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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孙文露出笑容答道〃一个人吃饭总是嫌寂寞些。我们Dutch account(平均分摊)吧!〃
〃那不行!开口邀请的人当然要请客。对了,我姓陈,单名闲。不管什么时候都闲着哪!〃
出言相邀的男子说完这话,好像还想拥抱孙文的样子。
孙文自动起身,说道:
〃那就走吧!好久没讲家乡话,最近嘴巴都好像痒了起来。但你跟我一道用餐,难道不怕公使馆的人找麻烦吗?〃
〃若连这样也怕的话,就不能在此地度日啰!我来此打算住六年,是要来学习技术,不打算马上回国。我才来这儿不到一年呢。〃
陈闲说道。
一行去到一间小餐馆。此店似乎是以前来大英博物馆的那些手头较紧的学者或穷学生为主要顾客。
〃这里的厨师是曾在国外航线担任服务生的一个唐人。稍后我们再去瞧一瞧。我们应该要鼓励鼓励像这样在外国打拼的唐人。〃
陈闲手握叉子说道。
在伦敦的这三个留学生专长各不相同。陈闲专攻桥梁,其他二人是造船及纺织。因刚好有十天假期,所以三人才得以相聚。
〃家父对我未抱太大期望,早将未来寄托在我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孙子身上。但我根本也还没结婚呢!哈哈哈……〃
陈闲笑道。
〃令尊的眼光很远大呢!〃
孙文说道。
〃不,家父是个悲观主义者。说我的时代还是异族满清在统治,大概要到他的孙子那一代才有可能脱离满清的桎梏吧。所以他才说不期望我而期望他的孙子哪!〃
〃哪还需要等到孙子那一代?在我们这一代就必须要作一了结了。〃
孙文一脸严肃地说道。
〃哈哈哈。家父连名字都替我那尚未出生的儿子取好了。就叫甫,诗圣杜甫的甫。杜甫的父亲叫做杜闲。那不是很讽刺吗?为了替孙子取甫这个名字,而特地将儿子取名为闲。我真是感到不服气啊!〃
陈闲说道。
〃呵呵,替儿子和孙子取名也算是远大的计划啊!〃
孙文发出叹息声。
〃不管远大不远大,但他将推翻满清政府一事延到孙子那一代就令人不敢领教。现在就能推倒它吗?孙医师,你是指望这样的,对吧?〃
陈闲紧盯着孙文的脸孔说道。
孙文正面迎视对方,猛点了点头,答道:
〃所以大清国公使馆才想要逮捕我。我丝毫不气馁,今后我将持续奋战。但各位学的是对国家有用的学问,请再继续读下去……也请你们就像先前一样,尽量利用公使馆。请不必客气,毕竟那是百姓的税金。〃
孙文一下子好像回到了久违的学生时代。
香港比广州更具言论自由,因此可畅所欲言。在香港时,同乡杨鹤龄家所经营的〃杨耀记〃刚好二楼空下来,在那里聚会可随心所欲高谈阔论。常去的除孙文外,还有陈少白、尤列、杨鹤龄等人,另外还有来自上海的陆皓东也出席。人称他们为〃四大寇〃(四人的大恶党)。
此时眼前的留学生比孙文年轻七八岁,也因此更让孙文勾起年轻时的回忆,在此同时,陆皓东的面容却又浮现在脑海。
就在他心底涌上一阵不寻常的感伤而泫然欲泣之际,陈闲忽然递过来一个纸包,说道:
〃孙医师,我们这几天观察你的行动,发现你每隔一天就会省下一顿午餐,这样对身体不好。我们颇为担心。读书是好事,但这样营养会不够。今天已经讲好,就大家均摊吧。我们不久就要参加实习,希望以后也采平均分摊方式。用餐可能无法再相陪,负担的费用就先缴给你。这是以后我们三人的均摊金,请笑纳!〃
第28节:大英博物馆(2)
刚才因想起陆皓东而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好容易才强抑住,这下子却又像再度决堤般流了出来。孙文用笨拙的动作拿出手帕拭泪。
三名留学生都是爽朗之人。因是自费留学生,家里应该是士大夫阶级,不屑领国家公费出国。不仅是他们,连他们所处的环境一定也是极其清新。
这让孙文又对革命燃起乐观的信心。
最近孙文写了一篇名为《中国的现在和未来》的文章。
在文章中,他指出中国从饥荒、洪灾、疫病流行到持械盗匪的猖獗,全源自政治的腐败。他也明确肯定中国拥有潜在的恢复力,也具有自力更生的可能性。
孙文的这篇文章发表在一八九七年三月一日(阴历一月二十八日)出版的伦敦《双周评论》(Fortinghtly Review)双周刊上。
然而,实际执笔是在去年的监禁事件之后。
伦敦的主要观光地区已由康德黎和孟生引导都参观了,因而其后就是每天往返大英博物馆的图书阅览室。他中意的座位几乎固定下来了,被每天都来报到的同伴称为:
Sun Yat…sen的座位。
原先面熟的一些人渐渐也成了会互相打招呼的同伴。在他们的认知中,孙文是个赌命救国的青年医师,且能操流利英语的一位人物。
在大清国,若不留辫子就会被当成不服从分子而处以极刑。报纸还加上插画来解说报道此事,说孙医师不畏死而剪掉了辫子。
孙文本人不知此事,但对方却知之甚详,从这点来看,他的确是成了一位名人。
在阅览室内外和走廊常见到的人,尤其是东洋人好像皆知道有Sun Yat…sen这号人物的存在。说到东洋人,除唐人外,在那个时代就剩日本人了,当时是依辫子的有无来做区别。
〃你是Sun Yat…sen吧?在报纸上见过。我是日本人,名叫Minakata Kumagusu(南方熊楠),在这里的东洋调查部任职。我欣赏你。咱们交个朋友吧!〃
那是张之前见过许多次的脸孔,两眼炯炯有神,也是让孙文怀有好感的一个人。对方先开口,同时也将手伸了过来。
孙文紧握住那只手,问道:
〃你是学者吗?〃
〃我是超越学者的一个学者。〃
语毕,凝视着孙文的眼睛。
〃我也是超越改革者的一个改革者。〃
孙文说道。
〃哈哈哈,看起来可以成为好朋友哪!根据报纸,你是一八六六年生,比我年长一岁。我得注意一下说话的口气。哈哈哈。〃
南方熊楠笑了。
孙文和南方熊楠的交谈当然是用英语。英语皆非两人的母语,但却无碍交流。两人颇觉气味相投。
两人后来成了终生好友,而此时他们也隐约有此预感。两人所走的人生方向各异,彼此之间却又连接着一条微妙的细线。
熊楠是生物学者也是民俗学者,尤擅搜集菌类标本,他反对神社合祀,本身就具有一种反体制的浓厚气质。说起反体制,这是和孙文共通的气质。此外孙文是医师也具有细菌学的知识,日后每当他会见熊楠时,总会带着在各地采集的菌类标本当礼物。
从初次见面开始,熊楠便发挥出他的怪人特质,而孙文也颇欣赏他的个性。
〃孙医师,托你之福,我遇到了许多困扰。每次报纸刊出Sun Yat…sen的消息,就有人问我是不是Sun。说什么我是没有辫子的中国人,肯定就是Sun。害我每次都要解释自己不是中国人而是日本人。经常说到口干舌燥,这全是你害的。哈哈哈。〃
熊楠说道。
〃哈哈哈……全是我害的。好像我变得伟大起来了呢!〃
孙文也放声大笑。
南方熊楠于一八六七年生于和歌山市。的确比孙文年少一岁。
一八八三年他从和歌山中学毕业后赴东京,在神田共立学校学了一年英文,接着进入大学预备科。该校是后来第一高等学校的前身。
大学预备科的同级生还有夏目漱石、正冈子规、秋山真之等人。然而,他读了一年便退学,他的代数成绩太差而不及格。但退学的理由却是因为生病。
第29节:大英博物馆(3)
退学是在一八八六年二月,赴美留学是同年的十二月。他进入美国的密歇根州州立农业大学就读,但没多久又被退学。据说是因为他讨厌基督教而不肯进入伦理学的教室上课所致。
〃这就跟我大不相同了。〃
孙文听到对方大放厥词,边微笑边说道。在此之前他已经有过多次这样的经验。
逸仙先生,我很欣赏你,但是你信基督教,还受了洗,这就让我搞不懂了。
极其亲近的人不只一两次对他说过这种话。
而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总是说道:
信仰是个人之事。信仰是神和我之间的问题,其他人无法介入。同样的,我也不会对其他人的信仰之事提出各种疑问。
他对南方熊楠说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