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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轮法王面色一沉,说道:“难得贵客远来,恕我未曾迎迓,如今补礼!”忽听得“呼”的一声,转轮法王连人带椅,又飞到了空中,向妙慧神尼和磨镜老人站立之处撞来!谁都看得出,这回他是有心要与妙慧神尼和磨镜老人难为’了!
妙慧神尼手抚拂尘,向外轻轻一拂,磨镜老人合起双掌,也向外一推,同声说道:“法王不必多礼,但求免罪,已是万幸!”
忽见转轮法王那椅子在空中突然停住,原来是双方的内家真力相触,彼此相持不下,故此椅子停在空中,不能再向前移动。
但这只是瞬息间的现象,妙慧神尼的拂尘自左至右的拂了一个弧圈,法王连人带椅山在空中转了一圈,倏然间又飞了回去,仍然在原处落下。众人中只有韩湛明白其中妙处,看来法王的内力要比磨镜老人或妙慧神尼都稍胜一筹,但却输刁:他们二人的合力。
法王面色沉暗,一时间却又难以发作。王伯通忽地在担架上坐起来,说道:“禀法王,他们两位是护送我到此间来的,事前未曾禀明法王,要怪也只请怪我!”
转轮法王与王伯通的交情颇好,而且王伯通的儿子又是得他欢心的弟子,因此转轮法王更难发作,只得说道:“王寨主,你当然不算外人,禁例也不必再提了。你是怎么受伤的?快进去歇息吧。这里的事,你就不必管了!”
王伯通和道:“我多得他们千辛万苦的送到此间,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请法王借这地方,让我与犬子说几句话。”
转轮法王略一沉吟,说道:“好,精精儿你在此替我陪客。朱灵、朱宝,你们也帮着招呼。”拂袖而起,声音冷得令人难受,谁也不知道他心意如何?
法王退下后,王龙客也就到了他父亲的身边。只听得他父亲气喘吁吁,似是十分痛苦,王龙客也不禁掉下泪来,说道:“爹,你的话留待伤好之后再说不行么?”
王伯通沉声说道:“不能!”他转过了头,将目光投到窦线娘身上,又道:“难得段大侠贤伉俪和几位老前辈都在这儿,我这些话更应该说了,不说出来就难以心安!”
窦线娘切齿兄仇,本是对王伯通恨之入骨的,但此时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把仇恨的心情也减了几分。只听得王伯通说道:“龙儿,我知道你一定想明白我是怎么受伤,如何得救,又何以会来到此间?这几件事我都要对你说的,但我还得先说旁的事情。
“我这一生做了许多坏事,做了许多错事,为了称霸绿林,不惜使出许多伤天害理的手段,如今想来,实是悔恨已迟!”
他说到这里,窦线娘不由得心里想道:“我们窦家,做绿林盟主的时间比他更久,仅仅今天从朱灵、朱宝等人口中听到的,伤天害理之事也是做得不少。虽然那都是我哥哥干的,但在我未出嫁之前,我也实在难以逃脱一个帮凶的罪名。”
心念未已,王伯通已接下去说道:“我做了许多坏事,许多错事,但做得最坏最错令我最愧悔的乃是做了安禄山的帮凶!我在绿林中恃强称霸,那还只是黑道中的火并;给安禄山作鹰犬,却是对不起天下的百姓!”
段圭璋心道:“难得他有此觉悟,过去种种比如昨日死,倘若他肯重新做人,我倒该劝线妹不要报仇了。”
王伯通续道:“我做了这件错事,如今是身受其报了。你们知道是谁伤我的么?”王龙客道:“咱们的仇家很多,是蔡家么?是莫家么?是——”
王伯通道:“都不是,是安禄山派来的羊牧劳,是我的好朋友羊牧劳。”此言一出,王龙客、精精儿和铁摩勒等人都不禁骇然。
王伯通道:“除了羊牧劳这帮人之外,另外也还有两帮人,这三帮人的目的各个不同,另外那两帮人攻进了龙眠谷,但亲手将我打得重伤的则是羊牧劳!”
王龙客道:“爹,你歇一歇。”将一碗茶递到他父亲的口边,王伯通喝了之后,继续说道:“我在长安闹出的那件事情,想你已知道的了。你妹妹帮铁少寨主大闹安贼的‘御苑’,这件事她做得对!可恨我当时皂白不分,非但不加援手,还怪责了她。
“这件事情过后,我知道安禄山决不能再信任我,我就回转龙眠谷老家,本来你妹妹早就劝过我:金盆洗手,闭门封刀。但我这一生掌权惯了,不能做个反王,也想做个贼王。因此我在龙眠谷重立旗号,仍然想当绿林盟主。”
王龙客道:“爹,人情势利,自从那年龙眠谷之役,咱们损兵折将之后,我早就料到绿林各赛,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尊奉咱家,而你在朝廷之中也难以得意了。所以我才回到师父身边。爹,你其实应该等我回来,再商大计才好。”
原来王龙客是想到金碧宫搬取救兵,拉拢他那几个师兄弟出山的。他的野心更大,不但想继承父位做绿林盟主,而且想与安禄山互相利用,趁天下混乱,培植势力,争夺江山。王伯通哪知他这个心思,还以为他也已经悔悟,怒气顿消,老怀弥慰,微笑说道:“到底是你们年轻人,比我都有见识。”只有王燕羽听得哥哥仍然称安禄山为“朝廷”,感到十分刺耳。
王伯通接续说道:“龙儿,但你的话也只说对一半,他们不再尊奉咱家,还不像是因为咱们龙眠谷的实力已减,而是因为咱们助纣为虐,失尽人心。我回到龙眠谷后,绿林中分为两帮,一帮是想‘墙倒众人推’,将咱们王家取而代之;另一帮则并非要来争夺霸权,而是他们摸不清楚,以为我在龙眠谷招兵买马,仍然想给安贼效力,所以要为民除害。这一帮是绿林中的‘侠义道’,由金鸡岭的车天雄统率;要与咱们争夺霸权的那一帮,则由洪州的李麻子统率。”王龙客听到这里,“哼”了一声,道“李麻子,他也配?”原来这李麻子名唤李天敖,论武功倒是个响当当的角色,但却只是个勇夫,不通韬略,王龙客自负文武全才,一向就不怎么看得起他。
王伯通道:“你别看不起他,在咱们失势的时候,他登高一呼,也还有不少人响应他呢。
“这两帮人不约而同,都杀进了龙眠谷。可是给我以致命伤的,还不是这两帮人,而是羊牧劳所率领来的一帮‘大内高手’。
“安禄山死后,他的儿子庆绪被扶作傀儡皇帝,羊牧劳权势更重,与史思明深相结纳,死心塌地的要作逆贼的开国功臣。史思明认为我已反出长安,怕我兴风作浪,与他作对,故此要羊牧劳前来杀我。
“羊牧劳趁着我们内哄的时候,乘机突袭,首先杀进内寨。幸亏这时辛天雄这帮人已发现了他们的面目,随即又知道了我已叛了安禄山,他们反而捐弃前嫌,与我合力抵挡羊牧劳,亏得他们抵挡一阵,要不然龙眠谷早已寸草不留。
“可是李麻子那一帮,被羊牧劳说动,都和他们合伙,他们的力量,比咱们强好几倍。终于羊牧劳追上了我,他竟然不念旧情,立施杀手!”
铁摩勒忍不住握拳骂道:“好一个阴很恶毒的羊牧劳,我不杀你,誓不为人!”王龙客不知就里,好生奇怪,心中想道:“我的父亲被他打伤,为何要你报仇?”当下说道:“这都是孩儿不孝,未曾随侍身边,致有此失。爹,你不必生气,待孩儿禀明师父,前去向他问罪便是。铁少寨主,多谢你的好心啦!”他认定铁摩勒乃是惺惺作态,言语之间,显然是对铁摩勒仍存敌意。王燕羽不禁皱了眉头。
但王伯通却未曾察觉,反而哈哈笑道:“我才不生气呢,多亏羊牧劳这掌,反而把我打清醒了,叫我知道了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作恶多端,自有报应。你也不必向他问罪了。”他伤口未合,一笑牵动伤口,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形状甚是可怖。
王龙客惊道:“爹,你怎么啦?”王伯通道:“还死不了,你听我再说后来的事。”王燕羽道:“后来的事,我已在场,我代你说罢。”王伯通喘了一会,点头说道:“也好。后来的事,你是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王燕羽站了出来,首先对展大娘行了一礼,说道:“请师父原谅当日我们两人私自逃走,我们逃走的缘故,一来是不愿意跟师父来此学别人七绝诛魔阵,与江湖的侠义道作对;二来是找们已决意成婚,所以要去禀明我的父亲。”原来展大娘再度出山之后,自以为武功已经练成,可以尽歼杀夫的仇人,哪知经过两次大阵仗,第一次败在疯丐卫越和段圭璋夫妇之手;第二次在骊山脚下,又领教了韩湛点穴的功夫,始知自己连韩湛也打不过,更追论磨镜老人?因此才动了念头,要儿子、徒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