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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ce。
很明显,这类事情是不可能通过人的心智有意作成的。今天的语言,乃是无休
无止的一系列小错误的结果。这些小小的错误一个接一个,把我们引回到遥无尽期
的从前。这些词汇只是被我们放了出去,让它们在那片黑暗中飞翔,互相碰撞,以
乱七八糟的方式配对儿,生出些野种,生出些随机的杂种(混合词),理性对之莫
可奈何。
试想假如我们在这上头用了心思,我们将会作得多么好吧。这里需要的,就是
更好、更清醒的组织,并且对于人类言语有更加有效的行管控制。一直缺少的就是
管理。事情似乎是这样的,有时还是可悲的:假如今天的大多数词汇是通过这一不
可思议的杂交过程造出的,那么,杂交就是我们现在要加以控制的。我们需要学会
的,是怎样使一个词与另一个词结对儿,使交配能够发生,然后选出我们所想要的
小崽子。政府将需要参与其事,因为我们将需要在全球建立整个新的研究机构,在
各国的首都占据很大的地面,专门从事词汇的养殖,就像上个世纪的那些农业实验
站一样。词汇养殖可以成为未来官僚机构的当务之急,像过去一样,不过比从前组
织得更好,委员会也更多。给以大堆储备好的生育新词儿的室内创造性,在可行时
尽量把字母输入改为数字输入,由计算机赋予的能力加以财政上的优化,切中要害,
针对目标,分清轻重缓急,我们最终会摆脱对过去的依赖。新的杂种,在我们本地
的代理机构合成的混合词,到时候就会取代那些印欧语词,而带有它们所有的原始
性,前文化性,和叫人难为情的共鸣。
首先,我们应该用另一个词来取代hybrid(杂种,混合词)这个词。并不是因
为它没有满意地描述自己,而是它有那么点不够直截了当,不足以担当我们要它担
当的科学任务。Hybrid是个较新的词,很容易被不动感情地处置掉。然而,在它的
背后, 站着一个面色凛然的拉丁语词hybrida,指的是野公猪和家母猪所生的不合
意的崽子。这个词在英语里毫无用处,直到大约17世纪,有人不经意地提到了杂种,
指称野猪和家猪的不正当婚配。可直到19世纪中叶,它才真正进入英语这一语言。
那时,植物学和动物学都需要这个词了。迅速发展的语言学也需要它,甚至连政治
学上也用到了它(如国会里的混合法案)。
Hybrid一词的麻烦,在于它的一些更远的来源。那个词带有内里的责难。在成
为hybrid之前,它是hubris,那是个早期的希腊语词,指的是僭妄,对诸神的傲慢。
Hubris本身来自两个印欧语词根, ud,意为上(up)或出(out),和gwer,意为
暴力和力量。总的意思是侮辱。Hubris在19世纪末叶成了英语里的一个中性词,被
牛津和剑桥两大学的学者们发掘出来,就地使用,作为一个俚语,来形容有意运用
人的高度智能去自找麻烦。Hubris(狂妄自大)是陷入某种学术柔道的危险;假如
你机关算尽,使尽聪明,你会被自己的力量甩抛到地狱的边缘。
汇入植物学家和动物学家产品中的最新杂种,是哺乳动物细胞和细菌细胞核酸
的结合物, 这样的结合是可以通过重组DNA的新技术像串珠一样容易地办到的。有
人希望停止这些杂种的生产,理由是,这样的存在物的生物特性可能是有害的。
作成你自己的语言?靠研究所里的一些委员会?你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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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的危险
如今,有个批评科学和科学家的专用词,叫作狂妄自大(hubris)。一旦你说
出了这个词,你就说出了一切。这一个词,概括了今天公众头脑中所有的恐惧和忧
虑——忧虑的不仅是科学家们自己的让人难以忍受的态度——人们认为他们是这样
的;在这同一个词里,还包含着另一层忧虑:人们还认为,科学和技术的所作所为
正在使这个接近结束的世纪变得极其错误。
Hubris是个有力的词,包含着多层有力的意义。它来自一个非常古老的世界,
但有着自己的新生命,早就远远超出了本意的藩篱。今天,它已足够强大,正以千
钧之力,对人们无处不竭其心智提出非难。人们的这种态度曾导致了露天剥采,近
海钻油, DDT,食物添加剂,超音速运输机,还有那小小的圆圆的塑料粒子,新近
发现,这种粒子正在塞满马尾藻海的水域;这种智力活动也想出了原子核的聚变和
裂变,使之能把一个个城市先吹倒后烧掉。
现在,生物医学正急起直追,就要赶上物理化学天文地理等科学和技术了,于
是也就招致同样的批评意见、用的也是那个贬义词。据说,整个生物学革命,都是
狂妄自大造成的。是狂妄自大的态度,给我们开辟了这样的前景:行为控制,精神
病外科学,胎儿研究,心脏移植,从其自身的一点一点非凡的细胞,无性繁殖出性
能特出功勋卓著的政客, 还有医源性疾病,人口过剩和重组DNA。最后一个,这种
让人们得以把一种生物的基因缝合到另一生物的DNA上面的新技术, 被作为狂妄自
大的最高典型。人要自作主张随意制造杂种,就是狂妄自大。
于是,我们又回到了那第一个词,从杂种(hybrid)到狂妄自大(hubris),
在这里,那个人为地把两个存在结合在一起的意思不知怎么仍然保留着。今天的结
合直接是希腊神话式的:这是把人的能力与诸神的特权相结合,而今天批评者使用
的,正是hubris一词中所含的强作妄为的意思。这个词就是已经长成了这个样子,
成了一个警告,一个专用的咒语,一个来自英语本身的速记符号,它说明,假如人
开始作那些留给诸神作的事情,把自己神化,结果会是很坏的,在象征的意义上,
比公野猪配母家猪生下的杂种对古罗马人来讲还要坏。
因此,被指控为狂妄自大是极其严重的事件,要进行反驳,不是简单地嘲嚷几
声“反科学”和“反智力”等等所能胜任——这正是我们许多从事科学研究的人们
现今所作的。对我们的科学事业的怀疑,来自人类最深刻的忧虑。假如我们是对的,
而批评者们是错的,那么,情况只能是,狂妄自大这个词被误用了;强作妄为并非
我们的所作所为;对于科学,存在(至少一时存在)着根本的误解。
我想,有一个中心的问题要对付。我还不知道如何对付它,尽管我很清楚我自
己的回答是什么。问题是这样的:是否有某些信息,导致人们不管怎么知道了一些
人类还是不知为妙的东西?科学的探索有没有一个禁区,设置这个禁区的根据,不
是可不可知,而是该不该知?对有些事情、我们该不该半途而废,停止探讨,宁可
不去获取某种知识,免得我们或任何人会利用那种知识来作些什么?我个人的回答
是直截了当的“不”。但我得承认,这个回答是直觉的反应。可要我通过推理想透
这个问题,我既不情愿,也没有受过那个训练。
在科学界的圈里和圈外, 都已有了一些努力,要把重组DNA作为解决这一争论
的焦点。这一研究的支持者们被指控为纯属狂妄自大,是僭越诸神的权利,是僭妄
和强暴;更有甚者,他们自己都承认在干着亲手制作活的杂种的勾当。坎布里奇市
的市长和纽约市的首席检查官都得到建议,要他们立即制止这件事。
然而,关于要不要给知识划定禁区的争论,却与此大不相同,尽管那当然也是
问题的一部分。 知识已经有了,而争论的热点在于它在技术上的应用。DNA已经被
用来制作某些有用而有趣的蛋白质,那该不该把它跟大肠杆菌(Eli)结合呢?
有没有可能插入某些错误种类的毒素或危险的病毒,然后,又让新的杂种逃出实验
室,在外面扩散?这会不会成为一种制造病原体新变种的技术,该不该因此而被制
止?
假如争论控制在这个水平,我看不出为什么它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