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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吴鞠通对用药的药量有了新的了解,这是从他的自身体验得来的。
后来,在他写《温病条辨》的时候,把桂枝汤列在了开首第一方的位置,但是用量并没有那么巨大,而是用了桂枝六钱。
可见,吴鞠通等温病学家们并不是排斥经方的,相反,他们个个都是经方的高手,他们充分地理解了经方的精髓,又加以发挥,发展了中医对于温热病的治疗理论,其功伟矣。
好的,这次吴鞠通瘟疫治疗研讨会就开到这里,咦?怎么不见了吴鞠通同志?
噢,原来,他早就来到了外面,自己在那望着星空呢。
“吴鞠通,你在想什么呢?”
吴鞠通:“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吴鞠通:“是啊,当年在父亲灵前发誓的情景记忆犹新啊!”
“……”
吴鞠通:“今天,我终于成为一个医生了!”
“医生,这个称号,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吴鞠通:“是啊,你是不会理解的。”
“回屋里去吧,大家都等着你何茶呢。”
吴鞠通:“你自己回去吧,让我独处一会儿。”
“好的,保重。”
夜很深了,吴鞠通独立阑干,眼泪纵横。
例案4、二月初四日,有位陈同志的家属来请吴鞠通,说这位三十二岁的陈同志病得很重,吴鞠通一听,赶快和来人就出发了。
这个时候北京的天儿还冷着呢,刚刚刮过的风沙使得满城都笼罩上了一层尘土,吴鞠通裹着棉袍,来到了患者的家里。
这位陈同志病得果然不轻,躺在床上,全身浮肿,肚子胀得老高的。吴鞠通一看,的确严重,于是赶快诊脉,脉是沉弦而细,仔细询问后得知,水肿是从头部开始肿起的,现在口中经常有血块出现,耳朵已经听不到声音了,眼睛也似乎看不见东西(耳无所闻,目无所见),尤其骇人的是,只见患者鼓胀的肚子上,满都是暴起的青筋(满腹青筋暴起如虫纹)。
吴鞠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个脾阳衰败,肝气郁勃的证候啊。
顺便说一句,在中医里面,认为脾属土,具有统摄津液的作用,如果脾阳不足,那么体内的水湿就会泛滥,其中一个最主要的症状就会是水肿,比如有的人经常感到四肢肿胀,大便溏泻,这都是水湿泛滥的表现,服用一些补脾的药物后,这种情况就会明显的改善。
这个时候吴鞠通倒是没有想到先补脾,为什么呢?因为这个病情已经很危急了,患者听力、视力都出现了问题,此时使用缓慢的补脾策略恐怕就来不及了,好在人家吴鞠通看过的书多,方法也多,略微沉思,立刻想到了一个好的方法。
什么方法呢?原来是孙思邈用过的一个奇方,叫鲤鱼汤。
具体的方法是:让患者家属去买条大个的活鲤鱼,不去鳞甲,不开刀去内脏,直接扔锅里(够生猛的),加葱一斤,姜一斤,等到煮熟的时候,再加入醋一斤,然后给患者随意服用。
患者家属一听,什么?喝鱼汤也能治病?那好啊,立刻迅速行动,买来了一条六斤的大鲤鱼,如法炮制,就给陈同志喝起了鲤鱼汤。
这鲤鱼汤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估计是又酸又辣,总之是喝足了一昼夜,结果您别说,逐渐的陈同志就能够看见东西了,耳朵也好使了,“神气清爽”,只是全身的肿胀还没有消除。
全家一看,嘿,这位吴鞠通先生敢情是真有本事,果然是请对了人啊。
于是再请吴鞠通到家里来,进了屋子一看,高朋满座,怎么回事儿呢?原来,听说吴鞠通用鲤鱼汤见了效果,原来给陈同志治病的那些医生都跑回来,想看个究竟。
吴鞠通说:“《内经》里面说这种病,如果是从身体的上部先开始肿,最后是下面肿得厉害的,别管下面肿得多厉害,也要先治疗上部,我们陈同志这个病,显然是从头开始肿的,那我就要用发汗之法,去掉上部的水肿啊。”
于是就开了《伤寒杂病论》中的麻黄附子甘草汤,这方特简单,就三味药:麻黄、熟附子、炙甘草。
这个方子刚刚写完,还没有加上份量呢,旁边一位叫陈颂帚的医生就撇起了嘴,说:“这个方子绝对没有效果!”
吴鞠通很纳闷,就问:“您怎么就知道没有效果呢?”
陈颂帚医生说:“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使用过这个方子,没有效果嘛。”
吴鞠通笑了:“陈先生您用这个方子没有效果,但是我吴鞠通用它可能就有效果!”(此方在先生用诚然不效,予用或可效耳)
这个时候,大家听了无不感到十分的好奇,在座的有一位叫王谟的医生就忍不住问了:“这我们可就纳闷了,同样一个方子,药也就那么三味药,也没有什么加减,怎么陈先生用就不灵,你吴鞠通用就灵?难道是这些没有灵性的草木,就只听你吴先生的号令吗(岂无知之草木,独听吾兄使令哉)?同样是做医生,怎么用药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甭说在座的奇怪了,这事儿连我们都奇怪,这吴鞠通难道会什么法术?
吴鞠通看到大家如此奇怪,就解释到:“这是有原因的啊,我们陈先生为人性情忠厚,‘其胆最小’,他当时一定是怕麻黄发汗的力道大,就少少地用了八分,附子保护阳气,就用了一钱(才三克),用附子来监制麻黄,然后又怕麻黄、附子两味药的药力大,又重用了药性和缓的甘草,用到最多,一钱二分,来监制麻黄和附子,等到这个方子用了一付,没有效果后,一定用了阴柔药较多的八味丸(金匮肾气丸)了,八味丸平稳,这才敢加大份量使用,这么个治法,怎么能取得效果呢?”
啊?有这回事儿吗?在座的有手特快的,一位叫陈荫山的家属赶快进入内室,拿出了陈颂帚医生二十八日开的方子,一看,份量与吴鞠通所猜测的一点儿都不差,大家当时差点都笑喷了,说:“老吴同志你太神了,连这个都能猜出来?”(何吴先生之神也)
吴鞠通说:“嗨,我和老陈太熟悉了,这些日子我们俩总一起去看病,我对他可是太了解了,说多少次了,他胆儿还那么小,这人,整个一没办法儿了。”
大家于是就催着吴鞠通把方子的份量添上,看看吴鞠通胆子能大到什么地步。
吴鞠通提起笔,在每味药的后面加上了份量:麻黄二两、附子一两六钱、炙甘草一两二钱。
大家一看全晕了,有手快的就要捂住吴鞠通的方子了:打住!打住!我们说你胆子大,也没让你玩儿命啊,好嘛,麻黄二两,这不要了命了吗?!
顺便加上一句,现在如果药店看到这个方子,能直接把持方者打出去,后面我们会看到,清朝时候的药店看见这个方子也晕菜了。
吴鞠通倒是感觉到没有什么:“怎么了,就是这个份量啊,没有写错,我附子用得少麻黄四钱,是为了让麻黄出头;炙甘草少附子四钱,是为了让麻黄和附子出头,炙甘草只是坐镇中州就可以了,这有什么啊?”
大家都急了:“这,这麻黄有这么用的吗?”(麻黄可如是用乎)
这个时候,倒是陈颂帚医生说话了,他说:“没事儿,我敢担保没有问题。”
啊?大家一想,你别不是刚才被气糊涂了吧,于是纷纷说:“你赶快靠边站着,别乱说话,还你担保,你麻黄才敢用八分,连一钱都没到,还敢担保这麻黄用到二两的?”
这位陈颂帚医生还真没被气糊涂,他说:“我前两天在菊溪先生那里治疗产后郁冒,用了当归二钱,被我们老吴同志看到了,痛责了我一顿,说当归是血中的气药,气燥,最能窜阳,产后阴虚,阳气本来就要上越,这个时候能够用当归吗?现在麻黄比当归的药力大的不止百倍,我用当归他都那么训斥我,如果心中没有把握,还敢用这么多的麻黄吗?”
嘿,大家一听,也有道理啊,敢情糊涂人也有明白的时候啊。
吴鞠通这时向大家解释说:“各位也别担心,各位无非是怕麻黄量大,发太多的汗亡阳了,我虽然开的份量重,但也不一定非要喝那么多,我们是一小杯一小杯地喝,等要一出汗,后面的药就不用再喝了,所以各位也不用担心,反而我倒是觉得这个患者阴寒太重,这么多的药恐怕还发不出汗来呢。”
于是患者家里这才放心,就让仆人去药店抓药,这个药店叫仙芝堂,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了,反正店家一看这个方子,当时脑袋就嗡的一下,差点气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