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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片叶子,听凭狂风玩弄。
…………………
像没有桨手的小舟,
像顶风乱飞的小鸟,
锚和绳索都拴不住我。
…………………
少女的美貌打动了我的心,
要是我无法触动她,就把她装在心里。
…………………
其次,人们指责我玩乐,但一旦
这玩乐让我赤身露体浑身发冷,
我的灵魂就里外冒热气。
恰好此时我的缪斯把最美的歌儿唱。
再次,我们谈谈酒馆的歌舞表演。
…………………
我情愿死在小酒馆里,
那里美酒就在垂死者的嘴边,
然后天使歌队从天而降并且放歌:
“上帝赐福给这个善良的酒鬼!”
这首诗看上去空洞无物,只是显示了一种——让人惦念天才的——有关维庸的那种最初印象。但值得注意的是此诗具有一种透彻的先见:
像追求永生之福那样,
更贪婪地去追求肉欲之乐吧,
要是我的灵魂已死,
使我操心的只有肉体。
…………………
抑制自己的天性,实在太难了!
还有目睹美人儿却要保持纯洁灵魂。
年轻人无法遵守这样严厉的定规,
去无视他们肉体的憧憬。
在这种挑衅性的道德沦丧和对色欲的赞颂里,——这在哥利亚德那里经常达到猥亵的程度——看到一种自然道德的草图,对教会戒律及传统道德的否定,这难道太大胆?难道哥利亚德在某种程度上不正是追求思想自由的大家族中的一名成员,他们的目的不正是要把习俗和语言的解放延伸到精神自由上吗?
在浪游诗歌里常常反复出现的命运之轮的情景,不再仅仅是诗歌的主题;它所表现的东西,无疑要比同时代那些虽然尚未摆脱大教堂中的隐秘信念,但并无恶意的人所能见到的多。然而这一自我旋转的和掌管着永恒轮回的命运之轮,以及这个盲目地拨动轮叶的偶然,就其本质而言,并不就是革命的主题:它们否定进步,否认历史的任何意义。它们可能会引起社会变革,但仅在对更远大的未来无动于衷的情况下。正是从这里产生了哥利亚德对那些虽不属于革命但却是叛逆性的主题的偏爱,他们在自己的诗篇中咏唱它们,在自己的小幅装饰画里描绘它们。
社会批判
这一点很突出,哥利亚德的诗歌——在市民文学中流传开来以前很久——反对中世纪盛期的社会秩序的所有代表,反对僧侣,反对贵族,甚至反对农民。
在教会内部,哥利亚德喜欢攻击那些在社会地位、政治态度、意识形态方面同封建社会结构更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的那些人,即教皇、大主教和修士。
哥利亚德反对教皇和罗马教廷的激情,同其他两种思潮交相呼应,但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本色:一是基卜林派思潮,他们集中批评教皇对世俗权力的要求,支持帝王制度反对僧侣阶层。二是道德化思潮,这一思潮抨击大祭司和罗马教廷对时代风气的容忍,抨击他们的奢靡和贪图金钱。肯定的,在皇帝党中有哥利亚德——例如那位科隆的桂冠诗人奥尔良的雨果,哥利亚德诗歌也经常是针对教皇的讽刺作品的样板,但它们时常满足于咀嚼一些人们已习以为常和失却锋芒的题材。不过在风格和精神上哥利亚德十分明显地不同于基卜林派。他们抨击罗马大祭司和他周围的人物,目的是攻击社会秩序、政治秩序和意识形态秩序,更准确地说是每种僧侣等级制社会制度的头面人物与维护者,因为哥利亚德与其说是革命者,不如说是无政府主义者。教皇制度经过格雷高里改革试图取消封建性质的结构,现在不仅依靠老式的领地政权,而且也依靠时下的新式金钱政权,这时哥利亚德转而反对这一新的政策,并继续攻击老的传统。
格雷高里七世声称:“上帝没有说过:我的名字是道德风范。”哥利亚德谴责他的继任者,这些继任的教皇们把“我的名字是金钱”这句话说成是上帝的金口玉言:
神圣的福音在银钱交易后开始
当时教皇告诉罗马人说:“当人子将来到我们的陛下的宝座前面时,一开头就要问他:‘朋友!你来干什么?’如果他继续走上来,而不给您什么东西的话,那就把他推回到漆黑的夜里。”正好这时有一个穷教士来到教皇宫廷,他恳求道:“请发发慈悲吧,教皇大门的守护人,只因为贫穷落到了我头上。我是穷人,需要救济。因此我请求你们,把我从贫困中拯救出来!”他们注意听他说完,却怒气冲冲地说道:“朋友!但愿你的贫困会跟着你直到你倒毙!真见鬼,你不知道金钱的威力,阿门,阿门!我告诉你:不把你最后一块钱掏出来,你不会分享到上帝的欢乐。”于是穷人离开那里,卖掉了身上的大褂、上衣和穿戴的一切,然后把换得的钱给了枢机主教、门卫和侍从。但他们说:“怎么?那么多人就给这么一点钱?”就叫他在大门口坐等。这个遭驱逐的人痛苦地大哭起来,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安慰。
接着一个胖胖的家伙、吃得肥头大耳的教士,来到教皇宫廷,他曾在一次动乱中杀死过一个人。他先把钱给门卫,接着给侍从,最后给枢机主教。于是他们彼此商量作出决定,各自从中应得的好处。
当教皇这时得知,枢机主教和教廷的官吏们都得到了这个教士的大笔捐赠时,顿时就重重地病倒了。但这个富人也送给他一个用金银制成的灵药,结果教皇的病很快就好了。然后他把手下的部属们召集到一起,对他们说:“兄弟们,注意不要让任何人用空话糊弄你们。你们要向我学习,我怎样对付他们,你们也照这样办。”
天主教教士先是同贵族交往,现在又同商人交往。以前同封建主一起嚎叫的教会,现在又同商人们一起嚎叫。哥利亚德这个知识分子群体的喉舌,想要在城市范围内促进一种世俗文化,他们严厉谴责这种发展趋势:
天主教教士的制度,
遭到了世俗的鄙视;
修女沦落作婊子,
贵妇人变成卖淫妇。
(Sponsa Christi fit mercalis,generosa generalis)
在中世纪盛期,金钱的微小作用把圣职买卖控制在一定限度内。可现在它的重要性日益增长,使得它到处都起作用。
哥利亚德的讽刺作品《斗兽士》(Betiarius),在浪漫主义的怪诞精神中,展示出一种装饰纹样,带有变形为动物的神职人员的图案。于是在商会三角门楣上,出现了一个由教士构成的滴水嘴的世界。教皇是狮子吞吃着一切;主教是蠢牛,像贪得无厌的放牧者,当着自己羊群的面啃光了草地;他的副主教是搜捕猎物的山猫;他的大长老是条猎狗,在主教的猎手即众官吏的协助下,设置陷阱,追捕猎物。按照哥利亚德文学来说,这就是“游戏规则”。
哥利亚德一方面把普通神甫看作教会等级制度的牺牲品和身处穷困与受剥削的兄弟,一般不责备他们,而对修士则严加谴责。这种攻击的内容不止是有关修士们的坏习气的普通笑话,比如贪吃、游手好闲和放荡。与世俗观点关系密切的现世精神,在谴责修士的同时也在谴责自己的竞争对手,说他们夺走了穷苦神父的薪俸,肆意役使忏悔老和信徒。在接下来的下一个世纪里,这样的争执在大学里以更尖锐的形式再次出现。并且还要更进一步,那是对基督教信仰的一个整个方面的否定,也就是基督教信仰中背离时代精神,逃避现实,献身于孤寂、苦修、贫穷、禁欲,甚至作为放弃精神财富的愚昧无知的那一方面。这涉及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涉及到积极生活与冥想生活,一边是人间乐园,另一边是苦苦地在人世以外寻求二者之间的尖锐对立。修士与哥利亚德的对立,就在这点上,这在后者中造就了一位文艺复兴人文主义者的先驱,即写作《天父-佑护者》(Deus
Pater,adiuva)的诗人,他带着一个年轻的教士脱离修道院生活,使他事先领略瓦拉对“带黑兜帽的修士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