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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黄色的溶液中,一个瘦弱的木乃伊缓慢地上下起伏着。他的皮肤那么干瘪,布满皱纹,手脚细得只剩下骨头和一层皮。虽然胸膛还在微微起伏,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还是一个活人。
这就是传说中最伟大的异能者——诡诸无吗?也就是我哥哥?
真让人没法接受。看来传言一定是假的,这个人已经完全是个废人了。就算是神仙,也无法让他发挥出除了纪念之外的任何一点作用。
我皱着眉头离开水缸,开始转向皮欧拉里克。
“你好,皮欧拉里克,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试着大声地问。
皮欧拉里克的底部出现一个红色光学镜头,对我快速上下扫视一番。“你好。诡诸默先生。”绿色屏幕上出现字迹,“有什么事情?”
太好了!看来初步沟通没什么问题,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
“刚才……噶尔博士找到了什么资料?”我试着问。
“抱歉,此文件属于绝密等级。请问您有开启文件的密码吗?”
“没有。”我如实回答。“那么……我想查询一下关于诡诸泪的事情。是否有她进入中央绝密区域的纪录?”
“请稍候……诡诸泪最后一次进入中央绝密区域是地球历2485年。”
“她只来过一次?”
“在那之前她到达中央绝密区域的纪录超过50次。需要阅读详细资料,请提供密码。”
又,又是密码……怎么什么都加密!
“不用阅读详细资料了。我想知道,她来中央绝密区域,多半都查询一些与什么有关的文件?做一些什么事情?”
“无此纪录。”
这太奇怪了吧?资料加密不允许阅读是正确的,但怎么会没有纪录呢?姐姐莫非没有使用过皮欧拉里克?还是说,她自己把纪录抹掉了?
“对了!”我灵机一动,“诡诸泪有进入中央绝密区域的许可吗?”
“中央绝密区域的许可访问名单中没有找到诡诸泪的名字。”
更奇怪了……难道姐姐50多次来访都是像我今天一样撞运气偷偷溜进来的?理论上是不可能……姐姐到底做了些什么?她到这里来干什么?她的最后出走是否跟这里有关系?
想不透。
我这样想着,一边不甘心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看看关于‘银白之塔’的常规资料吗?常规的。”
“请稍候。”
屏幕开始转动,大片大片的绿色文字出现了。
“银白之塔正式完成于地球历2489年,2490投入使用。主要功用:改善生态环境。收效:目前尚在观察阶段。主设计师:诡诸无。”
哦!银白之塔竟然是我哥哥设计的?……应该是他献身给科学实验之前的事情吧?也就是二十多年前。
我向诡诸无的柱子那里看去。这个人当年还真是风光一时,赫赫功绩不可磨灭。但还是有一点让人费解……
思绪突然中断了。我看到了什么——一个惨白,似乎在散发着微光的人影,和一双金黄如太阳般的眼睛,映照在桔黄色溶液中!那么清晰!大概在我背后三四米左右的地方。
这个人……是谁?不知不觉就来到我背后!他……好像穿着白色的斗蓬,看不到身体和脸。
冷静一点。不要激动,别激怒他,造成不必要的战斗。
我尽量让语气平和,慢慢说出一句话:“你本来就在这里吗?还是像我一样,偷偷进来的?”
人影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也不眨。感觉不出他有任何意向,没有敌意也没有友善。甚至也感觉不到他的身上活人应该有的气息。
我缓缓动了一下手臂,然后突然转身,面向那人站立的地方。
没有人。什么都没有。整个房间还是像刚才一样控空荡荡的,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
刚才那个莫非是幻影?
我重新转向诡诸无所在的柱子。果然,柱子上的影像也消失了。除了桔黄色的溶液和诡诸无之外,什么都没有。
见鬼……果然是幻影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一种透骨的冰冷。一种真切的,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席卷而来。我的忍耐力在瞬间崩溃了,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我来时的电梯,急不可耐地按着开关,想要返回我的世界。
16
“好像吓着他了……皮欧拉里克,我的弟弟还真是胆小得可爱啊……”
“噶尔博士取走了资料的备份,并且消除了自己阅读资料的纪录。应该如何处理?”
“随他去吧……虽然不太明白噶尔究竟想干什么……但猜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或许这对我弟弟来说是个好事呢……他还需要许多磨练,开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明白了。”
17
下午三点多。
淡淡的白色烟雾满室缭绕。客厅四面的帘子随着室内风轻微地颤动着。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声响。
我从淡薄的蓝色光柱里走出来,略略看一下周围的环境,拔步走向客厅左面,掀开帘子,踏上隐藏在帘子后的暗红色楼梯。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中国式,又窄又高的木门。但事实上这扇门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脆弱。它是隔音的,强度也跟红蛇骨内的其它门一样结实,就算用小型炸弹也很难把它轰开。
我将门推开一些,从门缝中闪身进去,又轻轻关上了门。
卧室里十分幽暗,叫不出名字的熏香味道让人的精神也放松下来了。隐隐约约地,我听到内卧室传出邯郸残说话的声音。很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关禁闭闷到自言自语了?还是在说梦话?或者是在玩语音游戏?他大概想不到我会偷偷进来陪他吧?
我一边想象着邯郸残见到我时的惊讶表情,一边开始偷偷摸摸地向前走。穿过空荡荡的外卧室,走向那扇月门,用一根手指轻轻拨开了那厚重的紫红色隔音帘,向内张望。
瞬间,一道黑色的光像浓墨一般透过被我撩开的缝隙,照上了我的眼睛。
黑色的龙,带着黑色的强光匍匐在床上方。它碧绿色的眼眸眯成一线,巨爪抓着床的顶棚,非常烦躁地扭动着身躯。
我看到了邯郸残——他在那张宽阔的床上跪坐着,背向着我。隔着白色床幔,我看不清楚他的姿势。但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道流动不息的银蓝色光幕缠绕着他,忽明忽暗。邯郸残随着光幕的流动而动作,发出几不可闻的低声呻吟。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条黑色的龙不是只有在邯郸残受到巨大打击时才会释放出来吗?还有环绕着邯郸残的那片光是……看上去那道光不仅不受控制,而且还在让他痛苦。这光从那里来的?
邯郸残在光的中央伸出手,仿佛在向神祗祈祷一般,两只手臂向上伸展着,又缓缓收回,按向自己的胸口。与此同时,那团光似乎被什么强迫着一般,一边挣扎一边旋转着缩小,集结在他的手和胸口之间。
当他的双手贴近心脏的瞬间,那团缩小的光球突然四分五裂,穿过床幔,在空中散开。一直在静静等待的龙顿时腾起,在光芒之间快速穿梭,将那些破碎的银蓝之光全部吞了下去。
我看到,银蓝的光芒正在它的牙齿之间挣扎,颜色越来越淡薄,终于完全看不见了。龙的身躯也在此刻闪烁一下,像被什么撕碎了一样,消失于无形。
惊人的景象过去了,房间重归平静。邯郸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下。我听到他平和的呼吸声。
我站在原地,呆呆站了几秒钟,才终于镇定下来,走向那张床。
撩开床幔,看到的是邯郸残的睡脸。他仰卧着,双手放在腹部。那张脸白得如此不正常,宛若透明。而在他的唇边,枕旁,还有月白色的中国袍子上,那尚未干枯的血渍却红得刺眼。
他吐血了……!是因为刚才那些蓝光吗?
我看着他的脸,略有所悟。
可能是因为蓝商顺的事情吧。他弄废了蓝商顺的一只手,所以红蛇骨决定在保密的情况下给他处罚。我刚才看到的,正是“受罚”的场面——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我伸出手,抚摸垂在他脸颊上的乌黑额发。不经意之间,我的指尖碰到了他的皮肤。
立刻,一道细长而锋利的黑色光芒浓墨一般激射而出,直冲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