它还是可以很好地说明我们
观测到的一切。比如在EPR中,天际两头的两个电子仍然可以通过一种超光速的瞬时通信
来确保它们之间进行成功的合作。事实上,玻姆的体系就很好地在阿斯派克特实验之后仍
然存活着,因为他的“量子势”的确暗含着这样的超距作用。
可是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也许并不会觉得日子好过多少!超光速的信号?老大,那意
味着什么?想一想爱因斯坦对此会怎么说吧,超光速意味着获得了回到过去的能力!这样
一来,我们将陷入甚至比不确定更加棘手和叫人迷惑的困境,比如,想象那些科幻小说中
著名的场景:你回到过去杀死了尚处在襁褓中的你,那会产生什么样的逻辑后果呢?虽然
玻姆也许可以用高超的数学手段向我们展示,尽管存在着这种所谓超光速的非定域关联,
他的隐函数理论仍然可以禁止我们在实际中做到这样的信号传递:因为大致上来说,我们
无法做到精确地“控制”量子现象,所以在现实的实验中,我们将在统计的意义上得到和
相对论的预言相一致的观测极限。也就是说,虽然在一个深层次的意义上存在着超光速的
信号,但我们却无法刻意与有效地去利用它们来制造逻辑怪圈。不过无论如何,对于这种
敏感问题,我们应当非常小心才是。放弃定域性,并不比放弃实在性来得让我们舒服!
阿斯派克特实验结果出来之后,BBC的广播制作人朱里安?布朗(Julian Brown)和纽卡
斯尔大学的物理学教授保罗?戴维斯(Paul Davies,他如今在澳大利亚的Macquarie大学,
他同时也是当代最负盛名的科普作家之一)决定调查一下科学界对这个重要的实验究竟会
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们邀请8位在量子论领域最有名望的专家作了访谈,征求对方对于
量子力学和阿斯派克特实验的看法。这些访谈记录最后被汇集起来,编成一本书,于1986
年由剑桥出版社出版,书名叫做《原子中的幽灵》(The Ghost in the Atom)。
阅读这些访谈记录真是给人一种异常奇妙的体验和感受。你会看到最杰出的专家们是
如何各持己见,在同一个问题上抱有极为不同,甚至截然对立的看法。阿斯派克特本人肯
定地说,他的实验从根本上排除了定域实在的可能,他不太欣赏超光速的说法,而是对现
有的量子力学表示了同情。贝尔虽然承认实验结果并没有出乎意料,但他仍然决不接受掷
骰子的上帝。他依然坚定地相信,量子论是一种权益之计,他想象量子论终究会在有一天
被更为复杂的实验证明是错误的。贝尔愿意以抛弃定域性为代价来换取客观实在,他甚至
设想复活“以太”的概念来达到这一点。惠勒的观点有点暧昧,他承认一度支持埃弗莱特
的多宇宙解释,但接着又说因为它所带来的形而上学的累赘,他已经改变了观点。惠勒讨
论了玻尔的图像,意识参予的可能性以及他自己的延迟实验和参予性宇宙,他仍然对于精
神在其中的作用表现得饶有兴趣。
鲁道夫?佩尔斯(Rudolf Peierls)的态度简明爽快:“我首先反对使用‘哥本哈根解
释’这个词。”他说,“因为,这听上去像是说量子力学有好几种可能的解释一样。其实
只存在一种解释:只有一种你能够理解量子力学的方法(也就是哥本哈根的观点!)。”这
位曾经在海森堡和泡利手下学习过的物理学家仍然流连于革命时代那波澜壮阔的观念,把
波函数的坍缩认为是一种唯一合理的物理解释。大卫?德义奇也毫不含糊地向人们推销多
宇宙的观点,他针对奥卡姆剃刀对于“无法沟通的宇宙的存在”提出的诘问时说,MWI是
最为简单的解释。相对于种种比如“意识”这样稀奇古怪的概念来说,多宇宙的假设实际
上是最廉价的!他甚至描述了一种“超脑”实验,认为可以让一个人实际地感受到多宇宙
的存在!接下来是玻姆,他坦然地准备接受放弃物理中的定域性,而继续维持实在性。“
对于爱因斯坦来说,确实有许多事情按照他所预料的方式发生。”玻姆说,“但是,他不
可能在每一件事情上都是正确的!”在玻姆看来,狭义相对论也许可以看成是一种普遍情
况的一种近似,正如牛顿力学是相对论在低速情况下的一种近似那样。作为玻姆的合作者
之一,巴西尔?海利(Basil Hiley)也强调了隐函数理论的作用。而约翰?惠勒(John
Taylor)则描述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解释,也就是所谓的“系综”解释(the ensemble
interpretation)。系综解释持有的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统计式的观点,也就是说,物理量
只对于平均状况才有意义,对于单个电子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它无法定义!我们无法回
答单个系统,比如一个电子通过了哪条缝这样的问题,而只能给出一个平均统计!我们在
史话的后面再来详细地介绍系综解释。
在这样一种大杂烩式的争论中,阿斯派克特实验似乎给我们的未来蒙上了一层更加扑
朔迷离的影子。爱因斯坦有一次说:“虽然上帝神秘莫测,但他却没有恶意。”但这样一
位慈祥的上帝似乎已经离我们远去了,留给我们一个难以理解的奇怪世界,以及无穷无尽
的争吵。我们在隐函数这条道路上的探索也快接近尽头了,关于玻姆的理论,也许仍然有
许多人对它表示足够的同情,比如John Gribbin在他的名作《寻找薛定谔的猫》(In
Search of Schrodinger’s Cat)中还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多宇宙的支持者,而在10年后的
《薛定谔的猫以及对现实的寻求》(Schrodinger’s Kittens and the Search for
Reality)一书中,他对MWI的热情已经减退,而对玻姆理论表示出了谨慎的乐观。我们不
清楚,也许玻姆理论是对的,但我们并没有足够可靠的证据来说服我们自己相信这一点。
除了玻姆的隐函数理论之外,还有另一种隐函数理论,它由Edward Nelson所发明,大致
来说,它认为粒子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则在空间中实际地弥漫开去(有点像薛定谔的观点),
类似波一般地确定地发展。我们不打算过多地深入探讨这些观点,我们所不满的是,这些
和爱因斯坦的理想相去甚远!为了保有实在性而放弃掉定域性,也许是一件饮鸩止渴的事
情。我们不敢说光速绝对地不可超越,只是要推翻相对论,现在似乎还不大是时候,毕竟
相对论也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伟大理论。
我们沿着这条路走来,但是它当初许诺给我们的那个美好蓝图,那个爱因斯坦式的理
想却在实验的打击下终于破产。也许我们至少还保有实在性,但这不足以吸引我们中的许
多人,让他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和代价而继续前进。阿斯派克特实验严酷地将我们的憧憬粉
碎,它并没有证明量子论是对的(它只是支持了量子论的预言,正如我们讨论过的那样,
没什么理论可以被“证明”是对的),但它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