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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神化工程(causasuiproject)
,也可直译为自因工程,这里意译为神化工程。——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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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些攻击性必然带来罪感,带来补偿,带来对母亲的再次认同并因而再次带来新的攻击性。“
[45]
这里我们再次看到,精神分析最亲密的同盟军就在宗教传统之内。对人的个体性的这一严厉的看法也同样包含在服罪教义之中。
神学家中最具精神分析眼光的波墨(Boehme)
形成了这样一种教义:原罪就是自立,或一种自负地想要独立于那被视为母亲原则的总体性计划。他用一段可以与弗洛伊德相对照的话说:
每一种进入到自我之中并为自己的生命形式寻找地基的意志,都使自己摆脱了神秘而进入到反复无常、任性多变中。它不能不这样,因为它的同伴们鼓动和许诺着死亡。
它否认其与神意的关联,用自我来取代神意,从而得以从统一性中挣脱而成为对自我的欲求。如果它知道所有的事物造就了它并因而是它的母亲,如果它不把它母亲的实体性据为己有而是把它视为普遍,那么贪婪、嫉妒、竞争以及悖逆的意愿就不会产生。
[46]
在波墨看来,这种堕落为自我,这种亚当式的堕落,就是从永恒中堕落到时间中,它因此是人类历史的起点,也即是亚当不再游戏而开始工作的那一刻。用弗洛伊德的术语来说就是:阉割情结压抑了儿童的性欲,开始了升华活动。
精神分析的特殊贡献是把宗教和哲学问题追溯到它们在具体的人类肉体中的根源。阉割情结理论中的一个中心悖论是,性别差异这一事实在儿童心中,并且此后在成人的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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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中造成了女人是被阉割了的印象。从理论画面中消除行使威胁的父亲的一个好处是,它使人们清楚地看到,要在男性心理中保留阉割情结,就不能不同时承认女性心中的阴茎羡慕。批评家们曾指责弗洛伊德不可避免地和自然而然地接受了19世纪男性优越的思想,他们害怕任何暗示女性在天性和生理上不如男性的思想。
的确,弗洛伊德混淆了这一问题,他有时设想男人的社会统治地位是由自然所永远给定的,有时又试图把女性的阴茎嫉妒归因于阴蒂在器官和生理构造上的不如阴茎。男性统治地位的设想暗示阴茎嫉妒并不是绝对的和普遍的,它仅仅表现了女性对男性的社会统治地位的一种反感;另一方面,阴蒂与阴茎的比较却使女性的低劣地位成为绝对的和具有生物学普遍性的。
弗洛伊德在社会决定论和生物决定论之间的这种令人不满意的动摇最终被他自己所超越。是他(而不是那些批评家们)把我们引向原始母亲的思想,引向在人类家庭中做一个儿童所不可避免地要发生的那一普遍后果。男人身上的阉割情结和女人身上的阴茎嫉妒,其起因既不在社会,也不在生理,而在儿童性欲的隐秘计划中。新弗洛伊德主义者一方面说“弗洛伊德的基本态度是父权制态度”
,另一方面又说他“把两性心理差异解释成由解剖学上的差异所造成”。
[47]然而弗洛伊德悖论的关键在于,不管社会等级如何,不管解剖差异如何,男女两性的不朽愿望始终是同样的。女性的阴茎嫉妒是女性的神化工程的产物,它与男性的阳具自我两相对应。
只要人类及其文化仍在逃避死亡,阴茎幻想就会扰乱女性的爱欲生活、家庭生活和社会生活,就像它们扰乱了男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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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生活、家庭生活和社会生活一样。
在女性的阴茎嫉妒和男性的阉割情结之下,男女两性都不自觉地始终不渝地忠实于一个明显的矛盾——弗洛伊德所谓童年时代的双性倾向。幼儿性欲在阉割情结形成之前,正因为是幼儿性欲,故在性别上是没有分化的;由于幼儿的结构对两性来说都是同样的,所以里比多的基本需要对两性来说也是同样的。
[48]弗洛伊德后期思想中的一部分便是强调俄狄浦斯工程本身的双性特征:
深入的研究往往会揭示出那个更为完整的俄狄浦斯情结——它具有双重性,既是积极主动的又是消极被动的,而这是由本来存在于儿童身上的双性倾向造成的。
这就是说:小男孩并不仅仅对自己父亲有一种(爱与恨的)矛盾态度和对自己母亲有一种挚爱的对象关系,而且也同样像小女孩一样展示出对自己父亲的挚爱的女性态度和对自己母亲的相应的敌视和嫉妒。
[49]
因此,以无意识的标准和以儿童的标准来衡量,成人里比多的性分化(就像在生殖器组合与人类家庭关系中表现出来的男性的攻击性和女性的被动性一样)
,乃是丧失了性欲的完整性,所以性差别这一事实才给儿童带来惊恐。弗洛伊德说,在每一种性别中,属于与之相反的性别的那些心态都被迫屈服于压抑作用;在每一种性别中,无意识都拒不接受这种压抑而渴望恢复童年时代的双性倾向。与女性的阴茎嫉妒相对应,在男性身上也存在着“一种拼命反抗自己对他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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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出来的消极被动的女性态度的挣扎“。
[50]在其最后的临床论文中,弗洛伊德指出,对性分化的抗拒,是造成里比多与现实之间神经症冲突的最深邃最顽固的病因。
[51]而以弗洛伊德把生殖器组合视为生物学事实的观点看,其自然的结论便是:神经症是无法治愈的。
即使我们同意并承认生殖器组合是还没有坚强得足以去死的自我的一种构成形式,里比多和历史上有记载的所有文化形式之间的冲突也仍然存在。因为如果人类在无意识中一直反抗着性分化和生殖器组合,那么生殖器组合和阉割情结实际上便已经是所有已知的人类家庭形式的心身基础。在假定人类的爱欲和人类的家庭制度之间存在着深刻冲突这一点上,精神分析再次与宗教传统有所关联。按照一本神秘主义神学家精心制作的圣经教材,按照原始民族的种种神话,[52]
在天堂里是没有人结婚的,但尽管如此,所有人仍平生第一次真正地在爱。
在最深的层面上,无意识中的阴阳人或两性人理想,反映了人的肉体渴望战胜那构成它神经症的二元论,渴望最后使爱欲与死亡本能重新统一起来。男性身分-女性身分的二元论仅仅是转变成生殖器术语的主动性与被动性的二元论;而主动性与被动性则代表着处在冲突状态中的爱欲与死本能的多变的、不稳定的融合。弗洛伊德因此把男性身分等同为攻击性而把女性身分等同为受虐癖。
[53]在弗洛伊德的早期著作中,在他从俄狄浦斯情结中发现双性倾向之前,与他早期认为爱本质上是一种占有(对象选择)的思想相一致,他把里比多假定为本质上是主动的和男性气质的;而在他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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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作中,里比多则被视为本质上是双性的。
“一个单一的里比多,尽管它的目标,尽管它的满足方式既可以是主动的也可以是被动的”
,[54]但主动性和被动性也是死亡本能的衍生物,所以,爱欲自身之中便包含着与其对立的本能重新结合的可能性并努力趋向这一目标。在《超越快乐原则》中,弗洛伊德引用了人本来是两性同体、后来才被一分为二的神话,暗示爱欲在寻求日益广泛的统一的过程中,很可能是在寻求恢复其已经失去的原始统一。
[5]但由于他把本能视为彼此分隔毫不相干,他便只能把这种原始统一看成是所有生命在未被外来的分离力量粉碎之前的一种原始的聚合;而以一种更为辩证的观点看,爱欲所寻求的这种原始统一,乃是要重新恢复它与其对立面——死亡本能的统一。
正像弗洛伊德引用原始的两性人神话所显示的那样,精神分析在被解释为人类思想史上的一种现象时,其实不过是对神秘主义梦想所作的解释。在西方,犹太神秘主义曾把《创世纪》第1章第27行——“上帝以自己的形象造人……
把他们造成男人和女人“
——解释为暗示上帝具有两性性质,人在堕落前的完美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