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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归砚录-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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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难忍。其妻跪求请救,而一家数十口犹执不可。余曰∶吾岂挟仇而欲害彼,若决之而毙,吾偿其命可也。众皆 
咋舌不敢言,遂决之,出脓半盏,敷贴已,余至外厅晚膳,未毕,内报熟睡矣,如之何?余曰∶觉来要啜粥矣。 
既而果然。三日后吃饭,四十日收功。然人情畏痛苟安者多,故庸医之言易于入耳。病无去路,上溃足面,腐及 
内外踝,而迁延以死者,比比也。 
屠甸镇王某,先患疔毒,旋生背疽,高肿不红,医巫术尽,家破而病日剧。延余往视,肌肉全消,面无人色, 
脉至断续如丝,按其疮,虚软漫肿无红,证已七十六日矣。流泪被面,声言救命,音细如蜂,深堪悯恻,殊难措 
手。合家痛哭,而求设法。余索其方视之,先则犀角、牛黄,继则参、 、归、术之类,皆谓内有瘀血,虚不化 
脓也。余静坐筹思,七十余日之瘀血,既不化脓,亦不消散,乃脾胃被伐,气弱难溃,内肌尽腐,皮浓难穿,日 
久力穷,势濒于殆。若不决则必死,设决之而斯须毙命,又当如何?乃谓其父曰∶此证内肉尽腐,外皮甚浓,脓 
无出路,以致背重如山,肌肉日消,而脓日多,势必消尽而后已。吾今筹一死里求生之法,汝可导我复视,其父 
从之。因细按其皮,略无薄隙可乘,不得已久按以乱之,卒然一刺,得大脓四大碗,幸不毙命,随以粥食调之。 
越五日复视,已能披衣起坐矣。以上数证,皆所谓养痈为患也。古人原 
有刀针不可轻用之戒,盖为手法不精,或轻浅之证,及脓未成时而言也。以决之之法,诚不易易,即辨脓亦甚难, 
脉诀洪滑为脓成,而此证脉至如丝,刺脓至四大碗,脉岂可凭乎?然此证若诊于三十日内外,未始非洪滑也。惟 
医家误信补托可使自溃,孰知欲托其脓者,反能化肌肉以为脓,脓日多则气血日少,尚欲寻其洪滑之脉,安可得 
乎?昧者犹訾刀针为蛮法。呜呼,此与谈性命而废武备,寇至不战,委而去之者,何以异耶?须知此脓不刺,必 
与此身同就木而已。余见如此毙命者,指不胜屈,故愤而为之,岂好为疡医哉!至腿上附骨疽,迁延补托,而脓 
随身敛者,则尤多也。 
一妇渊疽,脓蓄不溃,下至腰,前至胸,形容骨立,声细如蜂,头晕身热,不食。延逾半载,求治于余。余 
亦不能措手,实深惭愧。然此二证,皆误于补托求溃,孰知终不可溃。元气未漓者,尚可决之求活;元气已漓者, 
脓必随身而殉。 
一膀胱痈,胀痛求死,脓自小便而出,与八正散加琥珀、乳香、麝香而愈。 
一男子小腿数日间全腐,疼痛难忍。与珠黄十宝而痛止腐脱。 
一男子臂肿如腿, 木而硬,医投消散如故。余与 峒丸二服,外敷解散之药于骱间,四面作脓而溃。此亦 
臂上附骨疽也。治不得法,即难收功。 
一男子唇疔,既拔其一,复生其七。先用蟾酥丸,头面肿退,后用犀地加牛黄而愈。 
壬子夏,余次子患干霍乱,身热不渴,舌燥无苔,六脉俱 
伏,痛在胃脘,连及胸胁,势甚汹涌。余与地浆一碗,势少定,少顷复作,因径投大承气汤一帖,其痛即下行之 
脐间,又一帖,痛又下行,伏于少腹右角,按之始痛,不按则与平人无异,起病至此,已历周时,思食甚急,乃 
与绿豆煮粥与之。食后一切如常,惟少腹右角按之仍有小块,隐隐作痛,遂重用当归、杞子、蒌仁,佐以桃仁、 
红花,少加牛膝以导之。服一时许,腹中 有声,下紫黑血一块,约五寸许,而少腹之痛块若失。此病治法, 
原出一时臆见,然竟已获痊,特录出质之潜斋,不知以为何如?愚谓霍乱证因于暑热者多,故感受稍重,极易入 
营,古人刺以泄血,及内饮茺蔚汤、藕汁、童便,此所以治营分之邪也。杨公子舌燥无苔而不渴,痛又及胁,必 
平日偶有络伤未觉,乃邪遂乘隙而入也。承气之硝、黄,并是血药,气行则瘀降,故痛得渐下,迨块在痛未蠲, 
而知饥能食,益见气分之邪已廓,而血分之邪尚匿,无庸承气之直攻,改从濡化而曲导。操纵有法,余服其手眼 
之超。 


卷四
属性:乙卯冬初,余挈眷回籍,卜居 溪。秀水吕君慎庵邀余游新塍,视屠舜传之女适张氏者。据云病起产后,延 
已五年,久卧于床,势成瘫痪,广服补剂,迄不见功。及入室视之,病者尚着单衣,贴身仅铺草席,而窗户尽扃。 
因询畏热而喜暗乎?曰然。按脉弦而滑,执烛照之,面有赤色,苔甚黄腻。复询其胸闷气升乎?溲热易汗乎?亦 
曰然。且汛事仍行,饥不能食,耳鸣头晕,腿软痰多。病不在于血分,虽起自产后,而根株实不在是。细诘之, 
始云未嫁之前,宿有气升眩晕之疾,于今已十载矣。余曰是也,此固风阳内炽,搏液成痰之证,因娩而血大去, 
故发之较剧,医者不揣其本而齐其末,遂以为产后之虚,温补率投,升逆愈甚,下虚上实,致不能行。与清火降 
痰之剂而别。曰气得下趋,病可渐愈。后闻其西席钟君子安向慎庵云∶服王药五帖,即能扶杖以出矣。 
舜传之舅嫂,因用力拔针而患指痛,内外杂治,渐至痛遍一身,卧榻不起,食少形消。余诊之,脉细而数, 
口干舌绛。乃营阴大亏,无以营养筋骨。岂可因拔针起病,遂以为外伤而妄投燥烈之药乎?宜其病日以甚也。以 
集灵膏加减为方而愈。 
谢君再华之室,偶患齿痛,日以加甚,至第五日,知余游武林,拉往视之,已呻吟欲绝,浑身肉颤,按脉不 
能准,问病不能答,苔色不能察,惟欲以冷器贴痛处。余谛思良久,令以 
淡盐汤下滋肾丸三钱;外以坎宫锭涂痛外、吴茱萸末醋调贴涌泉穴。次日复诊,已谈笑自若,如常作针黹矣。向 
余致谢曰∶昨药一饮即寐,而病如失,真仙丹也。余谓昨日大窘,若非素知为肝阳内炽之体,几无措手。今火虽 
降,脉尚弦数,宜用滋潜善后。以一贯煎方,嘱其熬膏服之,遂不复发。 
仁和邵位西枢部令嫒字许子双司马为媳者,在都患心悸头晕,渐不起榻,驯致不能出语。旋杭,多医治之, 
佥以为虚,广服补剂,遂减餐少寐,频吐痰涎,畏风怕烦,溲短便闭,汛愆带盛,以为不能过冬至矣。适余游武 
林,赵君菊斋嘱其邀诊。脉之弦数而滑,面白唇红,目光炯炯而眉蹙羞明,苔黄乳裂,既非喑证,又非失音,强 
使出一、二字,则艰涩异常,摇手点头,或以笔代口,且无妄见,亦非祟病。余谛审之,谓其必起于惊恐,而痰 
涎阻于窍隧。病者颔之。以起病时为一大瓶堕地,乍闻其声而一吓也。遂与清心肝胆胃之法,加舒络涤痰开郁之 
品。服后各恙渐减,眠食渐安。丙辰春,余复视之。仍卧于床,仍不出语。按钮氏《续觚剩》鼠魂一条,与此相 
似,彼特神其说耳。然余竟不能治之使语,殊深抱愧,录之以质高明。戊午季秋,复游武林往诊,尚如故。闻其 
仍服补剂,因力劝阻,而赠以清肺通络涤痰之品,制丸噙化。服至次年春仲,遍身发疹,频吐秽痰,语能渐出, 
乃蕴结外解,从此整肃,可期奏绩,初论尚不甚爽。 
丙辰春初,余游梅泾,曹霭山茂才拉视其令郎之证。云起于往夏疟后,暮热鼻衄,善欠羞明,额颊时 ,溲 
混有脚。先禀素弱,佥虑成劳,频服滋填,毫无寸效,久不起榻。及余诊之,脉软滑而微长,苔淡黄而不渴,仅 
能仰卧,反侧不能。曰 
此非虚劳也,乃热伏阳明,是以机关不利,筋骨不束,而见以上诸证。幸衄血频流,小溲混浊,热气尚有宣泄, 
而人不甚枯削,以阳明为多气多血之经也。与生槐蕊、知、柏、芩、栀、白薇、花粉、茅根、茹、斛、丝瓜络等 
药,久服果渐愈。 
里中张君雪沂令正,三十七岁。于乙巳年患经行腹痛,医进胶艾汤多剂,痛乃日盛,而加以呕吐,迄今十载, 
诸药备尝。迩年经至益频,痛势益剧,满床乱滚,声彻比邻。乞余诊之,脉弦滑而数。曰∶巅痛、口渴乎?带多、 
腰痛乎?汛色紫黑乎?病者惊以为神,惨容为之一展。余谓雪沂曰∶此证不但温燥腻补不可用,即四物汤亦在禁 
例。宜乎遍访女科,而竟无一效也。与芩、连、栀、胆、茹、柏、蒿、薇、乌 、茅根、藕为剂,服至下月经行, 
即不吐,痛亦大减。此等药服逾半载,各恙悉蠲。 
钱塘张君篪伯令郎韵梅茂才之室,自去年夏间娩后,虽不自乳,经亦未行。方疑其劳也,四月间患感,医进 
升散药,遂腹膨气逆,肢痉欲厥,或又疑其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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