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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庄数百弟兄,若是全被田绍五巧言说服,投到贼人那一边去,今日之局,就不可收拾……”
只听耳边响起方壁君的声音,说道:
“佟护法,此时务必沉着应变。”
佟仲和听得惊然一惊,迅速付道:
“是啊,附贼的人,早就附贼,索性趁这一机会,清分泾渭,也是好事,何况本帮弟兄,平日爱戴山主,只要山主一经露面,立可扭转全局。”
想到这里,心头顿觉平静了许多。
只见田绍五探手从怀中取出一面三角小旗,大步走出,到得大门口,举旗一挥,大声道:
“各位弟兄,方才田某已和各位说过,本山从现在起,恢复昔日大洪帮名号,帮主已在厅上,弟兄们可随兄弟入内,参见帮主。
他这番话,说得摸棱其词,旨在混淆视听。果然他话声一落,但听大门前广场上,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田绍五手中小旗向空中一展,说道:
“大家随我进去,”说完,转身朝里就走。
身后二百名庄丁,迅速分成四队,随着田绍五身后,进入二门,在大天井中列队站定。
田绍五收起小旗,朝厅上躬身一礼,说道:
“本山全体弟兄,参见帮主。”
随着他话声,四队武士一齐躬下身去。
从大天井中望到厅上,相距虽远,大家隐约还可以看到,这一抬头之际,看到大厅上首,坐着一个面蒙黑纱的人,根本不是山主。在顷刻之间,大家心头,止不住疑窦丛生,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佟仲和眼看机不可失,立即朝大家使个眼色,低声道:
“赵兄、纪兄,咱们先把他拿下了。”
他话声甫出,大家原已各有准备,正待朝上首围去。
只听蒙纱人喝道:
“佟仲和,你们给我站住。”
佟仲和手中大铁锥一指,大喝道:
“你在大洪山庄内自称帮主,今天叫你来得去不得,你还是束手就缚?还是放手一搏?”
蒙纱人依然端坐如故,好像有恃无恐,毫不在意,冷冷一声道:
“你们还是给我稍安勿躁,站着不动,尚保得一命,只要动一动,管教你们毙命于此。”
赵万生阔剑一摆,大喝道:
“佟兄,咱们别听他恐吓,这话只能唬唬三岁孩子……”
猛地跨步朝上欺去,但他只跨一步,就听弓弦响处,“嗤”的一声,一道绿芒,快如流矢,朝他当胸激射而来!
赵万生久历江湖,耳中听到弓弦之声,正待伸手去接!
但听方壁君低喝一声:
“接不得,箭上有毒。”
范君瑶挥手一剑,已把射来短箭击落地上。
那是一支长仅一尺的短箭,通体色呈青绿,分明是淬过剧毒。须知此时大家都在严神戒备,但这支箭,只听弓弦响,它究竟发自何处?谁也没看出来。
铁胆赵万生不禁脸色一变,怒哼道:
“好歹毒的暗器!”
蒙纱人微微一笑道:
“现在你相信了吧?”接着缓缓叫道:
“纪护法!”
他此时忽然叫起穿云箭纪少夫来!
大家心头不由又是一沉,迅速忖道:
“莫非纪少夫也和贼党沆瀣一气?”
就在此时,但见纪少夫一下闪出身来,他竟然也朝蒙纱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应道:
“属下在。”
他迅快闪身,为的是怕大家出手拦击。
赵万生几乎气炸了心肺,抡手一拳,朝他背后劈去。这一掌,当然落了空。
蒙纱人目光一抬,徐徐说道:
“你手下的人呢?不妨让他们瞧瞧。”
纪少夫躬身道:
“属下遵命。”
话声一落,也和田绍五一样,探怀取出一面三角小旗,向空一展。但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过,大厅两边,同时飞闪出八名持弓搭箭,面如黄蜡的绿衣人来!
这些绿衣人手中持的弓箭,小得如儿童玩具;但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特别制造,每支箭上,都淬了奇毒,中人立毙。
纪少夫外号“穿云箭”,这十六名绿衣弓箭手,定是他一手训练而成,只要看方才那一箭,来得如此神速,就可想见他们箭法之精了。
情势愈来愈是不利!
这种出人意外的变化,不但佟仲和、赵万生、董崇智三人脸色连变,一时闹得个手足无措。就是方壁君,也觉得事态严重,深感束手。
这十六名绿衣弓箭手分左右两边,一字排开,每人都张弓搭箭,对准了站在一处的五人,不言不动,全神贯注。
此时只要对方一声令下,毒箭齐发,左右夹击,大厅上毫无遮蔽之处,纵有一身武功,也万难躲闪,后果不堪设想。
蒙纱人深沉一笑,徐徐说道:
“佟仲和,你们都看到了。”
佟仲和冷哼道:
“果然是早有安排的恶毒阴谋。”
蒙纱人道:
“可惜你知道的已经太晚了。”
正说之间,只见吕总管匆匆从厅外走入,进了大厅,一脸诚惶诚恐,还未走到蒙纱人面前,就连连躬身,朝上说道:
“属下吕昌寿叩见帮主。”
又是一个卖身投靠的人。
佟仲和身躯颤抖,简直不忍卒睹,大洪山庄有这许多内奸,如何不瓦解土崩?
蒙纱人点点头道:
“很好,你还算识时务,仍可担任本帮总管职务。”
吕总管脸有喜色,连连躬腰,感激涕零的道:
“多谢帮主宏恩,属下粉身难报。”
好个奴颜婢膝,古往今来,多少卖主求荣的人,都是这副嘴脸。
赵万生洪声道:
“佟兄,兄弟想要杀人!”
佟仲和道:
“赵兄,小不忍则乱大谋,目前大洪山庄,只有咱们这几个人了,咱们千万要忍辱负重。”
蒙纱人道:
“你把闻公亮带来了么?”
这句话,听得几人又是一震。
只见吕总管陪笑道:
“闻山主是昏迷不醒的人,帮主有命,属下岂敢违抗,早已着人抬来了。”
蒙纱人道:
“好,你要他们抬进来。”
吕总管一连应了几声“是”,正待回身退出。
佟仲和这下已是忍无可忍,大喝道:
“吕昌寿,你给我站住。”
这一声洪喝,震得整座大厅,嗡嗡作响。
吕总管慌忙停住,转过身来,陪笑道:
“是佟护法叫唤兄弟么?”说话之时,暗暗朝佟仲和霎霎眼睛。
佟仲和这时气疯了心,那会理他,双目圆睁,喝道:
“吕昌寿,山主待你不薄,你居然丧心病狂,卖主求荣,投到贼人手下去了,我问你,你真把山主抬来了?”
吕总管一脸焦急,连连使着眼色,一面拱拱手,陪笑道:
“佟护法,识时务者为俊杰,山主早已中毒昏迷,不省人事,帮主既然命兄弟把山主送来,兄弟那能不遵?”
佟仲和厉声道:
“住口……”
喝声堪堪出口,突听方壁君“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
“佟护法,时机未到,此刻还不宜和他们冲突。”
佟仲和听方壁君一再劝自己不可妄动;但形势却愈来愈见恶劣,不知她说的“时机”,又是什么时候?他虽知方壁君机智过人,如此说法,必有所见,只是在这等紧要关头,也不免疑窦丛生。
蒙纱人不待佟仲和再说,朝吕总管一挥手道:
“他执迷不悟,你不用理他,只管把闻公亮抬上来就是了。”
吕总管道:
“属下遵命。”
三脚两步,奔出大厅,朝走廊招了招手。
只见两名庄丁抬着一块门板,往厅上走来。
那门板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但因身上覆了一条棉被,盖住头脸,大家都没瞧得清楚。
不用说,该是闻山主无疑。
佟仲和、赵万生但觉心头激动,几乎忍耐不住!
适时两人耳边又响起方壁君的声音道:
“这是咱们成败关头,二位千万冲动不得。”
吕总管领着两名庄丁,抬了门板,直上大厅,才朝后摆了摆手,命两人停步,一面躬身道:
“回帮主,闻山主已经抬来了。”
蒙纱人道:
“要他们抬上来,放到右首。”
吕总管又应了声“是”,指挥两人把门板放到右首地上,一挥手,两名庄丁便自回身退下。
蒙纱人端坐着身子,缓缓移动了一下,身向右侧,两道眼神,直注在挺卧门板上的闻公亮,徐徐说道:
“吕总管,你把棉被揭开来。”
吕总管躬身领命,过去揭开蒙在闻山主头脸上的棉被。
这许多人中,只有佟仲和知道闻山主剧毒已解,只故作昏迷,这件事,他守口如瓶,连赵万生都没告诉。那是方壁君吩咐他的,大洪山庄已经有了内奸,在真相未明之前,谁都有内奸的嫌疑。
吕总管奉命把闻山主抬上大厅,在佟仲和想来,山主如能在此时蹶然而起,不难一下制住蒙纱人。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