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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赞,此二咒基本上是闲余时近乎不离口的。此外,玛哈卡那护法赞也是寺僧在每天私下诵念多次的修行课目。我自这段时期起,便开始日诵《妙吉祥真实名经》及每天念多次宗喀巴祖师赞与玛哈卡那赞。在后来的日子中,我曾经被判劳改及重病垂危,但从未试过有一天中断诵念。这种由大藏寺培养成的习惯,我奉持至今已逾五十年了。
在寺院的后山,有些老僧闭关不出,通常每次关期是三年多。后山的闭关房据闻闹鬼,但寺僧从不把它放在心上,所以一直没有人修甚么法去解决怪事。曾经有一个老和尚在这关房中闭关三年,每天早上他便会发现自己身在关房外的草地上,似乎是鬼怪在他每晚睡觉时把他抬出房外的情况。但老和尚既不怕鬼也不理怪事,还是继续他的闭关修行,鬼怪好像也并没有其他的异常举动。我自己心想,这关房的鬼怪也不失为一位‘护法’,专职考验闭关者的胆量和定力,它对有胆色及有恒心的僧人也从未真正加害,恐怕的确也没有对治的必要。
大藏寺的祈竹楼,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建筑物,位于大殿后方、整个寺院建筑群的最高位置。它与大藏寺著名的护法殿外墙都涂上金黄色,而寺中其他建筑物都是涂白色的。祈竹楼内供奉一位护法,祂是玛哈卡那护法的其中一种化相,而玛哈卡那则是观音大士的悲心所化现之忿怒化相。我在住于祈竹楼的日子中,经常梦到这位护法。在冬天雪季的清晨,在无人于其上走动的屋顶会铺者一层新下的雪,我们经常会看到新雪上有很多脚印,犹如有人曾彻夜在楼顶上踱步巡视时所踏出之足印,这显然是护法在守护大楼时留下的痕迹。历代祈竹仁宝哲与这座祈竹楼似乎并没有甚么因缘。我的外公因为是居士身份,并未长住祈竹楼。他的上一世虽是僧人身份,却也没有在祈竹楼中住过多久。我在入寺后,亦并不常住于此楼中,几年后便又去拉萨求学了。在去了拉萨不久后,大藏寺便被毁灭,祈竹楼当然也未能幸存。在始于一九九三的几年重建后,寺院及寺中的祈竹楼基本上现已修复,但我却只在二零零零年夏天在重建的楼中住过十天而已,在我今生中回寺长住的机会亦恐怕不会出现。
从十岁入寺起,我在大藏寺一共住了八年左右。在寺中,我在名义上是寺院的法台转世及祈竹楼的主人。事实上,我并不常住在祈竹楼中,绝大部份时间反而与我的师父住在一起,过的生活与普通小僧分别并不太大。
家师洛桑达华大师当时年约四十五,中等身材及高度。他住在一间极普通的僧舍中,同屋中还住有十五个大师的徒弟(大师还有其他徒弟住在其他僧舍中)。
每天凌晨天未亮前,家师便起床前往护法殿诵经,风雨不改,天天都如是。在我初入寺的第一年,家师在早上都单独到护法殿诵经,我则会在这段时间中楼上楼下不断跑,与其他小僧追逐游戏,有时也玩一种近似西方足球的比赛。其中一位僧人会充任哨员,负责留意家师的动静,确保在家师诵经完毕而回屋时全体小僧都扮作在读书的样子。大约过了一年后,家师有一天发现了我们在他外出时的真实表现,从此他便坚持每早把我带上殿。
在入护法殿后,家师便会诵大威德金刚及玛哈卡那护法的仪轨,我则要在旁完成一百次礼佛,然后自己背诵经典。我们师徒二人通常在护法殿中用早餐,然后便返回家师的屋舍。在回到僧舍时,大概会是天亮时份,家师会稍睡一会,众徒弟分坐屋中角落各自背经。在这时间到十一点之间,如果当天寺中有法会的话,我们便要上殿参与,否则便在屋中背经。在十一点左右,家师便逐一考徒弟当天的进度,然后师生一同进食午饭。
在藏传佛教寺院中,除上殿应供外,僧人通常都各自在僧舍中用餐,并不集体用餐。僧人的日常食用很随便,只需在碗中放入糌把粉(一种青棵所制、如面粉类的粉末),混入茶水及酥油,再搓几下令其成为面团状态便进食,顶多只会另外有些乳酪及酸奶而已,所以我们的午饭基本上是不需煮烹及过后洗碗的。
在午餐后,有一小时休息时间。在这时间,我通常会以观看墙洞中的蜘蛛为乐,有时也缠几个年长一些的师兄,听他们讲古老传说及鬼怪故事等等。
在下午三时左右,众学僧又跟师父学经,这一节大概长两小时。在下午五点左右,师徒便聚在屋中的小佛堂围火炉而坐,家师坐在中间,我因为是转世者的身份而通常被命坐在他的左侧,其他同门则围成一个半圆圈状而坐地上。这时候,师徒会同诵所懂的各种常用经典、祈祷文及仪轨,由学习的先后次序顺背诵。刚入门的小僧,只懂背少许经文及仪轨,在依序诵至他们未能背出的部份时,他们便可以离座。这样地,留座的学僧会越来越少,最后只留下家师及能背诵最多经文的师兄。在背至尾声时,通常已是大约十点钟左右。然后全体师徒又聚在一起同诵《二十一度母赞》七次及《玛哈卡那护法礼赞文》廿一次,然后才用晚餐,吃的仍然是千篇一律的糌巴粉。
在晚餐后,家师会再教经中的几个词,令徒弟心中默诵,不许参照经书文字。在十一时半左右,学僧又入小佛堂礼佛一百拜,在十二时半左右便入睡。在睡醒后,又是另一个同一样的日程。
除了遇上整天长的法会外,我们学僧的生活基本上便天天如此。在要上殿的日子,便要在晚间补回当天所失的学习时间。在一年中,基本上只有入村修法的几天生活规律会有所变化,否则便是天天一样的生活,并没有假期。
家师除了是一位高僧外,同时也懂一些医学。在这八年中,我有时也会稍学一些医理。在嘉绒地区,遍地生长的都是珍贵药材,牛只每天所吃的草其实也是药草。当地居民饮这些牛只的奶,所以大多身体极好,甚少生病,在大藏寺一带就连医师也没有生意。我当年只学了一些辨药的学问,但并没有甚么机会实践或观摩诊病过程。
除了采药外,有时我也会告假往剃度师堪萨仁宝哲处探望。我记得沿途会行经一个小村,村中常有一头白色的老猪流连。这头猪是被人买来放生的。藏族常有把牛、羊及马放生的习俗,但甚少有把猪放生的例子。即使时至今天,我已经六十多岁,除当年见到的这头猪外,也真的未听过有其他人把猪放生的事例!
在我十一岁时,著名的贡唐仁宝哲来到大藏寺朝礼。大师当年约二十岁,在寺中留了四、五天左右,但并没有说法。过往有某一世的贡唐大师曾任大藏寺的方丈,所以大师的世系与大藏寺向来是有渊源的。我对当年大师来访的情景今已记不清楚了,只依稀记得当时全寺出迎,场面很盛大。在后来的日子中,大师坐牢二十一年,受了很大的折磨。在一九九五年,我在北京又曾拜见了大师一面。在一九九八年,我的徒弟林聪曾拜见大师,大师还提起年青时访问大藏寺的情况,并答允在二零零零年参加大藏寺重建竣工庆典,可惜想不到大师在庆典前便圆寂了。
在一九五零年前后,嘉绒一带开始有政治变化,但对于深山中的寺僧来说,我们并不太注意这些变动。当时入驻嘉绒的共军颇为友善,而且的确十分有纪律,而乡民对他们的到临则反应不一。没多久后,家父成为了一个政协代表。
在我十七岁时,曾有一次与外婆等一众亲友往附近的观音桥朝圣。在回程时,山上滖下一块像牦牛般大的石头,差一点把我们三人压死,我的手指被压至见骨及大量出血,至今仍留有后患。在险被大石压死而脱险后,我骑马行至山上时,听到有怪声一响,转眼间坐骑已被一块空中横飞而来的小石打中眼睛,从此它便瞎了。当时山上除我以外一个人也没有,事后众人都说当天的两件凶险怪事是冲我这个转世者而来的某种非人魔障。
除了上述几件印像较深刻的事以外,我在大藏寺所渡过的八年便几乎是天天一样的刻板生活。有时在感到生活枯燥时,我便会在早上挑水时,偷偷地骑上家师的白马,在寺院旁的空地上策马狂奔作为仅有的娱乐,可幸地家师从来未发现过我这个习惯。
我在大藏寺学习的表现不过不失,但偶尔会因各种小事而被家师打罚(一年顶多五、六次)。家师的一向习惯是凡有一人犯过便人人都要捱打,而且对我特别打得厉害。当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