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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的刺穴剑术,已可以在一招之内,连袭段珪璋的七处穴道,虽未达到袁公剑术的最高境界,但比之虬髯客却胜得多了。故此以南霁云这样的大侠身份,也不禁触目惊心!
段珪璋不愧是久已成名的大侠,精精儿的剑法虽然奇诡绝伦,他仍是丝毫不乱。一个攻得迅疾,有如天风海雨,迫人而来;一个守得沉稳,有如长堤卧波,不为摇动,但见他顺势破势,解招还招,当真是剑挟风雷,招招都见功力!
两人越战越紧,斗到酣处,精精儿展开凌厉异常的招数,进如猿猴窜枝,退若龙蛇疾走,起如鹰隼飞天,落若猛虎朴地,瞬息之间,四面八方,全是精精儿的剑影!但段珪璋仍是双足牢牢钉在地上,精精儿连番外击,也攻不进他周围七尺之内,斗了已将近半个时辰,段珪璋兀是未曾移动一步!
虽然如此但看来段珪璋乃是处在下风,窦线娘手把弹弓,看得触目惊心,手心淌汗。精精儿的攻势有如长江大浪,一个接着一个,竟似不知疲倦似的,处此情形,人人都会想象得到:只要段珪璋的防守稍有隙罅,身上就得平添七个透明的窟窿,而且受伤之处,必然是重要的穴道方位,饶是他功力更高、也难保全性命了。
窦令侃沉声说道:“六妹,对付这样的魔头,还和他讲什么武林规矩!”话犹未了,忽见精精儿使出“俊鹃摩云”的身法,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一个倒翻,头下脚上,向段珪璋冲来。这一招有如雷电交轰,只要双剑一触,便要优胜劣败,生死立判。窦线娘无暇思量,本能的将弹弓一曳,三颗金丸已是闪电般的向精精儿射去!
但听得一声刺耳的啸声;倏然间,满空剑光,全都收敛,窦线娘奔上前去,反手一抄,将两颗反弹回来的金丸抄在手中。睁眼望时,但见精精儿已似流星陨石般坠下山谷,他穿着一身黑色衣裳,远远望去,又似一溜黑烟,眨眼之间,便已随风而逝!
地上有几点淡淡的血渍,段珪璋吁了口气,道声:“惭愧!”缓缓插剑归鞘。
原来刚才正在他们双剑相交的时候,窦线娘的三颗金丸射到,金丸沉重,窦线娘又是用尽浑身气力,弓如满月,弹似满星,劲力当然要比那晚撤出的梅花针强得多。本来以精精儿的本领,窦线娘的神弹绝技,虽然厉害,他还可以抵挡得住,但在那一瞬间,他正在与段珪璋全力相搏,可就有点难于照顾了。
饶是如此,精精儿仍然将两颗金丸反弹回去,第三颗金九正打中他的剑脊,高手比剑,相差毫厘,他的剑稍稍一震,剑尖便歪,贴肋而过,没有刺中段珪璋的穴道,而段珪璋那一剑却把他伤了。
众人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精精儿的影子已消失了,他们还未曾透过气来。过了好一会,铁摩勒方始大叫一声:“妙呵!”接着众人才轰然喝起彩来!
窦令侃上前致贺,喜不自胜,段珪璋却是没精打采,毫无胜利后应有的欢欣。要知他自从出道以来,这次还是第一次要人相助,方能打退强敌,自觉胜得并非光采,何况精精儿在受伤之后,自己仍然不能够追上他,因此心中只觉惭愧。
窦令符笑道:“妹丈这次伤了精精儿,咱们也出了口乌气!只可惜还是让地逃了。”
窦线娘叹了口气,道:“这一仗虽然打赢了,但他逃得无影无踪,却去问谁要回我的孩子?”
窦令侃道:“六妹放心,除非空空儿与王伯通甘心认输,否则他们总不能缩头不出。咱们且先回去喝庆功酒去!”
寨里的头目得知消息,早已在大厅上摆开庆功宴。筵席间窦令侃哈哈笑道:“十年不见,珪璋,你的剑法越发精妙了。空空儿虽然比他的师弟高明,也定然不是你们夫妻的对手!”铁摩勒担忧道:“那空空儿几次三番对姑丈恐吓,想迫他下山,看来也是有自知之明,怕不是姑丈的对手。我就担心他不敢再来呢!”窦令侃是给段珪璋壮胆,铁摩勒却是真心为他担忧,怕空空儿不来,难以讨回孩子。段珪璋摇了摇头,道:“摩勒,你岂能这样小视敌人!”话犹未了,忽听得窦令侃失声叫道:“咦,这是什么?”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注视,只见正中的横梁吊着一小匣子,窦令策扬手一柄飞刀将绳索割断,窦令侃将那个小匣子接到手中。他是黑道上的大行家,一触手便知里面并无机关、暗器,当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大红帖子。窦线娘坐在她哥哥的侧边,看得分明,失声叫道:“这是空空儿的拜帖!”
窦家五虎面面相觑,尽都呆了!在这白日青天,又是众目睽睽之下,空空儿将拜匣吊在他们头顶上的横梁上,竟然无人发觉!若非目睹,当真是难以相信!
过了半晌,窦令侃心神稍定,方始大声喝道:“既已前来,为何不敢露面?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算哪门子好汉?”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阵狂笑的声音,笑声中但见一条黑影,已是疾如飞鸟般地落在筵前,朗声说道:“我早已来了,你们都是瞎了眼睛的么?”
这一瞬间,但听得咣啷啷、哗啦啦一片声响,席上诸人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亮出兵器。除了段珪璋,南霁云二人沉得住气之外,其他的人,或多或少,都不免有些慌张,把桌子上的杯盘碗盏都碰翻了。
空空儿哈哈笑道:“怎么,我一来你们就想群殴了么?”
这几年来,空空儿名震江湖,但席上群豪,却是直到如今,方始见到他的本来面目。只见他身材不满五尺,相貌十分特别,一副“孩儿脸”,活像一个大头娃娃,说话之时,手舞足蹈,狂傲之气迫人!
段珪璋越众而出,冷冷说道:“枉你有这副身手,干的却是江湖宵小所为,武功再高,又有什么可做?”
空空儿冷笑道:“你枉有大侠的名头,如不分皂白的来替绿林大盗争权夺利,这又有什么可傲?”
段珪璋怔了一怔,窦令侃大怒道:“那王伯通不也是绿林大盗么?他也不见得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又为什么充当他的打手?”
空空儿笑道:“一来我不是什么大侠,王伯通与我有交情,我就帮他;二来嘛,说到在绿林中的横行霸道,那王伯通却还逊你一筹。沙家庄的案子是你做的不是?你黑吃黑也还罢了,却为何将沙家父子斩尽杀绝?凤鸣岗劫掠药材商人的案子是你做的不是,那年流行瘟疫,你劫了药材,却用来囤积居奇,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不?要不要我将你的所作所为一件件抖出来?要不然,为了公平起见,你说王家一件坏事,我也说你们窦家一件坏事,就让这位段大侠来评评理,你们两家准做的坏事多,如何?”
王、窦两家同是绿林“世家”,但这几十年来,窦家的势力大盛,远远压倒王家,因此若然论到所做的坏事,那当然也是窦家多了。这些坏事,在绿林中人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即以空空儿所举的两件事例来说,窦令侃只是对同道中的敌人斩尽杀绝,并未伤及寻常客商,那已经算是好的了。可是在段珪璋听来,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要知他当年和窦线娘结婚之后,不久便逃出窦家寨,一去十年,不肯与窦家再通音讯,便是因为他不甘随波逐流,在绿林厮混的缘故。而他对窦家的所作所为,也仅是知而不详,故此听了空空儿数说窦家的罪恶,心头不禁惶恐起来,暗自想道:“我来趁这趟浑水,当真是糊涂了!”
“砰”的一声,窦令侃拍案骂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哪有不伤人劫物之理?就算我用劫来的药材求些微利,那也是以性命搏来的!你这小子不懂黑道规矩,少来说话!”
窦令符也骂道:“那王家与安禄山的手下勾结,借官府之力,伤残同道,更是下流!你若是要评理的话,咱们也可以按照黑道的规矩,邀齐绿林中有头面的人物来评评!”
空空儿笑道:“我才没有那么多工夫!”
窦令侃兄弟同声喝道:“那就废话少说,照咱们绿林的现矩办事,胜者为强!”
空空儿侧目斜睨,冷冷说道:“段大侠,你不是黑道中人,你又怎么说?”
窦家兄弟和窦线娘的眼光全都望着他,段珪璋踌橱片刻,缓缓说道:“绿林的纷争我不管,你夺了我的孩子,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我是非和你一战不可!”
空空儿哈哈笑道:“我正是要你这句话!我知道你倘非与我一战,也难以在亲戚面前交代。”话声一顿,接着正容说道:“好吧,那么咱们就一言为定,你若输了给我,从今之后,就再也不许管王、窦二家的事情,我若输了给你,也是一样。比剑之后,不管胜败,我都把你的孩子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