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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
无涯像是看穿了我的意图,宠溺一笑,接过茶杯便去倒茶了。
“他们说你去京城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也不太确定自己又昏了多久,但时间应该不太长,从京城到蜀中,怎么说也有半个月的路程,他怎么能这么快出现呢?
无涯又端着一杯茶走来,他龙章凤姿,卓尔不凡,此时的尊荣气度,怎么看怎么高高在上。
他在我床沿边坐下,递给我杯子后,俊美无俦的浅笑答道:
“两个时辰前。”
第二杯水我喝起来就文雅多了,小口喝了点,感觉唇上润泽许多,便吧唧了几下,不想抬手擦嘴,就伸出舌头想把唇边的水舔掉,谁知道舌头刚舔了一下,脸颊便落入了一只修长的手掌之中,来不及收回的舌还好死不死的碰了一下他的手指,丝丝苦涩在舌尖化开,我的脸一阵烧红,不敢去看无涯的脸色,只知道,他的手只是稍微顿了顿,便轻柔的为我拭去了脸颊上的水渍。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无涯碰到我,我就突然觉得浑身酥软无力,却又热血沸腾,血管中仿佛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在不断钻涌。
无涯将我脸上的水渍擦完后,手掌却不曾离开,一直捧在手中,以指腹似有若无的摩挲着。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推开,鼓足勇气抬头看向他,用内功强制压下了那种奇异的感觉,但还是控制不住满面绯红。
对于我的异常反应,无涯仿佛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满意的笑了。
他的笑让我觉得背脊发凉,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发凉,看着眼前这双潋滟的眸子,为什么会让我感觉到一种灵魂深处的冰凉呢?
我到底是怎么了?无涯是我的徒弟,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应该是他怕我,而不是我怕他啊。
这么一想,我的负面情绪便平息了很多,叹着气把茶杯放在床头的凳子上,回过头,就又看到了让我震惊的画面。
无涯衣衫半解,手中拿着腰带,随手便挂在衣架上,他脱了外衣外裤,便要上我的床。
这是何等震惊,何等伤风败俗的事啊。
“无涯,你干什么?”我立刻出言阻止,人也从床上跳了起来。
无涯淡然的看了我一眼,径自脱了鞋,爬上床,还是里床。
“睡觉啊。”他答得理所当然。
我听得额冒青筋:“回你房间睡。”我说得咬牙切齿。
“不要。”他任性的回答,然后还像示威般,掀开薄被坐了进去。
“师父你好奇怪。我们不是一直都这么睡的吗?”
无涯的一句看似天真,实则暗藏杀机的话让我哑口无言。
是,我们曾经是一起睡过,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是你还小,我半大的时候,好不好?
不由分说,我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想用暴力将他从薄被中扯出,奈何他翅膀硬了,武功也高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任我搓圆捏扁了。
我揪了半天,还是难以撼动他分毫,反而被他躺下的劲道带着摔倒在他的身上,我的鼻子砸上他硬如钢铁的胸膛,顿时酸楚难忍,火冒金星,还没发难,便被他圈住了后背。
无涯的策略是:先动手镇压,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很快便被他制服在怀,不再动弹。
万般只因为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睡,不要再离开我……”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就沉沉的睡去了。
看着他的睡颜,我有火不能发,有气不能撒,干巴巴瞪着眼睛——白天睡多了,现在根本睡不着啊……
可是无涯不一样,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浓密睫毛都遮盖不住的重重青影,也许他是从京城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回蜀山的吧。
嗯,这个徒弟还算有点孝心,算了,这回就饶了他吧,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有什么好别扭的?
这么一想,先前的郁卒一扫而光,我也自他身上爬起来,盖好被子,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而闭上眼睛的我,自然是看不到‘熟睡’的无涯唇边那抹得逞又奸猾的笑……
第二天天还未亮,我便走出了房门。
无涯跟在我身后,不动声色的整理自己的腰带,我神色不善向后瞥了一眼,又一次抬手揉捏手臂和大腿。
唉,我们家无涯什么都好,就是睡品不好。睡着之后,只要是他手够得到的人或物,他都会通通压到身下藏起来,NND,又不是属狗的,怎么喜欢把东西藏在身下呢?这是一种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了。
没错,昨晚我就是那个悲催的,被他藏在身下的‘东西’!
本来我还不至于这么早起来,纯粹就是被他压得呼吸断断续续,基于求生本能才醒过来的。
“哎呀,你没叫醒我,我怎么会知道嘛?”被告人依旧态度恶劣,不思悔改。
我白了他一眼。
叫醒他?
哈,我又不是没试过。
但在半夜叫醒无涯的后果,还不如被他藏在身下压着呢。唉,有些话属于家丑,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他,他半夜如果迷迷糊糊醒来之后,就跟那个……发情的什么一样,又不是没吃过这个亏,我才不想再吃呢。
越想越生气,我干脆一纵而上,踩着屋脊,飞向云霞漫布的天际云端。
无涯的眼神越发深沉,他盯着我离去的方向,勾勒出一抹残忍的笑,师父,你这辈子休想从我手中逃脱,就是死,也不行。
坐在山顶看日出的我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烟雾缭绕的云层中奇石突起,我坐于其上,遥望天际烈火团阳冉冉升起,一队人字雁由西到东遥遥飞去。
多么气势磅礴的景象,多么诗情画意的构图……可是为什么没过多久,我便觉得一阵眩晕,心房悸动不止?
感觉精神渐渐抽离身体,眼前模糊一片……晕过去之前,我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
从这里摔下去,估计下辈子也很难花容月貌了……
堂堂蜀山掌门因眩晕失足掉下万丈蜀山,粉身碎骨。
如果是真的,那下一期的江湖月报首版头条我是上定了,威风了一辈子,临了还让我风光一回,只不过这回付出的却是生命的代价。
当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全身结满寒霜,感觉血液都快冻住般冰冷僵硬,坐在云飘雾绕的绝顶奇石之上。
恍恍惚惚间,我的身子一动,摇摇晃晃的向下坠落,我以为我要完了,却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稳健的怀抱中。
眼睛实在冷得睁不开,但是鼻间若有若无的吸入浓郁的迷迭香味,这种味道陌生中带着熟悉,无论是哪一种,我都能肯定是无涯。
隐约中,我的耳边回响起这样一句轻柔的誓言:
只要你不忘记我,我会为你熏上迷迭,守候一生。
我不记得说这话的是谁,却记得听到这话时的隐隐心痛……
无涯抱着我自山顶疾奔而下。
我手脚虚浮,隐约听到秋榕的声音:
“大爷,医仙胡芊芊已经上山了。”
“带她过来。”
无涯冷冰冰的说完,便离开了。
我被安置在床上,一股醇厚的暖流涌入血脉,我舒服的呻吟一声,微微睁开了双眼。
无涯点漆般的双眸正睨视着我,想坐起身来,却被他一把按住。
我不解,向他投以询问的目光。
他叹了口气后,道:“躺下,让大夫看看。”
“……”
我盯着无涯果断的神情,心中顿时涌出千回百转的自豪,我家无涯真的长大了……竟然敢管起我来了。
正当我们‘含情脉脉,两相凝视’之际,一声清脆的咳嗽自门边响起。
无涯当即挺直了腰杆,颜色极淡的唇紧紧抿着,满面寒霜,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用余光扫向身后。
我一边在心中奚落无涯的演技,一边越过他挺拔的身躯,向门边看去。
门没关,旁边正站着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身姿纤弱,容颜秀丽,翘鼻樱唇,眉色疏淡,嗯……由内而外的刻薄相。
这姑娘,我认得她。她家住在蝴蝶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清明和重阳才会在江湖现身义诊的赤脚医生,唉,漂亮是漂亮,傲了点。
我这个人没啥缺点,就是看不惯别人比我傲,再加上那时候年轻气盛、做事不圆滑,于是……在我几次三番向她表示友好的反抗之后,梁子就结下了。
而据我所知,胡芊芊这个女人一向眼高于顶,瑕疵必报,简言之,就是个人主义色彩浓烈。她既然说了非清明、重阳不医人,就绝不会在端阳时分出山瞎逛,所以,她现在会出现在蜀山让我感到相当意外。
无涯见到人之后,也不赏人一个正脸儿,侧着身子从床边让开。
胡芊芊这种心高气傲的女子怎会容许旁人这么漠视她?
可在我千呼万唤的期盼之下,他们之间却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