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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好不失望,眼前打既不行,丈夫又在重伤之中,面前这个姓海的,更是不易对付,若不见好就收,势将要吃大亏,只得忍气吞声,搀扶着丈夫,缓缓转身而去。
走前了几步,她忽然回过身来道:“这附近我夫妇布有厉害的阵势,说不得要劳你大驾自己动手来解开了。”说罢,搀扶着童玉奇,身子一连晃动了几下,随即消失无踪,海无颜运目四下观看了一阵,果见附近有些云气氤氲,料定莫愁花说的不是假话,他自信此道精通,并非门外汉,倒也不十分介意。
转回山神小庙,朱翠正践坐案上,只见她脸上汗下,像是方自运功完毕模样。
略一察看,海无颜脸现微笑道:“恭喜姑娘,你脱险了!”
朱翠试一运行,果然气血全通,由于方才自海无颜处贯入的气机与自己本身气机化合,元气大增,只觉得舒泰已极,当下十分高兴地向海无颜道了谢,又问起方才澜沧居士夫妇之事。
海无颜轻轻一叹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说起来竟然也与不乐岛扯上了关系,看来天下的坏事,到头来似乎都与不乐岛有些关系。”
朱翠好奇问故,海无颜遂将此一段经过详细地说出,直说到“西天盟主”邵一子与左瞎子为“白鹤”高立双双毙命,宝图为之劫走为止。
海无颜叙述完毕,微微苦笑道:“这件事我原是一时路见不平,有心想助邵前辈一臂之力,却没有料到后来的发展竟会演变至此,更没有想到,邵一子的千斤重担竟然会落在了我的肩上。”他轻轻一叹,接下去道:“我生平最重信诺,何况这件事又是邵前辈临终所托,简直推卸无力,也只有勉为其难了!”
朱翠十分气愤地道:“想不到不乐岛上的三个老怪物竟然这么横行,不要说那位邵前辈死前托了你,就是一个陌生路人遇到了这种事,也不能袖手旁观,大哥你莫非后悔管了这件闲事?”
海无颜摇摇头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重大了,只怕我担当不了!”
“你太客气了!”朱翠含笑道:“如果连你也无能为力,只怕当今天下武林再也没有人能管这件事了!”
海无颜看了她一眼,感谢她的激励与信赖。朱翠在对方的目神注视之下,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片真情。
两性之间的情愫原本就极其微妙,情话款款,两情欢愉,固然得畅情怀,默默互视,心有灵犀,亦未尝不佳,正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也。这一霎,二人目光互视,正不知已将无限心声彼此传送,即或刘桢平视,亦难抑无限相思。
渐渐地,朱翠风目含羞,微微垂下头,她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却像是“不胜娇羞”,一霎间,脸上飞起了酡红。
海无颜陡然一惊,像是由梦中惊醒,慌不迭地移开眸子,却不禁暗自诧异:像自己这般定力之人,竟然有时也难免情难自己。
短暂的寂寞之后,海无颜道:“姑娘,你近来可好?”
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间了这么一句,自己也发觉到多此一问。
朱翠点点头道:“还好!”
她缓缓抬起了头,看向对方道:“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海大哥,你可知道潘幼迪来了?”
海无颜微微一愕,点点头道:“我猜想她也应该来了,你见着她了?”
朱翠一笑道:“你猜呢?”
海无颜道:“你这么说,自然是见着她了。”
朱翠点头道:“不但是见着她了,而且我们还一路同行同住,结成了异姓的姐妹,你信不信?”
海无颜又是一愕,道:“这倒是我想不到的,她过去的性情不是这样的。”
朱翠白了他二眼,道:“你不信?”一面说一面捋起左袖,现出了紧束在腕子上的玉镯,在海无颜眼前晃了一下道:“喏,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海无颜抓住了她的手,细看了一眼那只玉镯,随即点点头:“这是她的东西……”
朱翠抽回了被对方握住的手、怪难为情地白了他一眼道:“想不到吧……”她接着说:
“人家都说她怎么怪,其实一点也不对……”
海无颜微微一笑,脸上不着表情。
朱翠道:“她是我这一生所见过最美的一个女孩子,也是本事最大的一个女孩子。”
海无颜道:“能够被你这么夸赞的人,的确是不容易的了。”
朱翠微笑了一下,喃喃道:“海大哥,你难道不想见见她?我想她一定也想见你呢!”
在她说这些话时,似乎发觉到海无颜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微感奇怪。
果然就在她话声方顿的一霎,耳听得窗外一人冷笑道:“是么?只怕未必吧!”说话人分明是女子口音。
朱翠一听之下,顿时惊喜道:“迪姐,是你!”她功力已恢复,自是不碍行动,双手一按身下供案,全身蓦地拔空直起,箭矢也似地穿窗而出。
其时先她之前,海无颜亦已闪动身形,由正门快速纵出,二人一先一后,身法都称得上极为快速。
只是在朱翠来说,似乎仍然是慢了一步。
二十四
庙外一片清静,不要说潘幼迪了,就连海无颜也像是失去了踪影。
朱翠扯着喉咙叫了两声“迪姐”,听不见一些儿回音,正待纵身扑入前面树林,忽然面前人影连番闪动,现出了海无颜左闪右晃的身形。
那样子煞是奇怪,朱翠待要存心细看时,海无颜已满脸愤恚地站在眼前。
朱翠关心地道:“可是迪姐来了?”
海无颜点点头道:“就是她!”
朱翠一呆道:“那……那你们可见着了?”
海无颜怅恨地摇摇头,冷冷地道:“她对我仍然不存谅解,这倒也罢了,只是连你却也不睬,未免太过矫情!”
朱翠苦笑道:“她只是不好意思,你也不要错怪了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也未免有些漠然,遂道:“我这就去找她回来!”说着就要纵出。
海无颜忽然横身拦住他道:“姑娘小心!”
朱翠道:“怎么?”
海无颜指了一下附近道:“刚才童氏夫妇在这附近布置了厉害的阵势,你不可大意,再说,潘幼迪早已潜行无踪,你又怎么能找得到她?”
朱翠想一想也是实情,一时闷闷地不发一言。
海无颜一笑道:“你又何必介意宁她只是对我心存不谅,若非碍于我在这里,早已与你现身见面,她个性外刚内柔,这一点你显然还不十分清楚。”
朱翠苦笑了笑,失意地道:“当然喽,谁又有你们之间那么清楚?”说了这句话,她就转身进了小庙。
忽然,一阵说不出的落寞笼罩着她,仿佛万念俱灰,独自个儿倚着神案,只是漠漠地看着小小的土地菩萨发呆。
庙外传过来海无颜的一声叹息,随即归于沉寂。
朱翠独自个儿发了半天呆,想想又觉好无来由,回过身来,向外看了一眼,才发觉到海无颜敢情已不在了。
心里一惊,赶忙纵身出去,果然已失去了海无颜的踪影,叫了两声“海大哥”,也听不见他的回音,心里一赌气,重重地走回小庙。
进了庙门又站住了脚,心想:“我干吗还回到这个地方?难道等着他们回来看我?”
想着想着,心里越觉得怪不是个滋味,仿佛无限委屈,眼圈儿一红,两行珠泪,情不自禁地顺着腮帮子滑落了下来。
忽然,她像是有所警觉,狠了一下心,擦干了脸上的泪,忖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爱上了海……这可怎么是好?
一霎间,她脑子里又兴起了潘幼迪的影子。
“不!不!我不能这么做。
这么做大对不起迪姐了,她以姐妹之情对我,我岂能对她……
可是,我怎么能舍下了海……”
一霎间,脑子里就像是置了一团乱丝那般地纠缠不清,从而海无颜与潘幼迪不同的面影相继不停地在眼前打着转儿。
她深深地垂下头,摇着,摇着,摇乱了满头的青丝。
※※※
一只蝴蝶噗噗用力地拍打着翅膀。
静极的时候,这是一种惊天动地的震荡。
朱翠吓了一大跳,循声看去,一只蝴蝶被蜘蛛网粘住了,夕阳的投影,懒散地在门外摆着姿态。
敢情一天将尽,又是黄昏时候了。
惊觉着时光的消逝,朱翠一个骨碌由地上站起来,虽然是一抹残阳,亦不禁照得她眼前金星乱冒。
记得来时,天上还下着毛毛小雨,曾几何时,雨过天晴,又复日出日落,世事人情,是否也如同天穹这般神奇地变幻不定、虚实莫测呢?思索是移不动地上石头的,有些事多想无益,既不能改变现有的事实,还是待事实来证明一切吧!
朱翠似乎已经想通了这个道理,决定去面对一切。
夕阳残照里,她步出了小庙,一树麻雀在喳喳吵个不休,一弯彩虹斜斜地挂在林梢。
她前行了几步,忽然又站住,心里想:我现在该上哪里去呢?又想:风来仪既已与自己约定去不乐岛,她当然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