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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大师这里讲的坐禅,与其它法门讲的不一样,即不著心,也不著净;既不是让你在那儿看守自己的那个心,也不是要你把自己的心打整干净,如果那样,就成了神秀的“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了。为什么呢?六祖说:“若言著心,心原是妄”,常人的那个心,都是烦恼妄想塞满了的,若说不妄,谁能找出一个不妄的心来呢?你若起心去著,就是更大的妄念。好多人用功时心思收拾不住,越是治妄,心里越闹,这是因为以妄治妄,怎么治得了呢?南宋时有个修行人问破庵先禅师,他说:“猢狲子捉不住,怎么办呢?”就是说,我起心著净,但妄想老是消除不了,扫不干净,你老人家有什么办法帮助我呢?破庵禅师说:“用捉干什么!那可是如风吹水,自然成纹啊。”这时,在旁边当侍者的无准师范却言下大悟。这是什么道理呢?因为我们的那个心本来是清净的,本来用不着你去看,去打扫。但是问题来了,这个心既然本来就是清净的,那么这么多的妄念,烦恼又是从哪儿来的呢?这就需要去参、去悟。悟了,就那个妄念烦恼充塞的那个心,就是清净的真如的那个心。佛教爱用“颠倒”这个词,颠倒时,是妄念,是烦恼;你若悟了,倒过来就是菩提。所以,“知心是幻,故无所著也”。
我们有妄想,想扫除妄想,但谁知道那个是妄想呢?谁又想去扫除这个妄想呢?知道妄想,扫除妄想的那个念是什么呢?这就是关键了。当我们觉察到自己有妄念时,那个“觉”的心,与发生妄念的那个心是不是两个呢?不是嘛,你觉知妄念的那个心,与产生妄念的那个心是一回事,都是我们自己,我们也只有这一个心。妄念产生于这个清净的心,觉悟也产生于这个清净的心,都是你啊!你若明白了这个道理才知道起心著净不是妄念也是多事。为什么呢?本来清净,你自己信不过,还要净上加净,怎么不多事呢?净上加净,实际上就是妄上加妄。所以净无形相,若有个什么具体的净相,你认为应该的那个净相,它就不净了。若你要刻意去求个什么净,最多也只得一个百不思、百不想的废人,如同木石瓦块一样。这决不是功夫,仍然是妄见,为什么呢?“障自本性”,把自己活泼泼的自性束缚了、障碍了。
对于定,一般人都有误解,认为不思不想就得定了,坐在那儿不动就得定了,可不是这样。真正的功夫,那是经起考验的,在日常的工作和生活中,在善恶是非得失及种种烦恼中,你若得力,把握得住自己,一心不乱,应酬有方,那才真正是有本事。坐在那儿修禅,一心不动,当然不错,但进入生活,面对烦恼,心就守不住了,动了、乱了,这有什么功夫呢?所以六祖说:“若修不动者,但见一切人时,不见人之是非善恶过患,即是自性不动。”而另一类人呢?“迷人身虽不动,开口便说他人是非长短好恶,与道相违,若著心著净,即障道也。”大家对照检查一下,自己的功夫到底应该怎么用,应该用在什么上。
那么,禅宗的坐禅又应该是什么状态?六祖说:“无障无碍处于一切善恶境界心念不起,名为坐;内见自性不动,名为禅。”在前面我们多次提到绝对与相对的关系,是“二”,不是“不二”。六祖这里以“一切善恶境界”概括了一切相对的、分别的境界,能超越了这些相对、分别的境界,你才能见性,才能无障无碍,也才能“心念不起”,这就是禅宗的“坐”。这种“坐”超越了坐相,哪怕你并没有坐在那儿用功,而是日用动静中,你仍然是“坐”。反之,你达不到这种境界,心里乱哄哄地在那些相对的分别境中打转,那怕你坐上一百年,却与“坐”无关。“坐”是不动的意思,“站”是动的意思。但对于动静也不能看死了,动静是二,不是不二。这好比我们的心,你说它是有念还是无念呢?若说有念,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想;若说无念,我却什么都在想,那它到底是有念还是无念呢?这个道理其实好懂,有念的是我,无念的也是我,若要认定那个有念或无念的是我,反者则非,那就错了。那么,我是不是这两者合在一起来的呢?也不是,这两者都是从体相上显示出的作用而已,不是合并在一起的。若明白了这层道理,就达到了六祖所说的“内见自性不动,名为禅”。
下面我们来欣赏一首禅诗,是南台和尚写的:
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无心万虑忘。
不是息心除妄想,只缘无事可商量。
“南台静坐一炉香”,他点起香,坐在那儿,“终日无心万虑忘”,一天到晚都无所萦怀,一切东西都不住于心了,什么修行,不打妄想,著心著净等等统统忘记了。“不是息心除妄想”,我坐在这儿,并不是硬要把心息下去,故意不起妄想,而是因为有下面点眼的结句:“只缘无事可商量”。本来就没有事嘛!见了性,就没有事了。所以昭觉和尚说:“我看这千万人都是迷糊的,都跑到这儿来找佛,找菩萨,没有看见过一个无心道人。”注意,这个“无心道人”并不是故意无心,是因为见了道以后,世间的那个心就死了,不起作用了,这才是坐禅。
再如药山禅师见道后,有天在庙外的石头上坐禅,石头希迁禅师问他:你在这儿干什么?药山说:我什么都没有做。石头说:那你是在闲坐了?药山说:如果是闲坐,那就是有所作用了。石头说:我这里针扎不入。药山说:我这里如石上开花。这才是禅宗的坐禅,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境界却大得很。从这里,你再看那些观心观净的,全是在打妄想。你再看临济大师,他在黄檗处见性后,一天在僧堂里睡觉,黄檗来查房,看他睡觉,就用杖子打他一下,临济睁眼一看是师父,又合眼睡去,黄檗禅师又到上房去查,看见首座和尚在那儿坐禅,于是用杖子打他说:下面那个小和尚却知道坐禅,你却在这里打什么妄想。大家好好参一参,临济睡大觉,打都打不醒,黄檗大师说在坐禅;首座和尚明明在坐禅,而黄檗大师却说他在打妄想。里面的道理何在呢?就是六祖大师上面所说的道理嘛。“若见诸境不乱,是真定也”。临济被他的师父打都打不醒,其实他们明白得很,临济是“见诸境不乱”,所以尽管睡大觉,而黄檗大师却赞叹了是真正坐禅。
“外离相即禅,内不乱即定,外禅内定,是为禅定”这就是六祖为禅定所下的定义。总之,说到底就一个“著相”,“著相”就是无明。佛的三藏十二部,说的,破的就是这个东西。要知道,世界上没有多少东西,就是这一点点执着,佛法就是要把这一点连根拔掉。世上的人放不下,总要抓一个东西才安心,抓一件又一件,一直抓到死都脱不了手。“坟地给我看好啊!”“儿女要给我照顾好啊!”“千万记住你妈,明年清明要来上坟啊!”你看,这怎么得了。基督徒要把上帝抓住,佛教徒则把阿弥陀佛、观音菩萨抓住,这些都是执着,所以禅宗说“顿破”。就是破这个东西;三藏十二部,大说小说圆说顿说,种种说,反复说,都是为了破这个东西。
这里,六祖大师引《菩萨戒经》说:我本性元自清净,因此,一切学佛的人要念念不忘自己的本性,要看到自己本来就是清静的本性,如此而已。所以要“自修、自行、自成佛道”。自己修自己的本性,自己按照自己的本性行动,用不着只想依靠着什么别的力量,自己的本性就是佛嘛!所以祖师们大悟后,往往第一个感叹是:“啊,原来是这样,其实我早就成佛了!”开悟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坛经》坐禅这一品并没有讲怎样坐禅,而是放在这个“本性”上来讲的。六祖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只是叫你明心见性,自成佛道,一切都在这里。
唐代有一位很有名的禅师,叫马祖。他为什么叫马祖呢?因为他俗家姓马,出家后的法名叫道一,所以叫马祖道一。他是四川什邡人,气宇不凡,非常用功,后来离开四川到湖南衡山怀让惮师的庙子里挂单,一天到晚都在静坐。怀让发现他是个人才,很想度他,多次找他谈话,但马祖坐在那里理都不理。怀让于是拿了一块砖,天天在马祖面前磨,马祖也不理。不知过了多久,马祖终于忍不住了,说:“和尚,你在干什么啊?”怀让说:“我在磨镜。”马祖很奇怪,说:“镜子是用铜磨,你用砖磨,怎么成得了镜子呢?”怀让说:“既然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