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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么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只有一条出路;上校先生,您也知道。我到这儿来,只是为了向
上校先生告别;并且敬请您费心,事后把这一切都悄悄地了结掉,尽可能少 引起轰动。不要因为我而让我们团长蒙受耻辱。”
“胡说八道,”他哺哺他说道。“胡说八道!为了这么一点子事!像你 这么一个身体健康、为人正派的漂亮小伙子,会为了这么一个残废姑娘去寻 短见!大概这只老狐狸把你骗上钩了,而你用正当的办法已经没法脱身。我 才下去为这帮人伤脑筋呢,他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可是你那几个伙伴,还 有,药剂师这个笨蛋他也知道这事,这当然是件麻烦事情啰!”
他又开始踱来踱去,比先前走得步子更急。他似乎在使劲地动脑子。每
当他走了一趟又折回来,他脸上的红色就深一层,太阳穴上青筋毕露,就像 又黑又粗的树根,最后他终于毅然决然地停住脚步。
“好,你仔细听着,这种事情必须尽快了结——一旦传得满城风雨,那
就的确不可收拾。首先你告诉我——我们的人当中有谁在场?” 我把名字说了。布本切克从他胸口的衣袋里掏出他的记事本——那本臭
名昭著的红皮小笔记本,每次他只要看见团里有准干了一点不合适的事,马
上掏出小本,就像拔出一把宝剑似的。谁要是在这小本本里被记上了一笔, 就可以不必指望下次休假有他的份。按照农民写字的习惯,上校先把铅笔放 进嘴里去沾沾湿,然后再用他那粗壮的、指甲挺宽的手指把姓名费劲地挨个 描了下来。
“这就是全部在场的人?”
“是的。” “肯定就这几个。” “是,上校先生!”
“好吧。”他又把记事本塞回胸口的衣袋,就像插剑入鞘。这结尾收场 的一声“好吧”,听上去也是同样铿锵的声调。
“好吧——这事就算了结了吧。明天我趁这七个人还没有把脚迈进练兵 场,把他们一个不落、挨个叫到我这儿来。谁要是谈话之后还胆敢回忆起你 说的话,那就让大主对他发慈悲吧。然后我再个别找那个药剂师谈。我会想 法子哄他的,你放心好了,我会找些话来骗骗他的。我也许会说,在你正式 宣布订婚之前,首先要征求我的同意,??或者说??或者说,你等等!”
——他猛地一下子一直走到我的面前,近到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并且用 他那锋利逼人的目光凝视我的眼睛——“你说老实话,不过现在一定要老老 实实:你在事先喝酒了吗,——我指的是,你在干出这件傻事来之前喝过酒
吗?”
我非常羞愧。“是的,上校先生,当然,我在出城去之前,是喝了几杯 甜酒,在城外,吃饭??吃那顿饭的时候喝了不少??不过??”
我等着他愤怒地狠狠训我一顿。可是他非但不骂我,他的脸突然容光焕 发,喜形于色。他两手一拍,震耳欲聋地扬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含有自得的 味道:
“妙啊,妙极了,现在我有办法了!这下子我们就可以脱离困境了。事 情现在已经一清二楚!我就跟他们大家说,你当时喝得烂醉,活像一头死猪,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你没有用人格担保吧?”
“没有,上校先生。” “那就全妥了。我跟他们说,你当时喝醉了。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一次,
甚至于还是出在一个大公爵的身上呢。你当时喝得烂醉如呢,一点都不知道 自己在胡说些什么,根本也没有好好听别人说的话,人家提的问题,全都理 解错了。这不是很合乎逻辑吗!那个药剂师我还要坦率地告诉他,我把你狠 狠骂了一顿,因为你醉醺醺地跌跌撞撞地到咖啡馆里去了。——就这样:第 一步算了结了。”
他这样误解我,我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我生气的是,这个从根本 上说来颇为好心的顽固脑瓜完全是想给我个台阶下下,到末了他认为,我是 因为胆怯才来拉住他的袖口,求他把我救出绝境。真见鬼,为什么他根本不 愿理解我的行为是何等可耻!于是我振作起来:
“报告,上校先生,对我来说,这样办并没有把这事完全了结。我知道,
我惹了什么样的乱子,我知道我再也没脸去见任何正派人;作为一个流氓, 我不愿再活下去??”
“住口,”他打断我的话头。“啊,对不起——你让我安安静静地考虑
一下,别跟我胡搅蛮缠。我自己已经知道我该怎么办,用不着你这乳臭未干 的黄口小儿来教训我。你以为,这事仅仅关系到你吗?不,我的亲爱的,这 只不过是第一步。现在来谈第二步,这就是说:明天一早你就走得远远的, 这儿我用不着你了。这种事情得让大家渐渐忘记才行。你一天也不许再呆在 这儿,要不然马上就会有人愚蠢地到处打听,胡言乱语,我可不喜欢这个。 我这团里的人是不许让人家盘问不休、侧目相视的。这是我不能容忍的?? 从明天起你就调到斯察斯劳去当预备役军官??我亲自给你起草命令,并且 把一封给中校的信交给你:信里写些什么与你无关。你要做的只有一条,就 是从这儿跑掉。我干什么是我的事。今天夜里你就和你的勤务兵整好行装, 明天一清早,全团官兵一个也没起床,你就离开军营。中午总结汇报的时候 我就干脆宣读命令,说你有紧急使命已经调离,免得有人胡猜瞎想。至于你 以后怎样和那老头,还有那个姑娘,去了结另外一段公案,那我就不管了。 你自己捅的漏子,劳驾,你自己去收拾吧——我关心的只是,别把这事惹出 来的臭气和流言蜚语弄到兵营里来。??就这么办吧——明大一早五点半你 到这儿楼上来,一切准备就绪,我把信给你,然后开路!懂了吗?”
我沉吟着。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我并不是想溜之大吉。布本切克感觉 到了我的反抗,几乎带着威胁的口吻重复了一遍:
“懂了吗?” “遵命,上校先生,”我用军人的口吻冷冷地回答了一声。我心里暗暗
地对我自己说:“这老笨蛋想说什么,随他去胡说吧。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那么——现在就谈到这儿吧。明天早上,五点半。” 我立正。他向我走来。 “偏偏是你干出了这种蠢事!我真不舍得把你送到斯察斯劳去交给那帮
人。在年轻人当中你一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我感觉到,他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手伸给我。他的目光柔和多了。 “你说不定还需要点什么东西吧?只要我能帮你的忙,我乐于帮忙,你 别不好意思。我不愿意大伙认为你名誉扫地了还是怎么的。什么也不需要?”
“不需要,上校先生,谢谢您。” “那就更好。好吧,那就明儿见。明天一早,五点半。” “遵命,上校先生。” 我瞅着他,就像最后一次看他那样。我知道,他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
个和我谈过话的人。明天他将是惟一的一个知道全部真情的人。我挺直身子, 把两个鞋后跟使劲一并,抬起肩膀,向后转。
可是即便是这个感觉迟钝的人大概也注意到了什么。我的眼神或者我的 步态,想必有些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怀疑,因为他在我背后厉声喊了个口令: “霍夫米勒,回来!”
我转过身来。他挑起眉毛,仔细地把我端详了一番。然后咕噜道,口气 尖刻,同时又充满了好意:
“你这家伙,我不喜欢你这神气。你心里有事。我觉得你想耍我,你打
算干件荒唐的事情。不过,我不允许你为了这么一件屁事??用手枪呀怎么 的,干出傻事来??我不允许??你懂吗?”
“遵命,上校先生。”
“什么,别来什么‘遵命’!在我面前谁也别想耍花招。我可不是小毛 孩子。”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把手伸给我!”
我把手伸给他。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现在,”——他目光锋利地直视我的眼睛——“现在,霍夫米勒,你 用人格担保,你今天不干傻事!你用人格担保,明天一早五点半你到这儿来, 动身到斯察斯劳去。”
我受不了他目光的逼视。
“我人格担保,上校先生。” “好,这就好了。你知道吗,我就担心你人头上会干出傻事来。你们这
些人爆性子的年轻人谁也说不好??你们干什么事都是说干就干,说动枪就
动枪。??事后你们自己也会明白过来。这种事情一挺也就过去了。你会看 见,霍夫米勒,这件事不会产生什么后果的!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得妥妥帖帖, 第二次你就不会再干出这么一桩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