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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一道吃酒了不是?”行者道:“你这厮骨头忒贱,见谁得势巴结谁,吃俺一棒!”忽悟说漏了,改口为:“吃俺一剑!”
河伯扑通跪下,“仙姑饶命,小神不敢了!”行者狠狠踹了河伯一脚,才进二门。金甲怪正六神无主在大厅里踱步,见“龙女”来了,喜上眉梢,迎上道:“师姐,你果然回来了!适间小弟多有得罪,还望师姐海涵!”“龙女”
道:“那孙悟空跑了没有?”金甲怪愁道:“跑了,跑了,俺正作难哩!——还盼师姐助俺一臂之力,好歹再擒住那厮!”“龙女”道:“你这厮,‘肩膀头上扛块泥——用着老爷捏老爷,用着奶奶捏奶奶’!”使嗔戳了一下金甲怪脑门,劲却大了些,捅出一个大疙瘩。金甲怪疼痛难忍,还要赔笑脸:”
师姐‘宰相肚里能撑船’,岂会与俺一般见识——”又试探道:“帅姐是半道回来的,还是到了南海?”行者故意道:“你说呢?”金甲怪道:”委实不知。”
“龙女”道:“正行间,半道上却撞见师父了,正生你的气来,说你这厮无用庸才,把她嘱咐的话全忘了!要来此间治你的罪哩,叫俺好歹劝回去!”
金甲怪急道:“谁说俺把师父的话全忘了!这一款一条皆是按她老人家旨意办的,生什么气!”“龙女”道:“你果真没忘?”金甲怪道:“儿子才忘了!不信俺说给你听听当初,师父令俺:’权居河伯府,化身金甲神,毁了船与舟,专候取经人’!”悟空道:“那师父也叫你吃童男童女来?”金甲怪道:“虽不曾,但既当妖怪,不吃荤怎么唬人!”行者道:“接着说,接着说!”金甲怪又道:“师姐后来又传师命,‘先拿唐三藏,再赚孙悟空,困他玉匣中,凉浆也不叫那猴儿吃一盅!”
行者听了,乐得直抚掌,“好,好!师弟果然未忘!俺这就回复师父。
只是口说无凭,你写下来俺带给师父,端的一字不差,师父准夸你好记性儿!”
金甲怪道:“那就有劳师姐了!”令鲑鱼管事取笔墨纸砚来。管事为难道:
“大王,若是寻刀枪剑戟、金银缯帛,样样不缺,惟独没有文房四宝。”忽见河伯一瘸一拐进厅堂禀告:“小神家中有,可遣人去取!”金甲怪诧异道:
“你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瘸了?”河伯守着“龙女”不敢言真情,只道:
“是小神不当心跌了一交。”一厢猪八戒听见了,叫道:“跌得好,叫你为虎作怅!畅快,畅快!”河伯瞪眼道:“夯猪,再‘畅快’一句,就割你耳朵下酒!”“龙女”笑道:“吃耳朵也没你的份儿!”河伯便哑了声。
此时已取来文房四宝。金甲怪执笔便写,字写得歪歪扭扭,“龙女”皱眉道:“你这厮上过学堂没有?”金甲怪惭愧道:“只读过人之初’,识得’
神、口、手、刀、牛’几个字。”“龙女”鄙夷道:“你这字像蜘蛛乱爬,恐污了师父眼,撕了重写!”金甲怪央道:“便是撕十回一时也难以长进,请师姐多包涵!”接着又写,却问:“毁怎么写?候怎么写?唐怎么写?赚怎么写?匣、浆、猴、盅怎么写?”“龙女”恼道:“你这厮纯是大白丁儿,怎做上的神仙!”河伯恭敬道:“请大王口述,小神愿代笔!”金甲怪喜道:
“正是‘车到山前自有路’,甚好!大神仙哪有自个儿涂鸦的,都有下吏捉刀!”“龙女”撇嘴道:“好大的神仙,也只配听个指使,卖个憨力气!”
金申怪脸也不红,只嘻嘻傻笑。
一霎河伯写毕,金甲怪拿着劲使个花押。”龙女”收了,正要动身,金甲怪道:“师姐留步!”唤管事取通天河产大珍珠百枚,紫黄蓝红玉器各两件,使个礼盒装着,奉与“龙女”道:“这都是河伯所赠,今儿借花献佛,请师姐笑纳!”“龙女”道:“这么多珍宝,俺岂敢独吞!”金甲怪道:“与师父分享可也!”“龙女”笑道:“俺不甚喜珠宝,便一发转与师父吧。师父高兴,你等高迁之日不远!”两个受宠若惊,忙给“龙女”叩头。行者也不谦让,一一领了,欲离水府,一眼望见八戒兀自在那儿哼唧,道:“好生看住唐僧、八戒,管些茶饭,休饿坏了!待俺回来再作处置。”
金甲怪挤眉弄眼道:“有师姐吩咐,小弟敢不尽心!”立马叫:“小的们,速去后庭给唐长老松绑,伺候香汤沐浴,排酒压惊!”八戒闻声急道:
“大王,还有老猪哩!”金甲怪道:“你这蠢货,不晓得自己是凑数的!师姐心里念的是唐长老,又不能说破,只好挂上你,显得没偏心。”八戒急道:
“猴哥,他们不管俺!”“龙女”四顾道:“孙悟空来了?快寻寻!”慌得金甲怪、河伯急领人到处查看。“龙女”窃笑,携礼盒抽身离了水府。
行者在水府门外复了原形,念咒分开河水,上岸来见天色已明,却寻不见沙僧,亦不见白马行囊,只以为他耐不住饥渴去庄上化斋去了,扛上礼盒,径腾云方普陀山。未儿,望见汪洋大海。正欲过海,却见沙僧慌慌张张骑着天马迎面而来。行者诧异道:“师弟不在河畔守候,来此做甚?俺还以为你去傍河庄募化去哩!”沙僧未料到会遇上行者,一脸惊惶,答不上话来。行者越发生疑,“悟净,你究竟来此做甚???”沙僧吞吞吐吐:“我??我来??”忽听身后说道:“沙悟净,你不是来寻白马的么?”原来是观音菩萨驾到。只见她未施粉黛,鬓有点乱,裙有点皱,项上璎珞也忘了戴;赤着一双白生生的脚,手提只鲜竹味儿浓烈的小竹篮儿,倒显得别有风韵。
沙僧忙道:“对,对,这马儿乘我打盹功夫跑了,我寻马至此,多亏菩萨相助,招呼诸天把马给捉住了!”行者似信非信,问观音:“菩萨何往?”
观音道:“我那莲池里金鱼前几日趁大潮跑了,还偷去一根含苞荷花修炼成兵器。我今晨才发觉。掐指一算,原在通天河作祟,困你师徒。因之未及晨妆便匆匆起身去收拾那厮!”说着,朝沙僧递个眼色。沙僧会意,道:“大师兄,我先行一步,去看行李!”飞马走了。沙僧去后,观音道:“猴头,发什么呆!还不随贫僧去通天河伏妖救师!”
行者冷笑道:“如此便多谢菩萨了!——只是俺听人说,那金鱼不是发潮水跑的,确系受人指使潜入通大河为怪作恶!”观音脸儿微赤,“孙猴你再胡说,当心我念‘紧箍咒’!”行者忙称“小神不敢!”却从怀里掏呀掏的,掏出封玉匣的符帖、金甲怪的供词,共礼盒儿一并呈上,道:“符帖是你亲手书写,纸上录的是金甲怪的口实;礼品是金甲怪、河伯孝敬你的,请笑纳!”
菩萨看了文字,脸儿绯红,将符箓简帖撕成碎片,把珠呀玉呀都掼了,骂道:“岂有此理!”行者道:“吃童男童女,又定计陷师父困老孙,是没道理!”菩萨一时无话,默了片时,忽道:“适才所观文字不是金甲神所写,却像是河伯的字迹!你想那厮虽不过是一条金鱼,未得人身,好歹也是我佛门灵物,岂敢妄为!其中必有缘故!待我查实再说!”
驾云径至通天河上,只把鱼篮往水中一抛,金甲怪、河伯俱在篮中。望空礼拜。观音问道:“金甲小儿,吃童男童女、陷害唐僧师徒,是你自个儿想干的,还是受人撺掇所为?”金甲怪一时懵懂,竟答不上来。观音气得柳眉倒竖,“你这些日子与谁为伍?”金甲怪道:“胭脂、黄花呀,河伯赠给弟子的两个小妾!”观音气得差点没憋过气去,恨道:“那河伯还叫你干的什么?”金甲怪总算透索了,一推六二五道:“弟子所为,皆系河伯教唆,什么吃童男童女、捉唐僧师徒??”河伯急道:“金甲大王,小神见你如老鼠见猫,事事奉承尚恐不足,何曾敢指使你!”又朝观音喊“冤枉!”金甲怪恼了,操起铜锤,“就是你这厮蛊惑俺所为!”一锤把河伯打得脑浆迸出!
菩萨不忍,念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仙掌一指、叫那冤魂投南赡部洲好人家托生去了。
行者一厢道:“偷牛逮住拔撅的了!”观音只装听不见。行者无奈、道:
“就依金甲之言,作恶皆是河伯唆使,但童男童女却是金甲独食;俺师父师弟亦被他捆绑折腾,罪不容赦也!”执棒:“老孙替你灭了这畜类吧!”观音忙把鱼篮提起护住,“不劳大圣动手,贫僧自有家法。你快去救你师父、师弟吧!”
沙僧卖弄道:“菩萨,水中功夫,弟子还有些;况且大师兄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