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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屋2001-05-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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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第七次谈话。上文已经证明,这事不可能像《琐忆》写的那样是发生在鲁迅家中。
  这样,关于《琐忆》的文体性质,我们就可以说:它其实不是一篇回忆性文章,而是一篇回忆兼研究且有虚构的文章;它的内容固然有不少是来自和鲁迅的接触,但相当部分却是来自对鲁迅的历史和著作的研读;唐彛救嗽蛭硕凇端鲆洹分惺迪至俗晕页剑创丛炝艘桓鲥囊煊谌甏跗谒恼媸底纯龅摹⒛芄缓吐逞钙降榷曰吧踔炼┦勇逞覆⒋蠓⒁槁鄣男鹗鋈恕拔摇薄
  主题:过分简单,过分肤浅
  如果我们从发生学的角度来看,那就会发现《琐忆》文体性质及主题思想的形成和其构思的产生过程密切相关。在一九八二年和一九八三年唐彛酱翁傅秸庖还蹋闳缦拢
  在上海工作的时候,唐彛蛩阃匀汉献餍匆桓龅缬熬绫尽镀焓致逞浮罚耙匀和颈冉锨阆蛴谛慈娴穆逞复保谑恰拔蚁氪勇逞敢簧刑粞〖父鲎钭阋员硐炙男愿瘢瓤啥懒⒂帜芰岬墓适拢楹显谝黄穑员硎韭逞刚飧雒褡寰奕说牟恍嗟木瘛薄!安还嗌倌昀矗颐亲苁乔康鳌崦祭涠浴囊幻妫虻サ匕崖逞感闯山鸶张渴降恼绞浚鍪铀┦赘饰囊幻妫撬局噬鲜且桓銎揭捉说淖骷摇保谑翘茝|想把这两个方面“统一”起来,并且把它确定为《旗手鲁迅》的主题。但这一合作最后因为一九五九年唐彛坏鞯街泄蒲г何难а芯克ぷ鞫茨芡瓿伞2痪茫逞赴耸降娜兆拥嚼戳耍⑽脑又尽吨泄难А繁嗉吭继茝|“写一点回忆”。“我根据先前的想法,将当初为构成电影剧本而搜集起来的一些太零星、太琐细的材料合成一篇,既写了他‘横眉冷对’的一面,也写了他‘俯首甘为’的一面,并且有意将重心放在后一点”,这就是《琐忆》〔13〕。
  由此可见,《琐忆》实际上是电影剧本《旗手鲁迅》的缩写,是对鲁迅的历史和著作的研读的结果;其主题的形成也不是来自他和鲁迅的接触的体验(鲁迅的侧面),而是来自对所研读的材料的思考(鲁迅的全面);并且,这主题既经形成,就不能不对材料的选择起制约作用,从而使《琐忆》出现了虚构或史实误置成份,因为他通过和鲁迅的接触所能了解的只是鲁迅的侧面。
  在此,我们也就看到了《琐忆》会有那么大的社会影响(不仅被看成了唐彛醋鞯牡浞叮冶豢闯闪恕盎匾渎逞干⑽摹钡牡浞叮。┑脑蛩冢浩渲魈馐嵌缘笔绷餍屑獾姆床Α5谖铱蠢矗庖舱恰端鲆洹返闹撩怂冢弧端鲆洹返淖髡撸ú⒎钦鎏茝|其人)也好,《琐忆》的热情接受者也好,都典型地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所特有的一种思维方式:若甲反对乙,而乙是错的,则甲必然对。殊不知在魔圈式的封闭性思维空间中,互相反对的甲与乙,有时可能处在同一不正确的地带上”〔14〕。为什么呢?因为“一个艺术家总在某些社会条件下创作,也总在某种文艺风气里创作。这个风气影响到他对题材、体裁、风格的去取,给予他以机会,同时也限制了他的范围。就是抗拒或背弃这个风气的人也受到它负面的支配,因为他不得不另出手眼来逃避或矫正他所厌恶的风气。正像列许登堡所说,模仿有正有负,亦步亦趋是模仿,‘反其道以行也是一种模仿’;圣佩韦也说,尽管一个人要推开自己所处的时代,仍然免不了和它接触,而且接触得很着实”〔15〕。因此,表面看来,《琐忆》的主题是对当时流行见解的反拨,但其实也同时是对当时流行见解的一种模仿。
  在上面的辨析过程中,我们事实上已经触及《琐忆》的主题,这主题对材料的选择起限制作用,从而使《琐忆》出现了虚构或史实误置成份。
  从形式逻辑的角度来看,《琐忆》的主题概括的是鲁迅的“全部人格”,但其作者和鲁迅的实际接触却很有限,这就难免产生以偏概全的弊端。表现在内容上,《琐忆》的致命伤在于它的主题是对鲁迅的高度简单化。席勒说得好:“人是一切中最复杂的。”〔16〕更何况鲁迅是那样一个历史伟人!但唐?却把鲁迅的“全部人格”抽象成了对敌能憎和对友能爱这样两个侧面,于是“人不再是人,而是物,而是阶级观念的抽象符号”〔17〕。限于篇幅,我们只好在他给我们划定的范围内予以论述,即:
  一、对友,鲁迅并不仅仅是“能爱”,而是“爱憎不分离,不但不离,而且相争”〔18〕。其他的不论,和唐彛哟サ氖逼诰驼锹逞敢簧姓馇楦凶钗林氐氖逼冢骸白盍钊撕亩一倚牡模怯丫械拇颖澈罄吹陌导皇苌酥螅挥葜械目煲獾男α场!薄19〕“最可怕的是口是心非的所谓‘战友’,因为防不胜防。为了防后方,我就得横站,不能正对敌人,而且瞻前顾后,格外费力。”〔20〕“倘有同一营垒中人,化了装从背后给我一刀,则我的对于他的憎恶和鄙视,是在明显的敌人之上的。”〔21〕由此也很可以理解,虽然“鲁迅先生给我的印象始终是平易近人”,但这并不意味着鲁迅对别的一些人就不多疑、世故、脾气大、爱骂人和睚眦必报。更加荒谬的是,在唐彛蠢矗蕉杂涯馨够挂馕蹲牛海ㄒ唬捌揭捉苏锹逞赶壬枷氤墒斓囊桓鲋匾谋曛尽薄5率瞪希墒煲馕蹲懦啊⒊:统遥逞傅乃枷氤墒焓顾τ凇拔嵝刑叮萑皇渎拢峒庞诟改钢钜印钡募拍小22〕,“爱憎不分离,不但不离,而且相争”的情感特点就因此而形成。(二)“对待青年,对待在思想战线上一起作战的人,鲁迅先生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然而不必说事实,鲁迅的一些言语就反驳着这种说法。如在参加“左联”的成立大会以后,他向章廷谦描述说:“于会场中,一览了荟萃于上海的革命作家,然而以我看来,皆茄花色(绍兴方言,意谓没起色),于是不佞又不得不有作梯子之险,但还怕他们尚未必能爬梯子也。”语气何其轻蔑!如此言行一多,当然难免外人摇头,连他最亲近的周建人(1929年8月24日致周作人信〔23〕)、章廷谦(1929年9月4日致周作人信〔24〕)和曹聚仁(1936年8月17日致鲁迅信〔25〕)等等都私下为他惋惜不已!
  二、对敌,鲁迅也并非只是“能憎”,还不得不依存。例如在北京的时候,他不得不做官,章士钊免了他的教育部佥事职务,同事许寿裳和齐寿山愤而辞职抗议,但他却向平政院控告章士钊违法,要争回那个官职。到上海后,明明已经对国民党深感失望,却依然从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开始从南京政府大学院领取每月三百元“特约撰述员”薪水;一年以后这笔钱改为“教育部编辑费”,他照领;甚至后来和国民党公开对立了,他也还是照领,一直领到一九三一年十二月。借用他的话说,这自然“不好”。你看一九二九年五月二十二日许广平写信告诉他收到了这个月的钱:“中央行那张纸,今天由三先生托王(周建人夫人王蕴如)去转了一个地方,回来的收据,放在平常的地方一起了。”〔26〕用词如此隐晦,处置如此小心,连转帐都要借弟媳的名义,后来印行《两地书》时更把这段话全部删去,就说明他知道这“不好”,但又似乎别无选择。至于在四面碰壁时说“到公洽(即国民党军政大员陈仪)那里当兵去!”〔27〕那当然是小而又小的事情了。
  结论很清楚:鲁迅是一个充满着深刻矛盾的、多层次、多侧面的复杂的人物;面对这样一种历史存在,《琐忆》的主题是过分简单和过分肤浅了。令人欣慰的是,进入新时期以来,王富仁、钱理群、汪晖、吴俊和王晓明等一批中青年学者已经对鲁迅的复杂性和深刻性作了相当彻底的探索;而汪晖则更是唐?先生的博士研究生,唐?为汪晖的博士论文《反抗绝望》所写的代序《一个应该大写的文学主体——鲁迅》则明确申明:“我完全支持他的研究和探索。”〔28〕我们不能忘记唐彛谛率逼谑迪值淖晕页剑
  背景:相当复杂,相当深刻
  如果只是指出《琐忆》主题是对当时流行见解的反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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