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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试验方案,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说:“余以双盲四法试药,双盲者,医工死囚不知也,以防示意;四法者,食之以观胃肠,浸之以观皮肤,熏之以观肺脏,和开胃汤饮之以观辟毒也,然皆以胃气为准。”
也就是说,刘纯采用了双盲四法的方法,去试验药材的毒性。
什么叫双盲呢?就是不让医官、死囚双方知道药材的名称,这是为了防止暗示。因为有了暗示就可能出现心理反应,即便不是毒药也会呕吐,这就会造成试验结论的错误。
什么叫四法呢?第一步:把药材粉末拌入小米粥里,然后让犯人吃掉,这是为了观察胃肠道对于毒药的反应;第二步:把药材粉末放在水里,然后让犯人浸泡,这是为了观察皮肤对于毒药的反应;第三步:把药材粉末燃烧,然后让犯人呼吸,这是为了观察呼吸道对于毒药的反应;第四步:把药材粉末与生北山楂、广木香共煮,然后让犯人喝掉,这是为了观察开胃汤能否克服毒药的反应。
请注意刘纯最后说的这句话:“然皆以胃气为准。”也就是说,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以是否损害胃气为标准。进一步说,无论观察胃肠道对于毒药的反应,还是观察皮肤对于毒药的反应,或者观察呼吸道对于毒药的反应,以及观察开胃汤能否克服毒药的反应,都要以观察胃气是否受到损害为标准。
我们还注意到,为了防止过饱伤胃,刘纯让犯人每天喝小米粥,估计不是随便喝,而是有定量的;至于肉类、蔬菜也不可能是敞开吃,也是有定量的。
你想一个年龄在20—30岁之间,平常身体健康的犯人,每天处于半饥饿的状态,其胃气应当是很好的,那么用了一点儿有毒的药材,会出现明显的胃气下降吗?回答是!
(2)试验是漫长而认真的
这个挑选毒药的试验过程是非常缓慢而费时的,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说:“余以囚试药,历六十年矣。”也就是说,这个试验历经了60年。要知道,他们不是为了追求得到什么大奖,也不是为了发表什么惊人的论文。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弄清哪些药材是有毒的。当然他们的动力,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皇帝杀头。也正是因为太医头上有一把刀,因此他们能够安心搞这个枯燥乏味的试验。
这个试验过程也是非常仔细的,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说:“是药皆试,或以为愚,非也,莫以流言为是,必欲亲知。”也就是说,凡是药材都要做试验,有人说这是非常愚蠢的,错了,不能相信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定要亲自试一试。刘纯之所以说这句话,估计是有人说他太较真儿了。是的,鸡蛋也要试吗?哎,他偏要试。我也觉得高祖可笑。父亲说不可笑,这就是古人做学问的可贵之处,否则古人怎么能够知道金鱼、马骨、马鬃有毒呢?
在这个试验过程中,有人死亡吗?是的,有人死亡。不过,有的医官与死囚,是因为作弊而被杀死。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说:“有囚闻水蛇味而惊呼毒,医工和之,故全室不食,余仗剑令监守皆杀之。”也就是说,有一个死囚犯,闻见饭里有水蛇的味道,于是大喊有毒,负责观察的医官竟然也点头称是,闹得这一组死囚犯都不吃饭了,于是刘纯拔出尚方宝剑,命令看守的番子把他们全部杀死。
可见,刘纯对于这个挑选毒药的试验是非常认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医黑名单受到了明清两朝太医院的信任。
(3)意外的收获
在人类学里1+1≠2,例如1个男人+1个女人≠2个人,因为他们俩要生出孩子。想当初,刘纯规定每个试验组由10名男囚犯与10名女囚犯构成,其目的只是担心单一的性别,会影响试验结论的准确性。然而在开展试验之后,几乎每组女囚犯里,都有个别怀孕的现象,其怀孕之后的恶心、呕吐反应,严重影响了试验结论。
怎么办?刘纯命令把她们调离原囚室,换上新的无孕女囚补充。对于调离的怀孕女囚,把她们每10人编为一组,分为若干组;每组长期使用一种慢性毒药;怀孕女囚越来越多,分组也越来越多。也就是说,刘纯使用她们进行了已知的有毒药材的长期试验。
在太医黑名单里,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常用药材都是有毒的,其结论就是因为怀孕女囚吃了一些有毒药材之后,发生了流产,或者生产出残疾胎儿,以及貌似正常的胎儿长大之后,其智商十分低下。
以下这些药材都是常用的,都是因为能够损害胃气而被列入慢性毒药;但是这些慢性毒药能够把人毒到什么地步呢?许多慢性毒药不具备活血化淤的功能,按常理是可以给孕妇使用的,然而长期使用之后,就会发生令人惊骇的现象。
①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说:“有孕之囚,食桔梗,制半夏,吴茱萸,杏仁之后,越三月见红,旋胎死腹中。”这就是说,孕妇吃了少量的桔梗、制半夏、吴茱萸、杏仁以后,过了三个月就会阴道出血,胎儿很快就死在孕妇的肚子里。
②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又说:“有孕之囚,食白头翁,射干,青蒿,白芷,使君子之后,生子聋哑、兔唇。” 这就是说,孕妇吃了少量的白头翁、射干、青蒿、白芷、使君子以后,就生下了聋哑儿、兔唇儿。
③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还说:“有孕之囚,食胡黄连,白芥子,鱼腥草,肉豆蔻,火麻仁,雷丸,千年健之后,生子昏惰。” 这就是说,孕妇吃了少量的胡黄连、白芥子、鱼腥草、肉豆蔻、火麻仁、雷丸、千年健以后,其子长大以后,头脑不清楚,四肢也懒惰。
对于许多慢性毒药的危害性,在此,我们不能一一解释;但是古人对于许多慢性毒药的认识,是十分深刻的,因为以囚试药是严谨的。
(4)急毒药材被确定有132味
按照在一个月之内,全组20人都丧失了饥饿感为急性中毒的标准,刘纯与医官们根据汇总记录确定在5611味药材里,有132味令人急性中毒的药材。这些药材的具体名称,请看附录的太医黑名单。
从1475以后,历代太医院都把这132味药材,定为急毒药材。无论哪个太医使用了其中的有毒药材,哪个太医就是死罪;当然,除了军队医官使用乌头作为麻醉剂例外。因此在现代电视剧《大宅门》里,白太医使用了急毒药材甘遂,结果被逮捕杀头。这个被逮捕的证据,就是因为甘遂是太医院《用药手札》里的急毒药材。
请注意,刘纯的太医黑名单,在明朝、清朝的时候被太医院称之为《用药手札》。只是在1967年,被我纽约的六爷爷交给纽约州的FDA之后,美国人为了与他们的《植物药黑名单》区别,才称之为《御医黑名单》。我们称之为太医黑名单。
美国FDA共有职工约7500人;总部设在华盛顿的特区,约有1100人;在一些州设立了分局,还有直属分支机构。美国人和西欧人非常认真地研究了这个黑名单,并且通过动物试验和临床观察证实了它的准确性。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我国依然使用急毒药材给人治病,这是非常危险的。
例如:使用砒霜治疗白血病,结果病人不是死于白血病,而是死于砒霜中毒。
又如:使用蟾酥治疗恶性实体瘤,结果病人不是死于恶性实体瘤,而是死于心脏衰竭。
再如:使用洋金花去作为手术麻醉剂,结果病人术后并发了呼吸衰竭。
然而许多病人不知道什么叫急毒药材。2000年5月5日,一个男性肺癌病人找我来了。
我说:“你哪不舒服?”
病人说:“大夫,我得了肺癌。”
我说:“使用放化疗了吗?”
病人说:“大夫,放化疗有毒,我用的是中药。”
我说:“用的什么中药?”
病人说:“大夫,我用的是狼毒注射液。”
我说:“狼毒能把人毒死,不能用。”
病人说:“哎,大夫,这是国家批准的。”
我说:“联合国批准也不行。”
病人说:“大夫,这是为什么?”
我说:“给人治病不能用毒药。”
病人说:“大夫,那毒药给谁用呢?”
我说:“可以用于农业杀虫,现在许多国家都在研究使用有毒草药杀虫技术,例如日本就使用闹羊花作为农业杀虫剂。”
病人说:“噢,大夫,您说医院把我当害虫了。”
我说:“差不多。”
病人说:“大夫,怪不得我吃不下饭去,那还有救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