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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瑜更是身不由己脱口低呼:“怎会……如此?英名……表哥!怎会……如此?”
是的!不但小瑜震异莫名,就连冷静自若的应雄亦不期然诧异地对英名道:“不……错!二弟,怎会……如此?这条人影……”
“怎可能会是你的……”
“娘亲?”
什么?原来这条人影并不是英名的生母秋娘?
那末,这条人影适才为何会令英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觉?
英名一直呆呆的看着这条人影被扳转过来的脸,他惊呆,只因这张脸根本不是一张女人的脸!而是一张……
男人的脸!
赫见这条人影原来是一个貌若四十来岁、一身褴褛的男叫化!一身浓浊的酒气,一身不堪的寒酸,这男叫化只是醉倒在自己所生的火堆畔而已!
只是,这个男叫化既然并非秋娘,却为何又会给英名一种亲切的感觉?他也是因为这份亲切的感觉愈来愈近,方才与应雄、小瑜寻至这里,这男叫化到底是谁?
英名一直定定的看着这男叫化的脸,他蓦然升起一个很可怕的念头!他开始感到这男叫化是谁了!
他是……
“他是……”英名惶惑的、一字字的吐出一个令他自己惊心,也令应雄与小瑜惊心的名字:“我的……”
“爹!”
“韦!”
“耀!”
“祖!”
隆!
天!应雄与小瑜万料不到,英名与他俩历尽艰辛,寻到的竟是当年狠心卖掉英名的丧心之父——韦耀祖!那么……
正在病入膏肓濒死的秋娘……
应雄乍听英名说这男叫化是其生父韦耀祖,登时俊脸一沉,一脸铁青,咬牙切齿的喝:“什么?他就是你那个禽兽生父……韦耀祖?”
应雄想到英名悲惨的前半生尽皆拜这个不负责任的禽兽父亲所赐,想到英名这十六年来有父等如无父,有母等如无母,孤苦伶仃,备受欺凌,更想到英名挨了这许多许多的苦,今日更沦为废人一个,当下更是愤恨交织,怒火掩眼,他又再次怒喝一声:“英名!”
“你一切的不幸全拜这禽兽所赐!”
“他不单卖了你,害你一生,今日更令你寻不着你生母秋娘!天!怎么你想见想找想孝顺的人偏偏找不着?却偏偏找着这禽兽?”
“二弟!我知你恨他!但我更知你不忍下手!今日,就让大哥来代你……”
“把这毁你一生的禽兽——”
“一——掌——了——”
“断!”
应雄已怒火掩眼,再不容情,说干就干,但听“蓬”的一声劲风响起!他的右掌已狠狠朝向英名的生父韦耀祖天灵直劈!他真的要他死!
小瑜惊呼:“应雄表哥!不要啊!不要这样……”
可是,她根本不懂武功,英名亦没有武功,应雄这夺命一掌,问谁人可挡?
掌风虎虎!杀意炽烈!这一掌未到,已把韦耀祖一头乱发轰得向后倒飞,可是他犹酒醉未醒,根本不懂闪避!
即使他未有醉酒,应雄的夺命一掌……
他亦绝对逃不了!
他死定了!
玉,是大多数中国人最爱佩戴之物。
故而,每一块玉,背后总有或多或少的故事。
就像那一块玉!
它本身也有一个故事。
也有它“玉”的身世。
这块玉,其实仅是一块寻常不过的古旧玉佩,其貌相当不扬,绝不能、不应被称为美玉那一类。
然而,这块如斯又“老”又“旧”的玉,确有一个与一般美玉不同之处;它,原来并不孤单,它还有一个与其同样老丑的姊妹,它原是一对的!
如果玉也有知,它今生今世或许都不会忘记,十六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这双玉姊妹又如常被玉老板放在摊档上摆卖,可惜,它姊妹俩的外表实在太平凡,与同样放在摊子上的数百块美玉一比,益发相形失色,“面目无光”。
不过玉也习惯了!事实上,它俩放在这各玉摊子已整整三年,还是碰不上赏识它俩的人;由当初的微带晶莹,至今日的黯淡失色,玉也该感怀身世吧?
可是,就在那一天,两块玉的命运终于改变了!
全因为她的出现!
她来至市集之时已是黄昏。
严格来说,她其实也算是一个颇具姿色的女人,可惜一身破旧的粗衣麻布如同叫化,还挺着个大肚子,一望便知,是一各穷家孕妇。
她在玉摊子前徘徊了很久很久,卑微地端度着、计算着自己身上的钱,那玉档老板狗眼看人低,已感到极不耐烦,更不想身世寒酸的她再耽在他的玉摊子前,以免令那些大户阔太们不想接近摊子,遂鄙夷的盯着她,高声呼喝道:“喂!你也看了很久啦!你是不是买玉的?”
她无限卑微地答:“这位老板,我……想买一块玉,给我将出世的孩子。”
“那你有多少银两?”
“我……没有银两,我只有二十文钱。”
“什么?二十文钱?”那玉档老板刻意提高嗓门,怪叫:“二十文钱算是什么!这里最便宜最贱的玉,也要二十六文钱!且还是一对的!”
他指了指那双又旧又丑的玉佩“姊妹”,如果玉也有知,它姊妹俩此刻一定异常汗颜。
没料到那玉档老板会如此狗眼看人,她不禁呆了一呆,不过她亦自知难以怪他,事实上,她确是寒酸的很!她只是凝眸看着那两块玉佩,良久良久,终于咬了咬牙,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交给那玉档老板道:“老板,既然这两块玉已是最便宜的,我……就要了它们吧!”
说着已拿起那双玉佩,仔细端详。
那玉档老板把她交给他的那串钱数了又数,唯恐给她欺骗,最后终于咧嘴而笑:“果然是二十六文钱!一个不少!嘿!想不到以你这等身世,也愿以二十六文钱买玉给你将出世的孩子!你一定是连今晚的买菜钱也一并用上了吧?”
“嘻嘻!女人买玉给孩子,大都因为希望能以玉为孩子定惊、辟邪,保其平平安安;或是希望能给孩子带来好运,令孩子长大成材!”
“不过坦白说,其实以你们这些穷贱人家,又会养出什么上品的孩子呢?还奢望孩子成材?简直便是痴心妄想!看来你节衣缩食买玉佩给孩子,大多都会白费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啊哈哈哈……”那玉档老板其实一直都在恼她阻着他的档子,故才刻意说这番话,拿她的孩子发泄!
女人本仍在端详着手上两个残旧玉佩,一听之下不由面色一青;本来一直自惭身世、腼腆低首的她,此时却出奇的抬起头来,目露一丝不屈不平之色,对那玉档老板正色道:“这位老板,你,可以侮辱我一身褴褛,因为事实也是如此;但,你绝不能侮辱我还没出世的孩子!”
那玉档老板见她反驳,益发讪笑道:“呵呵!想不到你一介女流,倒还挺有骨气!但,穷等人家大多出穷贱孩子!这是很难改变的事实啊!你和你的孩子还是认命吧!”
“不!你错了!”女人又无比坚信的道:“我绝不认命!我更深信我将来所出的孩子亦绝不认命!我的孩子一定可以改变事实!他不但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更会改变世上很多人的命运!”
“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叫世人仰望的——盖世英雄!”
“他,一定不会辜负我!一定不会叫我失望!”
女人言毕,已不再与这个侮辱自己孩子的老板说下去,她紧紧执着那双为祝福自己爱儿而买的玉佩,决绝地消失于黄昏市集的人海之中。
势难料到,一个本是自惭形秽的女人,为了自己孩子,竟会变得如此坚强;她不在乎别人怎样鄙视她的寒酸,她只在乎爱子被人侮辱!
她为自己仍未出世的孩子满抱不平!
然后,女人便把这双玉佩带回家,在其中一块较好的玉佩之上刻下“英雄”二字,再在另一块较差的玉佩之上刻下“秋娘”二字。
英雄,正是她将要为自己孩子所取的名字。
她把刻着“秋娘”二字的那块较差的玉佩,挂在自己身上,却把最好的那块玉佩留给儿子,她要给他最好的!她对他的期望也是最好的!天下慈母疼爱子女之心莫不如此!
可惜,纵然她对孩子抱有极高期望,纵然她把自己的一切心血及对儿子的祝福,都全数附托于那块刻着“英雄”二字的玉佩上,到头来还是敌不过天意无情,两块本来一对的玉佩,始终亦要分飞;两个本来一双的母子,亦被逼骨肉离散!
可是尽管痛失爱子,女人忆子成狂的脑海中仍是无比深信,只要自己还挂着那个刻着“秋娘”二字的玉佩,而她的儿子亦挂着另一个玉佩的话,那么,她母子俩总有一天,会因为这双玉佩而相认!无论她与她的儿子经过什么难以忍受的凄酸,始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