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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球队济济无名,没人管也没人教,校长为了安抚我,就如此这般决定下来。
由于山地学生体力充沛,我便专教他们快攻。每次后场一发球,己方球员就分两组,一组在中场接应,一组直奔底线,一有机会就吊传篮底。这一招非常有效,不论对手多强,我们每次得分都不会超过十秒钟。教了不到两个月,就一再打败花莲各个强队,甚至于“灌”了当地社会组冠军二十来分。
球队出名了,体育老师就眼红了,校长被他吵得无可奈何。好说歹说,最后解除了我的教练权,而球队的快攻也失灵了,又恢复了原来不生不死的状态。
那时正值我精力旺盛、青春难捺的年岁,对异性的需求非常强烈。但因为没有机会,时常挣扎在自己生理压力下,心神难安。有位光棍教员,为了找人作伴,死拉活拉地带我去了一次“绿灯户”,那是政府核准的卖春场所。
平心而论,我很想体验一下日思夜想的性生活,因为除了梦遗外,我没有任何性的经验。尤其是与小妹在一起“厮磨”的刺激,曾令我血脉贲张,心痒难熬。可是我不敢逾越她的防线,每次都在灵肉之间奋力挣扎,苦不堪言。
更糟糕的是我太重视心灵的感受,即使在幻想中,我也有特定的对象以及特殊的气氛。不要说是妓女,连一般女孩能让我看中的也不多。
在长时期的蕴酿中,正因为珍视这种强烈的感受,我认为与特定的异性,应该有种相互投入、心神交汇的共感,这种私密性只能属于两个人,不能与第三者分享。因此,我要将这第一次的机会保留下来,直到有了适当的对象,再作纯洁无疵的奉献。
那位同事的看法正好相反,他认为性和吃饭一样,只是一种生理需要,我把性看得太神圣,根本不切实际。这种说法本不值一辩,各人有各人所重视的观念,我不反对他去吃另一种饭,他也不可能说服我随便找个女人就可以上床。
但我有个很大的弱点,就是经常强调要体验人生,追求真理。于是他批评我,说我自命纯洁,如果不去体验性事,怎能了解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呢?
这话说得有理,令我哑口无言,我所重视的是“自己的感受”,本就与他人无关。如果只为了表示自己的道德观,只为了忠实于未来的妻子,那么就应该放弃自己追求的目标,做一个正正常常的人算了。
我随他到了一个相当有规模的场所,几十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坐在一旁,他一一地叫过来,我却一个也看不上眼。最后他不管我愿不愿意,把我和一个“小女孩”推进一个小房间里。那个女孩一进去,便脱光衣服,就地一躺。
人生的第一遭,总难免充满了憧憬,心理上怀着既神秘又兴奋的感受,满以为“飘飘欲仙”的时机即将到来。至不济,我还可以用幻想铺成锦绣大地,眼前是一尊如玉似脂的雕像,任我把柔情化为甘露。
诗中不是有吗?“云雨巫山枉断肠”,那云端的飘渺,雨中的清新,人生的巅峰!即令那只是诗,诗人总不会刻意欺骗吧?
然而在那一剎,我闻到的,是一股冲鼻的霉湿、骚膻的气息。我看到的,却是一片污秽不堪的地板,一个姿态非常不雅的“肉团”,成大字形地摊在面前。我惊讶得楞住了,我在做什么?难道就是这样“枉断肠”?
她不耐烦地催我过去,叫我“快一点”!为什么要快一点?这不是一种享受吗?显然不是的,至少她并没有把这当作享受,我怎会傻得来到这里呢?
幻想破灭了,我想逃出去,可是又充满好奇。我不应该把幻想与现实混为一谈,可能这才是人生的真实,只不过为了遮掩这种丑态,人才有了种种美化的掩饰。
犹豫了半响,我腼腆地脱了衣服,廉价的香水味塞满鼻孔,眼前是一张放大的、恶形恶状的脸孔。我晕头转向地、本能地挣扎着,对自己的行为充满了厌恶。一会儿,那女孩推我起来,告诉我已经“完事”了,我如获大赦,自始至终懊恼不已。
一周以后,我得了淋病,为了治病又是打针、又是吃药。自此,我对性更是避而远之。这次的打击,知道的人虽然不多,我却耿耿于怀,更不想在花莲待下去。
我不想混一辈子,人生苦短,时间一去不返,一天没有收获,就白活了一天。教了一学期后,我毅然地辞去了教职,我不惜离开家里,也要和父亲说明自己的理想与决心。
可能是成校长已经向父亲解释过了,所以当我提到要自己找工作时,父亲只说:
“找什么工作呢?”
我知道一提电影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时正好教育电视台开播,父亲也买了电视机,每天收看,于是我说:
“我想从事电视的工作。”
“电视!”父亲惊吼着,由椅子上弹了起来:“你怎么这样没有出息?大学都毕业了,还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电视事业不是为社会服务的行业吗?责任可重大得很呢!”
“你是学农的,应该从事农业!”
“是的,可是我虽然毕了业,农却没有学通……”
父亲脸上冒着青筋,眼丝中发出了红红的怒光:
“混帐!读了四年书,花了你老子多少钱?你居然敢对我说书没有读通?没有读通就再给我回去读!”
“爸爸,我不是学农的料子,再读十年也没有用!”
“那你就是白痴!”
“可是我对艺术很有心得。”
“岂有此理!那为什么要去学农呢?不是浪费我的钱吗?”
“爸爸忘了,我是要去学音乐的,可是您不准。”
“当然不准,那种没有出息的事,哼!‘唱歌的’!”
我知道,在老一辈的观念中,在任何职业后面加一个“的”字,就表示非常的鄙视。这样辩下去,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不如用理性的态度相互讨论,我相信一定会有结果的。所以我把话题一转,对父亲说:
“记得爸爸是要我考电机的。”
父亲脸色和缓了些,露出百般无奈的神色,说:
“我们朱家没有这个福分,有什么办法?”
“电视机是电机专家设计的,是吧?”
“可是你不肯学电机呀!你以为小时候装装收音机就行了?电视机可是一项大学问,大学就要学四年!”父亲以为我开窍了,安心地坐了下去。
“是的,电机是个大学问,要学四年,可是其它的科系也一样要学四年。”
父亲没有听出我弦外之音,还在期望我“回心转意”去学电机:
“你现在去学,来得及吗?你小时候对‘科学’很有天分,现在都糟塌了!”
“因为我不懂学电机有什么用处?”
“有什么用处?你看,电视机就是例子。”
“电视机又有什么用呢?”
“给人看呀!我们工作累了,可以轻松一下,有什么新闻,立刻可以知道。所有进步的国家都有电视,我国才刚刚起步,所以需要大量的人材。”
父亲很有耐心地开导我,这是我们父子间极少有的现象,或许是难得有共同立场的缘故。只是我很遗憾,我们两代之间的鸿沟太深了,为了自己的理想,我绝不能妥协。
“有了电视机,总还要有节目吧?”我又问。
“当然。”
“是不是‘电视机’比‘电视节目’还重要呢?”
父亲犹豫了一下,他可能认为我还是个孩子,需要“教育”,所以说:
“不能这样说,都很重要。”
“那么设计电视节目,应该和设计电视机一样,是为国家及社会服务了啊!”我终于由父亲自己的话中,导出了我要说的主题。
父亲狐疑地望着我,打量了我一下,试探地问:
“你不是想去设计电视节目吧?”
“爸爸,您不是常说‘事无贵贱,人无高低’吗?都是为国家服务,设计电视节目又有什么不好?”
父亲一听,怒眼圆睁,立刻从椅子上跳起,大喝一声:
“混帐!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我们朱家世代清白,不能让你污了门楣!好吧,你能说会道,你有本事,你要做什么我不管,只是不要用我的姓!”
有了父亲这句话,我就满意了,反正为的是兴趣,出不出名无关紧要。这时庄灵在台大视听中心工作,正好中心需要个技术人员,而遍寻不着。经由庄灵的推荐,我就挂名做了个临时雇员,负责剪辑影片。
我剪辑的第一部作品,是中心主任所拍的一部十六厘米的记录片,共有一万余呎。由于他的摄影机性能优良,他也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