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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却像个缠热了的情人?
接着缕述受穷神坑害的苦况,虽不能断言就是蒲氏生活的实录,但看那对贫穷的深刻体味,谓之自况,当不为过:
穷神!自从你进了我的门,我受尽无限窘,万般不如意,百事不称心,朋友不上门,居住在闹市无人问。我纵有通天的手段,满腹的经纶,腰里无钱难撑棍。你看我包里无丝毫,你看我囊中无半文,你看我断囷绝粮,衣服俱当尽,你看我客来难留饭,不觉的遍体生津,人情往往耽误,假装不知不闻。明知债账是苦海,无奈何,上门打户去求人……可恨我终身酸丁,皆被你穷神混!
想必是穷神被质问得无处藏身,“遍体生津”,于是紧接《除日祭穷神文》之后,便出现了一篇《穷神答文》(二文均见上海古籍出版社《蒲松龄集》)。历经上千年口诛笔伐,穷神终于公开站出来说话了,实在是千古一回,足见柳泉先生役使鬼神的能力名不虚传。我们应该耐心看看穷神的答辩:
东君东君,你不必怨别人!贫是你自己找,穷是你自己寻……我有个免穷歌为你训:也不是五经四书,也不是大家古文,只要学勤苦,只要学鄙吝,只要学一毛不拔,只要学利己损人,只要学行乖弄巧,只要学奸诈虚文,只要学伤天害理,只要学瞒昧良心。放利怎免怨,为富定不仁,处世不顾脸,那管人议论……说誓只当家常话,空中何能有灵神!阎王休嫌鬼瘦,雁过拔毛一根。如此十年,你就是个财神……
呵呵,乍听这一番答辩,似乎蛮有道理。“为富定不仁”,指斥得痛快淋漓,“只要学伤天害理”,控诉得铿锵有力。照此说来,所谓财神,不就是人世间歪风邪气的代表吗?而穷神竟是人间正气的化身了!我们还得给穷神平反昭雪,再把财神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才对。这答辩锋芒所向直指财神,利用人们嫉富的心理,转移视线,迷惑视听,很有一些欺骗性。所谓“为富定不仁”,分明是以偏概全,为富不仁固然不少,富而仁义者也代不乏人。就算灭尽天下财主,财神不一定就会光临万户,而穷神的天地却一定会更加广阔。穷神的狡辩可以休矣。
时至今日,我们欣喜地看到,在祖国大地上,穷神的地盘几千年来第一次大大缩小,为害大大地减弱,但穷神老爷那衣衫蓝缕的身影仍活跃于城市乡村的许多角落,尤其是在一些偏僻乡村,甚至还十分活跃。我们不但应该把送穷诗继续写下去,而且应该以实际行动彻底铲除穷神赖以生存的土壤,直到赶得穷神无处藏身为至。
“天下事岂书生能办”
? 王成玉
罗继祖《枫窗脞语》引龚定庵《送夏进士序》云:“乾隆中,大吏有不悦其属吏者,上询之,以书生对。上曰:‘是胡害,朕一书生也。’大吏悚服。”读此节文字颇令人动心,亦见弘历之气度,遂随手从书架上抽出《龚定庵全集类编》(中国书店1991年版),此序居“赠序”类第二篇。古人临别赠言,或诗或文,大都有鼓励和劝勉之意。例如韩愈的“送孟东野序”,欧阳修的“送曾巩秀才序”等等,都是千古传诵的名篇。写此类文章多在“平生风谊兼师友”间,或赴官上任,或出行讲学等等,虽或劝人,亦自勉也。披览此等佳作,大抵最见书生意气,当然也不难发现书呆子气。
紧接上面引文,罗继祖说:“夏进士者,将之京师谒铨,其人书生,非俗吏也。定庵察其声音笑貌似有慊于书生者,故举弘历之言以为规。其言曰:‘且如君者,百人訾之,万人訾之,哓哓然力辨其非为书生,其终能肖俗吏之所为也哉。为之而不肖,愈见其拙,回护其拙,势必书生与俗吏两无所据而后己。’又曰:‘天下事舍书生无可属,真书生又寡,有一于此,而惧人之訾己而讳之耶?’定庵爱夏可谓至矣。”然而“天下事岂书生能办”。“刘邦溺儒冠而成帝业,留侯、曲逆,挟术用诈,相与左右,即弘历君临天下六十载,亦岂真书生哉,其对大吏云云,特以间执其谗慝之口耳。”诚哉,斯言也。
近读谷林《淡墨痕》(岳麓书社2005年版),见“书生”二字眼熟,重温此书,原来是说胡适的。书中引季羡林的回忆,说“有一次,在北京图书馆开评议会,会议开始时,适之先生匆匆赶到,首先声明,还有一个重要会议他要出席。会议开着开着就走了题,有人忽然讲到《水经注》。一听到《水经注》,适之先生立即精神抖擞,眉飞色舞,口若悬河,一直到散会,他也没有退席,大有挑灯夜战之势”。季老因之断然判定:“不管适之先生自己如何定位,他一生毕竟是一个书生,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一个书呆子。”
也许胡适并不乐意接受这个不好听的“书呆子”称号,但“他一生处在一个矛盾中,一个怪圈中:一方面是学术研究,一方面是政治活动和社会活动。他一生忙忙碌碌,倥偬奔波,作为一个‘过河卒子’勇往直前。我不知道,他自己是否意识到身陷怪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认为,这个怪圈确实存在,而且十分严重。”(季羡林语)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胡适“脚踏两只船”,但他毕竟是书生,而“天下事岂书生能办”。
书生者,读书人也。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罗继祖说:“予自束发受书,罕涉世故,自分无用世才,惟期作蠹鱼以终老,人或嗤之以‘书痴’,怡然受之。又见世人奋其才智,一旦蹑青云而失足者比比也,益不欲易其素行。”呜呼,此人真乃一书生也。
这个畜生曾入诗
? 谭国锋
2005年8月号《书屋》的封二,有黄永玉先生的《十二生肖图及跋(下)》,其中一幅图附有这样的问题:“梁启超有‘夕阳芳草见游猪’句,余孤陋尚有它诗题及猪者乎?”要回答黄老的这个问题,实在需费些唇舌。
首先,“夕阳芳草见游猪”不是梁启超的诗句,而是乾隆皇帝的诗句。刘海粟在回忆梁启超的一篇文章里曾记了这么一件趣事:1925年,刘在北京,参加过新月社的一次聚餐会。当时与会者有梁启超、胡适、徐志摩、闻一多、姚茫父、王梦白等人。酒席上觥筹交错,胡适忽然说道:“中国古诗很多,诗人都吃肉,就是没有人写过猪。这个畜生没有入过诗。”梁启超听了,不以为然,随口举出乾隆的“夕阳芳草见游猪”来反驳。众人都很佩服梁先生的博学。当下,大家就请画家王梦白以此句为题,请猪入画。最后梁还把乾隆的这句诗题了上去。
从网上看到,李敖也谈过关于“夕阳芳草见游猪”的问题。有记者问他:“您的评论总是与众不同,同样的语言从您嘴里讲出来就是与众不同,您是如何形成自己的风格的?”李敖答:“我的意思是,人除了有智慧以外,还要有一股气,用这个气来讲这个话。好比说,乾隆皇帝写过一句诗,叫做‘夕阳芳草见游猪’,在落日的时候,在一片芳草上面,我看见一个走来走去的像一头猪。为什么古人的句子里都不用这个猪字,因为不雅。乾隆皇帝用了,大家也没话说了。我的意思是说,生动的语言是很重要的。”
其实,以“猪”字入诗,历史很长,并非像胡适说的那样“中国古诗很多,诗人都吃肉,就是没有人写过猪。这个畜生没有入过诗”。也不是李敖说的那样“为什么古人的句子里,都不用这个猪字,因为不雅。乾隆皇帝用了,大家也没话说了”。早在南北朝时,著名文士沈炯就创作了一首有趣的十二生肖诗,诗中就有“猪”:“鼠迹生尘案,牛羊暮下来。虎啸坐空谷,兔月向窗开,龙阴远青翠,蛇柳近徘徊。马兰方远摘,羊负始春栽。猴栗羞芳果,鸡砧引清怀。狗其怀屋外,猪蠡窗悠哉。”据说这是我国第一首生肖诗。这首诗在首字按排序嵌入十二生肖名,且突出了每种动物的生性特点,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可谓别开生面,文采娱人。而我们在中学课本里都读过的《木兰辞》里,就有这样的句子:“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管锥编》里,钱钟书先生提到了则天朝左司郎中张元一《嘲武懿宗》的两句诗也有“猪”:“忽然逢着贼,骑猪向南窜。”当然,张元一《嘲武懿宗》里的“猪”,取的并非该字的本意,那个笨大蠢物,而是以“骑猪”揶揄“裤裆里夹着因害怕而吓出来的屎”(盖“猪”即“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