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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 (《少爷》)前后,漱石还通过《伦敦塔》、《恍若琴声》和《幻影盾牌》等作品,描绘出脱离现实而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美的世界。这类作品的顶峰,是以青年画家为主人公的《草枕》(1906)。夏目漱石说,《草枕》是一部“俳句式的小说”,它“远离一切肮脏与烦恼,只想留下美的感觉。”当时正值自然主义文学盛期,漱石的这种观念显然与之相反。文坛称漱石为“余裕派”或“高蹈派”。然而《草枕》写完之后,漱石终于发现人为的美的世界是虚幻的,很容易发生崩溃。他觉悟到,文学还是不能离开人生的现实。他在给弟子铃木三重吉的信中写道:“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无法躲避任何浊秽与烦恼。相反,我们应当入乎其内,深入探究。……我执迷于俳谐式的文学,却又希望和那些舍生忘死的维新志士一样,怀着战斗的精神去从事文学”。漱石从逃避现实的美的世界,终于走向新的正视现实的世界。体现这种转变的第一部作品是 《秋风》。此后,他专念于关注人生的文学,且作品中的人物多为知识分子。
《秋风》发表于1907年,漱石40岁。《秋风》之后的代表作品有《虞美人草》(1907)、《三四郎》(1908)、《后来》(1909)、《门》(1910)、《行人》(1912)、《心》(1914)、《道草》(1915)和《明暗》(1916)等。在这些作品中,漱石描绘出形形色色的社会景象与人物心灵。他的中期作品、晚期作品显然超越了早期创作的“逃避与反抗”,呈现出新的特色。一般认为,《后来》之后的创作属于晚期。中期创作的总体特征为“反省或自我苦闷”,晚期则是更为宏远的对于“人类的观照”。例如,中期作品《虞美人草》的主人公藤尾。是个自我中心主义者,希望别人爱自己,却不愿付出自己的爱。于是,曾经喜欢她的青年们,最终都离她而去。藤尾最后屈辱地选择了死。漱石文学总的说来,具有对于现实、社会以至人生的批判性。后期则逐步深化而趋向关注人性本身。
夏目漱石心性很高。1911年,日本文部省向漱石颁予文学博士学位,他却令世人震惊地辞退了这一殊荣,将证书退还文部省。文部省的官僚们出乎意料,他们以为漱石会兴高采烈地接受这单方赐予的“博士称号”。据说漱石此举有两个原因,一是批判当时的学位制度,二则认为“博士”称号是个累赘,他期望过自由自在无所羁束的生活。
漱石的后期作品主要探究人类潜在意识中的“利己主义”。例如中篇小说《心》的主人公“老师”,与朋友所爱的女人结婚后,备受良心谴责,后在乃木大将殉死的感化下,于深沉的罪恶感觉中自杀。漱石很长时间都在考察、描写那种人类难以摆脱的利己主义。临终,抵达所谓“则天去私”的境界。“则天去私”,是一种典型的东方传统思想,亦即忘却利己主义的自我,去顺应更加博大无际的天道——自然规律。实际上,他主张尽量剔除人类的主观或客观本性,调整人与自然的关系,求得自然的和谐。最能体现其“则天去私”思想的作品是《明暗》。遗憾的是,漱石因胃溃疡突然逝世,小说没有写完。
夏目漱石为日本近代文学巨匠,对其后兴起的白桦派——理想主义文学运动发生过很大影响。但实际上,晚期抵达的境界却仍为一种幻境。他无法从文学、艺术中真正地排除人类的主观或客观。此外,漱石的文学始终贯穿于某种近代式的伦理背景中。他的文学目的,是彻底剖露、克服自我深层的种种丑陋,追求更高的理想。临终半年前,漱石曾对文学下过这样的定义,“先有伦理性而后有艺术性。真正的艺术必然具备伦理性”。“白桦派”:近代“理想主义文学”
明治末期亦即1910年4月,日本创刊了一份名为《白桦》的同人杂志。杂志封面上绘有富于生命力的小白桦,远处的背景是群山。“白桦派”同人,多为学习院出身的贵族或上流社会子弟。所谓“贵族”,是明治时代的特权主义身份制度,旨在维护天皇制的国家政权。这种制度将皇族、大资本家、大地主等,分为凌驾于一般国民之上的五大等级: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政治上,他们可通过敕选(天皇指定)或互选,成为贵族院议员,贵族院享有高于众议院的特权。而学习院,则是专为皇族、贵族设置的教育机构。如今,只要通过考试,平民子弟也可以到学习院上学。但在明治时期,却只有贵族子弟有此机遇,至少需要具备相当的财产与社会地位。
最初作为《白桦》同人的有:武者小路实笃、志贺直哉、有岛武郎、里见弴和长与善郎等。这批作家的共同特点除学习院出身外,尚有对于文艺、美术的偏爱。例如在西方美术的介绍方面,“白桦派”作家付诸了种种努力,除了罗丹,还介绍过许多新派画家如高根、塞尚、鲁诺安尔和梵高等人的美术作品。“白桦派”作家一度曾是弘扬新文艺思潮的中坚力量。“白桦派”作家的思想领袖是武者小路实笃(1885年出生),他十分关心国家、社会的政治状况。但在“大逆事件”(镇压社会主义运动)发生后不久,他却在《白桦》刊文,表明自己不同于社会主义者的生活态度。他说人应当以自我为中心,管不了也不用去管他人的命运如何。同样,他也讨厌别人干涉自己的事情。很显然,这是一种贵族式的思维方式。他们 (白桦派作家)无须为明日的面包而发愁。他们崇奉资产阶级的自由主义或自我标榜为“人道主义”。其实正确的说法应当是“资产阶级人道主义”。这种人道主义的基本内容有如下几点:
一、主张彻底的自我中心主义,崇奉个性尊严与生命的创造力。作为外在特征,是否定自然主义将感觉、物质等同于现实的思维方式,舍弃虚无、绝望的生活,而令人生或艺术包容活生生的生命力。因此,“白桦派”所倡导的仅仅是自我与生命的自由表现。
二、他们相信自己是天才,个人即可代表人类意志。只要充分地发扬个性,就会丰富宇宙并对人类有所贡献。
三、重视道德性要素,主张相对于单纯的美,善是更高层次的美。
四、在强烈的自我中心主义时时显现浓重的博爱式的托尔斯泰主义。在这方面尤为热心且身体力行的,正是武者小路实笃和有岛武郎。
因此,“白桦派”文学是反自然主义的。同时,大正期(191 2~1926)民主运动引起的理想主义思潮,也反映在“白桦派”作家的文学·艺术作品中。自然主义文学之后,“白桦派”文学几乎主宰了整个大正时期文坛。其本质在于,通过不加雕饰的文学表现,反映处于上升阶段的市民社会以及人的心理、情感与理想。
武者小路实笃是“白桦派”作家中唯一的理论家。他在每一期刊物上都刊载随想、短论、杂记等。实笃在学习院时代结识志贺直哉,两人一直保持着深厚的友谊。此外,实笃早期在叔父的影响下,热中于托尔斯泰的文学与思想。但他专事文学的原因之一,据说是热恋三年之后的失恋。他说托尔斯泰抚慰了“我失恋的寂寞心灵”。但是,具有禁欲性·宗教性特征的托尔斯泰,同时成为实笃情感上的一个重负。实笃时而受到梅特林克《智慧与命运》的启示。他想,“自我不过是来自于自然的一个个体。这个个体要对自己的人性施以种种限制,却怎能有助于他人的生活?”实笃最终超越了托尔斯泰,而鼓吹自我中心主义。25岁时,他在《白桦》创刊号上写道:“托尔斯泰所言确为真理。但我想肉体本身亦包含特有的人生意义。托尔斯泰固然伟大,但我不能不认为自然更加伟大”。武者小路实笃感觉到,托尔斯泰的文学·思想时时对立于自然的人性,这是他难以接受的;但是同时,他又无法彻底背离托尔斯泰主义。以后他所倡导的“新村”运动,正是一个明证。
武者小路实笃的代表作品有中篇小说《傻瓜》(1911)和戏曲《我也不知道》(1914)等。《傻瓜》是部别具特色的作品,夏目漱石曾给予充分肯定,认为作品无视世俗的嘲笑,表现了纯粹心情的价值。小说的主人公是第一人称“我”。“我”学习院毕业后,立志成为一名“广义的教育家”——文化启蒙者。而初恋破灭后,“我”爱上了附近居住的小鹤。“我”说服父母,登门求婚。可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