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葛利高里与自己儿子的久别重逢:
葛利高里走到了阶磴跟前,他气喘吁吁地,沙哑地叫噜着儿子:“米申加!……好儿子!……”
米沙特加惊骇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睛。他从这个连鬓胡子和外表很可怕的人身上认出了是他的父亲……
葛利高里在树林子里每天夜里想起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嘟嘟嚷嚷地说出来的一切亲热的和温柔的话句,现在都从他的脑子里飞走了。他跪了下去,亲着儿子的冰凉的粉红色的小手,用压制着的声调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好儿子……好儿子……”
后来葛利高里拉住儿子的手。他用干枯的、象燃烧着一样的眼睛使劲看着儿子的脸,问道:“你们这儿怎么样啊?……姑姑、波柳希珈——都很壮实吗?”
米沙特加仍旧没有看父亲,轻轻地回答:“杜妮亚姑姑很好,波柳希珈去年秋天死了……得白喉病死的……米海伊尔叔叔去当兵啦……”
好吧,葛利高里在许多失眠的夜里所幻想的那一点点希望总算是实现了。他站在自己家的大门口,手里抱着儿子……
这就是在他的生活里所残留的全部的东西,这
就是使他暂时还能和大地、和整个这个巨大的、在冷冷的太阳下面闪闪发光的世界相联系着的东西。
在《静静的顿河》已经为肖洛霍夫赢得了俄苏文学著名作家和世界著名作家的称号以后,在五十年代的时候,肖洛霍夫曾在一次讲话中提到过自己塑造的葛利高里:
对于作家来说,他本身首先需要的是把人的心灵的运动表达出来。我在葛利高里·麦列霍夫的身上就想表现出人的这种魅力,但是没有完全成功。
作家塑造的人物是否成功,是应该由读者来判断的,葛利高里的形象是否成功,应该说也存在不同的看法。但是,肖洛霍夫所说的希望在“葛利高里·麦列霍夫身上表现出人的魅力”这一点,的确道出这个人物形象最核心的东西。
葛利高里·麦列霍夫是本世纪俄国顿河地区一个普通的哥萨克,他不是按照某种既定的模式创造出来的,而是现实生活中的人的真实写照,他的欢乐与痛苦、狂热与忏悔、探索与迷惑、迫求与失望,无一不反映了真实人生的全部的复杂性。
这就是人的魅力。与许多文学名著中的不朽的典型形象一样,葛利高里·麦列霍夫表现的是人的魅力。
哥萨克女性的雕像
在俄罗斯作家的笔下,女性历来占有重要的地位。
从普希金开始,几乎每一位杰出的俄罗斯作家都塑造了自己的闪耀着迷人光采的女性形象,例如普希金笔下的达吉雅娜,奥斯特罗夫斯基笔下的卡杰琳娜,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玛丝洛娃,车尔尼雪夫斯基笔下的薇拉,高尔基笔下的母亲。她们中有贵族也有平民,有成熟的女性也有纯真的少女,有的雍荣华贵也有的处境凄凉,她们组成了一座丰富的俄罗斯女性的人物画廊。
但是这座画廊中还缺乏哥萨克女性的成功形象。
这一缺陷在 《静静的顿河》问世之后,就不复存在了。
《静静的顿河》如果没有描写哥萨克女性,那它就是不完整的;如果其中的哥萨克女性是不成功的,那它也不会达到它现在所达到的艺术高度——事实上,这部长篇巨著成就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塑造了一些性格丰满、形象鲜明的哥萨克女性。
在肖洛霍夫的笔下,哥萨克女性既具有一般俄罗斯女性的特点,又具有自己的特殊个性,她们是剽悍粗犷的哥萨克的母亲、妻子、情人和女儿,她们的儿子、丈夫、情人和父亲经常要从军远征,即使在和平的时候也要接受军训,因此哥萨克女性命中注定要比一般的俄罗斯女性更多地承受与亲人分离的痛苦,更多地承担养育家庭、操持家务的重任,也可能更多地忍受失去亲人的悲痛。哥萨克女性生活的环境既然如此的艰难,这也就决定了她们往往具有比一般的女性更顽强的生命力,更强烈的对幸福的追求,更坚强的韧性。
何况 《静静的顿河》所描写的是一个只有过短暂的和平、然后是连续多年的战乱的年代,战争的风暴不停地刮过顿河草原,把大部分的哥萨克男性都赶到马背上,变成了职业的战士。在这样的背景下,顿河的哥萨克女性生活的中心内容便是与儿子、丈夫、情人和父亲的生离死别,她们自然也就比一般的女性更明显的表现了女性作为母亲、妻子、情人的女儿的特点。
在这些哥萨克女性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三位,她们是婀克西妮亚、娜塔莉亚和妲丽亚。
读过《静静的顿河》的人不会忘记葛利高里,很重要的是因为婀克西妮亚,她与葛利高里的爱情悲剧无疑是小说中写的最激动人心、最细腻生动的地方。这场爱情悲剧使葛利高里和婀克西妮亚经历了夹杂着热烈、纯真、狂热、伤感、悲痛等多种色调的爱情生活,就其内容丰富而言,是很多以爱情描写著称的小说与之相比就会显得黯然失色的。
婀克西妮亚出生在战乱和动荡的时代,生在这样的时代的哥萨克女人注定要遭遇不幸,而婀克西妮亚是不幸的哥萨克女人最不幸的女人。
她在十六岁时遭到毫无人性的父亲的强暴,悲愤之极的母亲和哥哥将这个没有人性的败类打死,第二年把她嫁给了司契潘·阿司塔霍夫。
从外表上看,司契潘是个很不错的青年哥萨克: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但这只是虚有其表,他“在工作上是个二流子”,每天把“额发梳一梳,就出去找同伴抽烟、打牌,胡扯一些村子里的新闻”,通常由哥萨克男子汉承担的照料牲口之类的劳动,都推到了婀克西妮亚的身上。至于家务活,当然也都是由婀克西妮亚来承担。婀克西妮亚结婚后的第二天,司契潘的母亲就明确地告诉她:
我们娶你来不是为了叫你享福和睡懒觉的。先去挤牛奶,然后就到炉子旁边去做饭。我是个老太婆啦,没有力气啦,你就当起家来吧,你应该担负起管家的责任来。
这里是“管家”的意思,并不是管理这个家庭的事务,而是从丈夫和婆婆的手中接过他们的几乎是全部的工作,给这个家庭做一个不要工钱的女奴。
从嫁过来开始,“繁重的饲养许多牲口的工作就把婀克西妮亚累坏了”。然而事情还不限于此。在愉快的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司契潘在仓房里有计划地和凶狠地把年轻的妻子打了一顿”,他打得很有心计:
向她肚子上打,向胸膛上、向脊背上打,考虑着打得不要叫别人看出来。
而且从新婚的第二天开始,司契潘就不停地酗酒和跑到外面胡搞,他“差不多每天夜里都出去,把婀克西妮亚关闭在仓房里或内室里”,在一年半的时间里,他总是“很少在家里过夜”。以后婀克西妮亚生了孩子,婆婆在孩子出生的当天死去,孩子不到一岁时也夭折了。婀克西妮亚只是在孩子出生以后,“和丈夫接近了一些,但是她对他还是没有感情”,而孩子一死,这短暂的“接近一些”的生活也就结束了。
就这样,婀克西妮亚摆脱了毫无人性的父亲,又遇到了一个同样时横蛮无情的丈夫。
也就在这样一个情况下,葛利高里走进了婀克西妮亚的视野:
当葛利高里·麦列霍夫开着玩笑,把婀克西妮亚的路拦住的时候,她害怕地感觉到,这个黑脸的可爱的小伙子正在吸引她。他表现出倔强的和满怀希望的爱情顽固地追求着她,这种顽强劲儿使婀克西妮亚觉得很害怕。她看到,他并不怕司契潘,她内心里感觉到,他是决不会就此退却下去的。但她在理智上却又不愿意这样,用尽力量抵抗,并且发觉自己不管是在过节的时候,还是在平常的时候,都仔细打扮起来,一面欺骗自己,一面却总想有机会使他看到。
在这个时候,如果司契潘改变过去对婀克西妮亚的那种凶狠无情的态度,如果婀克西妮亚从司契潘那里得到一丝温情,如果葛利高里把他对婀克西妮亚的爱慕之情稍微掩饰一下,如果对葛利高里爱恋婀克西妮亚已有所察觉的老麦列霍夫下决心用严厉的措施把儿子从婀克西妮亚的身边支开,以后的事情也许会是另一种结局,葛利高里与婀克西妮亚隐密的感情交流也许就会停留在一般哥萨克青年男女之间谑而不虐的调情阶段。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