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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我住进了农学院学生宿舍,实际上,我们住的是一个储藏室,因为学校宿舍不够分配,大一新生皆不得住校。但是在中国社会上,永远有例外,永远离不开人情关系。所以我们八个新生,都仗着特殊的关系,挤进了这间没有窗子,隔墙便是澡堂,又湿又小的“特权储藏室”。
室内刚好排满四张双人床,连转身的空间都很有限。事实上,住宿舍没有一点好处,远不如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子舒服自在。可是,家长的想法不一样,有的为了省钱,有的为了方便,我则是因为父亲交待学校要严加管教。
同寝室里农艺系的有三位,除了我,还有位“老师”,他身材瘦长,只身在台,曾做过小学教员。靠着半工半读,为学生补习维生,由救灾总会介绍而来。另一位叫“大胖”,每当他在房中,空间便显得出奇的狭窄。他有着弥陀佛的度量,脾气极好,成天脸上挂着笑容,什么都是好!好!
另有一位是园艺系的,个子瘦小,由于他们班上阴盛阳衰,女生便选他做班长,因之绰号“小班长”。此外,还有一位“财主”,一位“爱因斯坦”,另有一位二年级的,不知为何沦落到挤储藏室的地步。他一身细皮嫩肉,长相非常清秀,加上爱打扮,说话轻声柔语,大家都叫他“小妹妹”。
新生训练时,教官见大胖身架非凡,便叫他做值星官。时势造英雄,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连带着储藏室成员也沾了光。我突然发觉所谓大学也不过如是,只凭长得胖一点就可以睥睨风云,成为风头人物,其它也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还没正式上课,就证明了大学是有些不同于中学。各式各样的社团代表,纷纷来到储藏室,拉我们入社。其实,我在成功中学时,就曾登记了全校第一个社团,名为“枫海社”,宗旨是出版刊物。发行了几期后,就难以为继,最后不了了之。
现在进了大学,我不再是小孩子了,为了表示自己的清高,不喜欢搞活动,更讨厌听口号,所以一概拒绝,什么社团都不参加。
有一天晚上,小班长问我们想不想吃免费点心,我知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所以不想去。但老师、大胖和小妹妹几个人一再起哄,而且保证在大学白吃绝不会有后遗症,我也的确有些口馋,不吃白不吃,便随大家一同去了。
正如我所料,高年级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的轮流上台,发表演说。台下则乱纷纷,反正各说各的,谁也不理会别人在说什么。
至于免费点心,全是些花生、瓜子,量很多,一时吃不完。等到听得实在烦不过了,仗着我们几个在一起,玩心又盛,便拿着花生丢来丢去,打起花生大战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波又一波的疲劳轰炸,我发誓再也不贪这种口福。谢天谢地,终于散场了,正要走路时,一位高年级同学把我们拦下,说:
“你们要开干事会,现在不能走。”
“什么干事会?”我们莫名其妙。
“你们几个都被选为新干事了,难道不知道吗?”
我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做声不得。
“我们不是社员,只是来白吃的。”我只好说老实话。
“进了这个门,就算是社员,今天白吃,明天要缴费的。”
“可是,我们什么都不懂,又没有经验,为什么会被选上呢?”我又问。
“因为你们几个人很活跃,正是我们需要的新血轮。”
惨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不得,只好付出代价,把清高丢到一边了。
在干部会议中,小班长被选为总干事,老师、大胖和我则被选为执行干事。到这时我才知道,我们所参加的是“昆仑学社”,唯一的宗旨是“玩”,举办各种比赛。
我一向好强好胜,正因为太重视得失胜负,全力投入。后来心理上负荷不了,往往在竞争的当儿,全身颤抖,无法控制。
记得这是从下象棋开始的,在初中时,家里有客人下着玩。我先是旁观,后来会下了,便与家中亲友对奕,胜多负少。赢了当然得意,输了面子上就挂不住,总要找些理由解释一番。因为怕输,渐渐地一听到要下棋,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而且越抖越凶,难以控制。后来改下围棋,情况也没有改善。所以,我不敢再跟任何人下棋。
不仅是下棋,赛跑、打球都是一样。到后来,我简直只要一想到输赢,浑身就会抖颤不停。所以,我用尽一切借口,避免参加任何比赛。然而,在学校里常有各种班级对抗活动,不参加不行。最后我只好不断地告诉自己,我是被逼参加的,输赢与我无关。而且不管成绩,不理会分数,这样才能免除紧张。这是我自命清高的原因,正因为过于好胜,唯有远离各种竞争活动,才可治本。
在成功中学时,我被选为篮球校队,我猜唯一的原因是我从不贪功。我身材不高,得分也很少,打球只为了发泄无限的精力,一上场就拚命抢球。尤其是有“旱地拔葱”的功夫,篮板球非我莫属,抢到了便传给别人投篮。因此,同学们都喜欢与我同队,说我输得起,脾气好。实际上我是不敢投篮,进了没什么,不进,我会难过得要命。让别人投最安全,免去了我心理的压力。
老实说,我怕负责任,更怕被别人怪罪。我只要不负成败的责任,不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在中学时,我不曾担负过任何实质性的责任。只有在卅七班被选为风纪排长,比股长还要小一级。由于官小,责任不大,倒也敢作敢为,还几乎被姓罗的同学摆平。
现在只因贪吃,自投虎口,怎么办呢?一是不负责任,反正谁也无法强迫我;一是找一个与竞赛没有关系的工作,只要远离胜负,我就不会紧张、出丑。
所以,一开会我就毛遂自荐,愿意负责文艺组。这一方面也是我对文艺有兴趣,而且有过办刊物的经验。
刚进大学的毛头小子总有点新鲜感,有点自命不凡。尤其是中学时代被严格控制,除了死读书,身心受到绝对的保护。一旦压力尽去,以前不敢的事,现在可以试一试了,要玩嘛,得玩些新花样,疯狂疯狂。
小班长点子多,精力足,又当了总干事。回到储藏室,大家一起哄,他说了:
“我这总干事是玩真的,还是玩假的?”
“当然是真的。”
“好,那么你们得服从命令!”小班长是一本正经。
“你尽管吩咐!”大伙尚不知厉害。
“好,说话算话,”他胸有成竹:“以后本室同学一律团体行动,违者罚款。”
财主问:
“包不包括泡妞?”
“漂亮的妞大家公泡!”小班长对大家说:“赞成的举手。”
全票通过,小班长便说:
“今天开始,我们的第一个考验是……”大家都在猜他搞什么鬼,“人人一律脱光,排队走到浴室洗澡。”
大家都叫起苦来,小妹妹立刻表示异议:
“我是二年级的,不和你们团体行动。”
“罚十块钱!”小班长铁令如山。
财主的绰号似乎就是这样来的,他立即挺身而出,说:
“小妹妹,钱交给我,我管帐。”
有热闹可看了,大家似乎以为只有小妹妹要脱光,正好欣赏他的细皮白肉,于是都逼着他脱衣服。吵了半天,小妹妹屈服了,央求着说:
“脱光可以,但实在不好看,能不能披条毛巾呢?”
中国人到底保守成性,小班长嚷得厉害,其实真到脱时,他比谁都害羞。于是我们脱光了衣服,每个人用不同的工具,把身体重要部位遮好,排着队,走向浴室。
这一来惊动了全宿舍,嘲笑的有,叫骂的更多,还有人喊着:
“有种就不要遮遮掩掩,好让老子评鉴评鉴!”
后来,我们不敢在宿舍耍宝了,改在晚上去运动场玩,为了要做没人做过的绝事。不知是谁建议,比赛“撒尿”。在想象中,一定是大胖尿最长,结果每次都是老师夺魁。大家不服,有次逼着大胖整个下午喝水,等别到比赛时,大胖却因机械故障,怎么都尿不出来。我们都怪他私自放水,大胖苦着脸,说不出话来。
有一次,爱因斯坦在树丛中捡到一个“气球”。大家把玩了半天,似乎与真正的气球有点不同,都觉得怪异。拿去问高年级同学,结果被大大奚落了一番。我们很想见识一下这种保险过程,这也是我们夜游运动场的潜在心理因素。
远远来了一对情侣,我们立即躲了起来,在昏暗的夜色中,眼看着他们相偕隐入一