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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立很可以猝然扑前,施展杀手,无如此刻心念苏拉,便不敢妄动。
当然以他素日为人,自不会吝于苏拉一死,只是这个人眼前却关系重大,万万是死不得。
二人说话之间,洞外似乎风势已停,天光又重新转为明亮,石洞内也透入了天光。
四十一
黑暗既失,双方已能清晰互见。
小老人一只手捏着苏拉颈项,一双眼睛圆瞪着面前的大敌,羊皮褂子前襟染满了血渍,一面微微向洞外撤出。
高立那双眼睛,鹰也似的凌厉,只是这一刻,他确实无可奈何。
小老人拖着仍然在打鼾的苏拉,一直走到了洞口。忽然他吐气开声,向着当前的高立攻击了一掌,用以救命的一掌。
空中似有红影一闪,一片掌影直向着高立胸前印到。这红色掌影一经入目,高立禁不住暗吃了一惊,猝然间想到了一个人,一门掌功。
此一霎间无暇多想,点足旋身疾退,那片红色掌影,有如一只红蝶似地由他身边快速飘了过去,“啪”的一声,击现石壁,石面上炸开了一片淡淡白烟。
小老人功力必然不止于此,只是眼前负伤之下,自不能全力以赴。他这通天红掌,原为失传武林已久的一门秘功,功力骇人,如在突然适当的情况之下施展出来,以高立之不可一肚,说不定亦难免会为其所伤,而此刻展出,充其量也只能作为逃命的缓兵之计了。
无论如何,它却使得小老人逃过了眼前一步危难,当高立身子站定再打量对方时,显然这个小老头儿已消失石洞之外。
“娄全真!”
高立一惊之下,呼出了这个名字,由对方这一式“通天红掌”,终于使他悟出了这个“红羊门”仅存的漏网之鱼。
塔克马于山之东,牛喜峰之西,这是一片夹藏在群峰之间的细长地带,站立在一端之首向另一端眺望过去,但只见穹空一线,衬托在冰雪满覆的双峰之间,固然无尽喜悦,却亦有难以想象的压迫感觉,仿佛那两侧高峰,随时都会塌下来,不要说全部倒塌了,只是滚落几块大石,也怕会造成可怕的“雪崩”。
“雪崩”之时,四山齐应,一片茫然,有如万鼓齐鸣,在一定的范围内,即使你有插翅的本领,亦难逃白雪覆身之难。
白鹤高立与苏拉老喇嘛站在一块高出的石头上,正自仰首向着万千高峰望着。
“嗯嗯!”苏拉表情似乎很激动:“这个地方我还记得,我还记得,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高立把手上的羊皮图递过去,老喇嘛接过看了一阵,连连点头道:“这就不会错了。”
他手指一处道:“由这里上去,会有三条岔路,走左边的一条就对了。”
高立收回了羊皮图卷,徐徐地道:“这么说,我们走对了地方?”
老喇嘛虽然气喘吁吁,可是看上去情绪很高,因为经过他的确定之后,不久将要有一件天大的隐秘揭开了。
比较起来,高立却越加显现得沉着,他的一双眼睛似乎更见深邃,每当他那种眼睛缓缓地掠过某处时,都像是含蓄着某种神秘。
苏拉情绪很着急地道:“走吧,再不走,晚上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高立微微一笑,随即由背上取了一件物什戴好手上,苏拉注意看时,见是二把掌状的五股钢钩。
却是一件前所未见的奇怪兵刃,五股钢钩,每一根钢条都约有尺许长短,拇指般粗细,尖端钩长状较鹰嘴尤要弯出锋利得多,下端钢槽可容手掌插入把持,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小扒子。确是武林中前所未见的稀罕物什。
高立忽然亮出了这件物什,不禁使得老喇嘛惊得一惊:“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对么?”
高立微笑不语,脚下继续前进,地面上落满了松枝,有好几处雪迹零乱。
苏拉虽然不明白高立此举的用意,却由对方的神态下意识地感觉到,似乎某些事情将会要发生了。
“哼!”高立冷笑了一声,猝然回过头来向苏拉道:“你说这里飞鸟难登,竟然也会有了狐狸。”
“狐狸?”
老喇嘛满脸现出了狐疑:“在哪里?”
话声方歇,即见高立身子猝然腾空而起,霍地向下一落,轻若飞猿。随着他的身躯落处,右手钢钩已陡地向外探出,照着雪地上实实地钩了下去。
这个突然的举止,确实出乎苏拉意料之外,不过他的狐疑只是霎时之间,即已获得了解答。眼看着高立的手上钢钩下处,雪地里顿时起了一阵子凌乱,紧接着白雪间渗出了一片殷红。随着高立手腕力振之处,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自地面下抛了出来。
敢情高立下钩出奇的狠,硬生生地钩进了这个人前腹之中,这样一钩一抡,当场怒血横飞,肝肠散落了一地都是。
空中飘起了一阵血雨。一片腥风血雨里,这个人的尸身足足飞出了三丈五六,“叭嗒”
一声,撞在了雪壁上,顿时跌落在地,烂成了一滩,惨不忍睹。
死者着黄色僧衣,头扎黄绫,显然是来自布达拉宫的喇嘛装束,苏拉看在眼里,禁不住大吃了一惊。
他的惊异还没有消失之前,更惊疑的事情接连着又相继发生了。即见白鹤高立身子再次往下一落,钢钩深处,一如前状般地又自由雪地里抛起了一人。同前者一般,一出地面已死了一半,容得重重地在石壁上一摔,落下时已是烂尸一团。
高立长笑一声,随着他起落的身势,手上钢钩频频运转,每一抡动,必然飞起一人。刹那之间,已是前后四人。
就在他身子再次纵落,待得探钩时,一个人蓦地由雪面之下跃身而起。
原来这些人可能早已藏身地下,身上俱都覆盖着一片芦席,然后掩以白雪,每人嘴内噙一竹管,探出雪面之外,用以呼息,各人俱配备着两把锋利的匕首,想用以待机暗杀,想不到暗算敌人不成,自己先倒成了敌人的钩下之鬼。
这个最后跃起之人,想是事先发觉到了不妙,身子一经跃起,忘命也似地直向岭陌间贴身上去。
白鹤高立自然放不过他。但只见他纵出的身子,霍地就空一拧,却似一股轻烟般地拔了起来,虽是较诸前面那人起身略迟,却终倒赶在了对方之前;这人乍见此情况,大吃一惊,在空中的身子,霍然间向后一个倒折,高立却是容不得他如此,右手钢钩探处,只听见“噗”的一声,已深深贯穿了对方肚腹,紧接着钩身一转,一片血光里,肠肚抛散当空。连同着这个人的身躯,高立自空中落下。
刹那时,原本洁白的雪面上,留下了一片片血迹,空气里更是飘散着阵阵血腥气息。
这番情景,只把一旁的老喇嘛苏拉看得目瞪口呆。
高立锐利的眸子,仍然在地面上缓缓搜索着,直到他认为这附近不再有埋藏的敌人,才缓缓自手上脱下了那柄奇形的钢钩。
“姓娄的老小子说得不错,果然有不少人缀着我们!不过,为他们设想,却又是何苦。”
苏拉这时已走向死者之一,细细观察着,脸上神态,显得格外吃惊。
“这人你认得么?”
“认得。”
苏拉一面站起来,脸上神态越加张惶地道:“他叫额伏加,是扎克汗巴佛祖手底下的人,嗳嗳,这么一来,你可是惹了大祸,连带着我也完了。”
高立冷笑道:“良好,我正想会一会他,想不到他居然先来了,这个人既然已经来了,却又为什么藏头缩尾,自己不出面,只派些手下喽罗来送死,岂非愚蠢之至?”
“阿弥陀佛!”苏拉双手合十地喧了一声佛号:“你……你可千万不要这……这么说。”
打从他一发觉到来人是由布达拉宫来的,就显得有点神色不宁,再提到那位有活佛、祖宗之称的扎克汗巴,更不禁心惊胆颤。
“我……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说不定他就在旁边,这可怎么说是好?”
一面说,两只眼睛频频在四下转动着,似乎那个扎克汗巴就藏身在附近,随时都会跃身而出。
高立冷笑了一声,道:“原来扎克汗巴已经事先埋伏在此,哼哼!这个人我原先打算接交一下,这么看起来,他诚然不识抬举了。”
苏拉频频四顾道:“高兄,高兄,走吧,这个人可是不好惹的。”
高立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苏拉是认得路的,他此刻早已为扎克汗巴吓破了胆,生怕他忽然由附近现身而出,自己不察而遭了暗算。
当下,他连连催促快走,自己迫不及待地,先行纵身对崖之上,拐入了一条山道。
苏拉身子方自站定,高立也已现身眼前道:“你用不着害怕,有我在此,任何入也不能伤害你一根毫发。”
话声方住,倏见左侧峰间,似有人影一闪。
苏拉方自看在眼里,还来不及出声招呼,高立已陡地拔身而起。他轻功极佳,不过是闪得一闪,已到了侧峰之巅。就在他身子方自落下的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