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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任三阳不服气地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老小子神气活现的?”
海无颜微微一笑道:“那又有什么不好?总之,现在还没到我跟他见面的时候。这场热闹还没有完,好戏还在后面呢!”
任三阳道:“你是说?……”
海无颜微微一笑,却没有说出来。
是时乌苏已在现场交待了一番体面话,十分尊敬地陪着宫一刀进入内宅,现场即由梁威招呼着解散离开,海任二人也随众退出。
任三阳见海无颜一副安详淡然表情,不免好奇地问道:“兄弟,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说出来听听,还有这个宫一刀他到底又是怎么一个打算?”
海无颜一笑道:“亏你还是老江湖了,居然连这点道理都看不出来,他们这是互相利用,对我们却也没有什么坏处,往下再看吧!”
任三阳怔了一怔,道:“哦!鹅明白了,乌苏是想用宫一刀来对付扎克汗巴?他还想恢复他过去的声望权势可是?”
海无颜点点头道:“当然,这一点实在已很明显!”
任三阳仍然不大明白地道:“可是宫一刀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海无颜冷笑道:“这一点也正是我要进一步探知的,不乐帮向来行事独来独往,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与人攀结,这里面必然大有文章。”
任三阳“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有道理,那么鹅们眼前该怎么办呢?”
海无颜忽然警觉地往前面看了一眼,快步走向自己居住的帐篷,迈步进入。
任三阳跟进去,想到他必然发现了什么。
可是当他进去之后,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回事?”任三阳四下看了一眼,奇怪地道:“有什么不对么?”
海无颜道:“有人来过了!”
“谁?”任三阳左右看了一眼,依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态,海无颜不说话,缓缓走向一边观察那扇掩实的窗户,伸出一根手指摸了一下,指上沾了一些泥沙。
“哼!这人轻功很不赖,但他还是留下了痕迹!”
说时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另一处幕壁上摸了一下,指尖上又现了几颗沙粒。
任三阳四下打量了一眼道:“他是由正门出去的?”
海无颜摇摇头,眼睛往篷顶上看了一眼,身子霍地腾起来,一只手托向篷顶那一扇小小天窗,随即飘身而下,冷笑道:“就是由这里出去的!”
任三阳愕了一下,缓缓点点头道:“这么说这个人显然会施展缩骨之术了?”
“不错!”海无颜道:“他原是想由前面出来的,正好碰到我们回来,我远远看见帐篷颤动,就想到有人出入,来看看有什么东西遗失了没有?”
二人随即各自检查了一下行李。
任三阳一面翻,一面大骂道:“王八羔子,果然被人动过了。”
一面说他拿起了一个皮银袋,上下抖了一下道:“哼,你看给翻得乱七八糟,倒要看看里面的钱丢了没有?”
海无颜道:“他是不会要你钱的!”
说着,他即系上了自己的行囊。
任三阳道:“你丢了什么没有?”
海无颜摇摇头道:“什么都没丢。”
任三阳也检查过了他的钱包道:“钱一点也没有少!奇怪,这家伙是打着什么主意?”
海无颜冷冷一笑,心里有数。
“这个人又会是谁呢?”任三阳道:“这可真是怪事?难道是扎克汗巴派来的人?”
“这个可能不大!”
“那会是谁?”
海无颜微笑了一下道:“你可觉得刚才在比武时,那个干老头儿走得有点太快了么?”
“啊!”任三阳恍然悟道:“会是他么?”
“错不了,就是他,”海无颜道:“由他刚才跟宫一刀动手的招式上判来,我更可断定他就是‘红羊门’当今唯一漏网的那个娄全真!”
任三阳道:“这个老小子可真透着玄,他老盯着鹅们干什么?”
海无颜道:“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我们,刚才在场子里他有意离开,其实根本就没有远去,依我的判断,宫一刀住处才是他主要去的地方,我们这里不过是顺便看看而已!”
“好个老小子!”任三阳骂了一声道:“他到底想在鹅们身上找到什么?”
“当然是那张宝图了!”海无颜道:“他是在作梦,哼!这么看起来,西藏宝藏这件事,确是已满城风雨,闹得外界尽知了!”
任三阳说道:“现在鹅们到底该怎么办?”
海无颜道:“使我想不透的是宫一刀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和白鹤高立会合,莫非这当中有什么虚玄不成?”
任三阳怔怔说道:“以你个人的看法呢?”
海无颜冷笑道:“不乐岛凡行一事,无不精打细算,而且他们行踪一向是神出鬼没,掩蔽犹怕不及,宫一刀今日的动作不免令人生疑!”
任三阳点头道:“这其中还会有什么虚诈么?”
海无颜道:“以我的判断,白鹤高立所以要他师弟出面拉拢乌苏,这其中是有深意的。”
微微顿了一下,他再接下去说道:“第一,可以增强实力,来牵制布达拉宫方面,第二,这其中难免有声东击西的诡计。”
任三阳“噢”了一声:“这么说,白鹤高立他的人已到藏宝的地方去了?”
“只怕是这样!”
海无颜脑子里不禁想到了昔日邵一子所说之言,白鹤高立虽然杀死了邵一子,由他身上抢得了那张宝图,但是那上面专属富庭王族的深奥藏文,却是极不易译解得开的,所以高立如不能找到一个像已死的“左瞎子”那类人物,他得到宝藏的企图只是妄想。然而自己虽然有了邵一子所赐的全部译文,却又苦无那张宝图的地形指引,亦是难达目的。如今第一要务,当是如何设法由白鹤高立手中得回那张宝图,这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这么想起来,白鹤高立刻下的行踪,就更令人费解了。
※※※
冷月如霜。
布达拉宫这所巨大的建筑物,在夜的掩饰之下,显得更神秘了。月色的映照之下,一片片的琉璃瓦,像是星星一样地闪灿着寒光,那些围绕在宫宇四周生长的巨松,微微地摇曳着,不时发出一阵阵和谐松涛声。如果你再仔细地聆听下去,当会发觉到隐藏在这阵松涛声之后还有另一种声音,喇嘛们低沉的诵经声音。
“西达云寺”,布达拉宫所属的一所别院,有十六位年老的喇嘛住在这里。对于整个的布达拉宫来说,这里是最冷清的一处住所了。自从前王圆寂之后,十五王登基,到如今的大权旁落;这一连串的惊天动地事故,都似乎与“西达云寺”毫不相干,这里所居住的十六个老喇嘛,早已为人们所淡忘了。
这么说,并不意会着这里所居住的十六个人全是无用的废物,也许今天他们真已是废物,但提起当年,嘿嘿,想当年十二王在位时,这十六个人可俱是当时宫内炙手可热的人物。
也许正因为他们那个时候的权力太过大了,才促成了一旦失势之后今日的过于渺小。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十六个老喇嘛倒也很能明白其中盛衰的道理,逆来顺受,多少年了,倒也相安无事地住在这里。
想当年,他们这一批失势的前朝臣子二十七人,如今物故人非,却只剩下了十六人。
现世人情常是这样的。
年近八旬的苏拉老喇嘛,是这里面年纪最长的一个,他是前朝十二王时,职掌武术营铁衣队的首领,一身武功颇是了得,由于他心念故王,又看不惯当今王叔扎克汗巴的嚣张,不甘为其所用,情愿住在像是养老院的西达云寺里,过着年复一年,月复一月的无聊岁月。
今夜,苏拉老喇嘛的兴致似乎特别高。对着窗外的月色,他先弹了一段日常喜爱的“哈克里八”。那是他们西藏最古老的一首曲子,内容是叙说来自喜马拉雅山的雪水,灌溉着西藏土地的快乐调子,后人另外为它配上歌词,用传统的长管西藏三弦琴来奏,和着低音唱出来才够味道。就像现在苏拉老喇嘛所唱的这个调子,才最够音味,只是对于不明所以的外族人士,像是汉人吧,听起来就有点怪里怪气的感觉,不知道他是在唱些什么。
老喇嘛挽着一双棉袄袖子,露出他七上八下,早已发黑的牙齿,配合着冷涩的琴弦,只听他嘴里唱着:“西——咦——唔——哂——”
低沉嘶哑的嗓音,配合着冰涩的弦律,只有悲凉的韵味,却是丝毫感觉不出来快乐的意境在哪里,然而它却是流传西藏最久,至今仍为人们所喜爱的音乐之一。
月色依旧,寒夜无声。此时此刻,即使连惯以夜呜的蟋蟀都寂静无声,整个的空间,却只被苏拉老喇嘛的琴韵歌声所充斥占满了。
一堆干枯的松枝,在冷彻肌骨的西风里,滴滴溜溜直打着转儿,不时地散开来,又合拢,再散开,再合拢……风力是由高处投下来,撞向地面才散开来,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