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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看见,老父眼窝所流的血滴到自己脸上……
“好热的血……”
好爱女的一颗慈父之心……
正就是这颗慈父之心,孔慈毕生都无法忘怀!
即使她己尽数忘记自己八岁时的所有记忆,她仍无法忘记当日其父自行挖下双目时的那份坚定和决绝,那份决绝,就像只要为了自己女儿,他不但能自挖双目,甚至将自己一颗心挖出来示众,亦在所不惜!
只因作为一个父亲,他已对得起“天地良心”!
出奇地,当时不足十岁的孔慈并没害怕,也没有哭。
她人是紧紧捉着老父的手,让他感到无论他们两父女面对如何困境,她这个女儿也在默默支持他!
她要让他知道,无论他想成为情操高尚的刀客的路,如何愈走愈远,无论他如何沦落,如何成为十恶不摄的魔头,他这个女儿也“以他为荣”!
他是她眼中最好的父亲!
永远都是!
从今以后,他虽然再无法以双目看见自己的女儿将会长得如何可爱,虽然只能用手感觉她的脸庞,但这些都不再要紧……
因为由那一刻开始,小小的心儿已在暗暗发暂,她将会永生永世的伴着老父,永远不会拋下他离弃他!她将会穷一生心力报答老父养育深恩,即使牺牲她的……
所有幸福!
然而,纵然当时年纪小小的孔慈已有如此“大志”,可惜其父孔夷的命,着实坎坷!
此事以后,孔夷虽失去了眼睛,却救回女儿之命,对他来说,眼睛还属次要,女儿之命才最重要,一失一得,他其实并不太在意。
可是,这些年来千辛万苦为女儿“将来幸福”挣回来的积蓄,却已被无邪教众掠个所余无几,生计日渐紧约。
他本来还有一个已甚少联络的弟弟,可是其弟亦是捉襟见肘,他也不欲强人所难,求其接济。
而有一次,当他在家里不见了孔慈,决到市集我她之时,他便发觉,已是他必须重操旧业的时候了!
因为,他的眼睛虽无法看见,但耳朵却仍能的见!他赫然听见自己的女儿,在市集内以童稚的语声行乞!
他万料不到,自己的女儿竟已这样懂事,为不欲他为生计发愁,宁可自己暗暗跑在市集行乞,以补生计!
孔夷只感到异常可悲!他自己虽已伦落至此,但决不想女儿也像自己般沦落!他日决定要给她最大的幸福,如今,却反而拖累了她……
不!他决不能让女儿与自己一起沉沦下去,在人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即使要下地狱,就让他孔夷一个下地狱好了!
就是这样,他终于决定自己一个人再下地狱!
他决定重操故业!
当回杀手!
有一点出乎意外的是,重当杀手的孔夷,竟然很快便以掌握“以耳代目”的法门,即使双回失明,但刀法竟软以前更“狠”,并不表示他刀法已有大时,相反,更是不进反退!
全因为,他往昔用刀,即使在向豹物下手,亦有少入场顾虑着自己仍是刀客,可是如今,他已跌至无可再低,一颗豁了出去的心再无顾忌,于是杀得更狠!更绝!
更快!
亦因如此,他的云云佯名更是远播!江沏人对其益发闻之丧胆!他很快已成为声名狼藉的魔头!只要有钱,他便为谁卖命,下手绝不留情!
到底一个本来深具抱负的刀客,为何最后竟成为人见人怕的杀人魔头?
孰令至此?
也许,孔夷心中若真有怨,便只好怨一句命!
他从不会怨自己女儿,成为他最致命的负累:只要能令女儿幸福,他即使杀光天下所有人,甚至杀掉自己,也是值得的!
而亦因为孔夷日益杀名远播,终于,他的运气来了!
当时正如日方中的雄霸,终于看上了他,聘用他为其铲除异己!
能为一代枭雄“雄霸”办事,可说机会难逢,孔夷亦把握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干得相当落力!
一年下来,竟已为雄霸杀了逾千异己,可说杀孽极深!但由于雄霸出手阔绰,他挣的钱亦相当可观!
孔夷私下曾暗暗盘算,只要再多干一单杀人买卖,他便有足够的钱财,带女儿一起离开天下,从此以后,他便可与孔慈找个没人认得他俩父女的地方。
重过新生!
而他亦真的可如主平素愿,不用再为生计发愁,洗心革面,专心为女儿谋幸福!
可是,孔夷也许万料不到,他自以为这次将是他杀手生涯中的最后一次买卖,真的成为他毕生最后一次买卖……
他这次远行为雄霸杀人,竟然一去不返!
从此不知所终!
孔慈犹记得,当日老父远行之时,天下会正下着连绵大雪。
好凄冷的雪!仿佛在预告着老父此行的不祥征兆……
然而,老父始终还是去了,临行远以他那只戴着臂环的手,无限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头,叫她等他回来,叫地等他回来……
可是,他自己却终于无法回来!
万料不到,孔慈犹来不及等他回来与他宣这亲生,这一别……
已成永诀!
无论当年的小孔慈如何在心中立志,要在长大后报答老父养育深恩,一生坎坷的他竟然再敢地乐趣口来,享受女儿反哺之福!
多么可惜!仅欠那么一点,他两父女便可宣过新生!然而,命运却总是不放过他父女俩……
只是,无论孔夷如何一去不返,当时年纪小小的孔慈犹深信,若老父仍活着,有朝一日必会回来与她团聚,所以他绝不能离开天下,即使沦为稚婢,她亦替要留在天下等他回来!
缘于老父为了她,已牺牲了“理想”,牺牲了“刀”牺牲了“声名”,甚至牺牲了“一生”!
它纵使沦为稚婢,又算得是什么?
可是,日复日年复年,老父始终渺无音讯,她这一等,便已的了十年……
万料不到,失踪多年的孔夷,原来竟已落在那个无道狂天手上,且日夕饱受折磨,孔慈为了救父,才会在一时情急下,无奈暗算秦霜,出此下策!
只因她曾在心中暗暗起誓,即使牺牲自己一生幸福,她亦誓要报答老义养育深恩!
万死不辞!
往事如烟……
孔慈终于对奏霜说罢事情始末,秦霜在得知一切后,亦不禁摇头叹息。
然而,叹息又有何用?看着因重提旧事致泣不成声的孔慈,秦霜不由满目怜惜,他强忍着被利刀贯体的伤痛,竭力回头一拍孔慈的肩,柔声安慰她道:“孔慈……,虽然你这次……对我下手……未能得毛,但……你放心……”
“那个无道狂天……暂时绝不会对你爹不利。”
孔慈闻言一愣,道:“霜少爷……,你……从可见得?”
秦霜温言笑答:“别忘记,你爹失踪了几近十年,亦即是说,他落入那个无道狂天手中亦已十年!在这十年的冗长岁月里,他为何一直只对你爹百般折磨,至今却仍留他不杀?”
“个中原因,极可能是你爹对他,仍存在着一定的利用价值。故我推断,他暂时仍会留你爹一命,以防万一。”
秦霜所说的也无不道理,可是孔慈仍满脸忧疑之色:
“但……,爹一日仍在……那无道狂天手上,我便……日夕……寝食……难安。”
“我实在……无法想象,即使那个无道狂天暂时……饶他不杀、还会以何方法……折磨我爹……?”
秦霜道:“孔慈,你一番孝心,相信你爹是明白的,他受尽百般折磨仍敬存残命,可能便是要等着看你长大成人的一天,只是以目前情况,相信还须我们抵达无道狂天指定的决故之地‘破日峰’后,才能想办法再救你爹。”
“我……们?”孔慈听罢有点意外:“霜……少爷,我……适才……出卖了……你,你……竟然……仍带我……同赴破日峰?更愿……助我……救父?”
秦霜又是温言一笑,肯定地道:“恩!其实你适才对我下手,真的只是情非得已。若我秦霜听罢一切原委后,仍要责怪一个只是急于救父、才会出此下策的孝顺女孩,就未免有点不近人情了!”
“你放心!今夜之事,我会为你守秘,绝不会告诉云师弟,免他又再对你为难,我俩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吧!”
势难料到,秦后竟不计前嫌,孔慈芳心不由深深感动:
“霜……少爷,你……对我……这样好,孔慈……真不知……该如何……说……”
秦霜定定看着她,道:“你根本不用说!我只要你应承我,下次你若再有任何困难,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无论是什么困难,我都会竭力帮你,请你别再于像今夜这样的傻事……”
“真的!孔慈,我希望从今以后,都别再骗我!”
孔慈听至这里,已然又再热泪盈眶,是因为秦霜对她实在太好而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